午后的風帶著燥意,穿廊而過。

　祁汐臉側的發被，心神也隨之輕晃。

　原來，重逢是這樣的覺。

　想念的人近在眼前,居然沒有很多緒。

　只覺得陌生又不真實。

　他好像比以前更高了點，目測有188cm了。

　穿平底才剛到他肩頭，目只有男人理賁實的大臂。

　他倆的高差一直都在，但祁汐以前從不覺得他疏離。

　因為以前的陳焱，從不會這樣打量——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目和語氣皆疏離。

　“聊什麼？”

　祁汐垂低睫,往前稍邁一步,側的右手抬起來。

　——拿著常用的那個筆記本。

　“我想了解一下你們平時訓練的細節。”平靜道，“段指導說,這方面問你比較好。”

　“……”

　陳焱帶疤的那眉了下，無聲輕哂。

　原來是為這。

　所以，他是“陳隊長”。

　也只是陳隊長。

　“訓練還有十分鐘開始。”男人的聲音不帶緒,“你可以自己來看。”

　他頓住，深睨：“祁老師。”

　祁汐眼中起伏了下，很輕，只一瞬。

　仰面看他，紅莞爾。

　“好啊。”

　“……”

　陳焱沒再說什麼,淡淡撇開視線，轉往外走。

　祁汐原地滯了一秒,邁步跟上男人。

　下午兩點，正是一天最熱的時候。

　營房大樓前的場地上不見一涼。不遠，四層樓高的訓練塔在日下高高聳立,塔上紅的八個大字格外打眼：

　嚴格要求,嚴格訓練

　和消防塔一起暴曬在太底下的,還有場上的三十多名消防隊員。

　“全都有——立正！”

　陳焱一聲令下，隊員們齊刷刷列隊立正。

　每個人都令行止，全神貫注，跟剛才在食堂嬉鬧時完全判若兩人。

　祁汐偏頭，安靜地看向他們面前下令的隊長。

　男人腰背直，氣勢威嚴，整個人耀眼得就像一把出鞘的劍。

　工作時的他，已然完全褪去年時桀驁野的模樣。

　變得沉穩，堅韌，鋒利不可親。

　卻依舊像以前一樣，牢牢攥取著的目和心跳……

　“稍息。”陳焱出秒表，“十五米拉梯訓練，預備！”

　高溫下，隊員們將厚重的防火服嚴地套在上，隨后又戴好頭盔。

　祁汐也拿出手機，準備拍幾張隊員們訓練時的照片。

　線太刺眼了，屏幕亮度自調到最大，上面的字居然還不很清晰。

　就這麼一小會兒，的頭皮已經開始發燙了……

　側，陳焱突然轉，向遠不不慢踱了十來米。

　再次停下后，男人依舊曝在烈日下，旁卻多了一道黑影，是后面樓房門柱投下的。

　——也是滿場唯一的一小道涼。

　他沒說話，也沒看，黑眸只凝著場上的隊員，抬手吹響哨。

　五名全副武裝的消防員扛起沉重的金屬長梯，飛快地奔向訓練塔。

　祁汐盯著男人看了兩秒，慢步走過去，站到他旁那道一人寬的蔭庇里。

　好多了。

　沉默片刻，翻開本子，同時主開口：“除了拉梯，你們平時還有什麼訓練項目啊？”

　陳焱沒回答，偏頭看著訓練塔。

　塔下，十五米的兩節拉梯被四名消防員一起打開，上端搭到四樓的窗口。

　一名消防員攀過拉梯，飛一般嗖嗖直上。

　“很多。”男人淡聲開口，“三千米，盤水帶，負重爬樓，綜合等。”

　祁汐垂睫看自己的筆記本。

　上面寫的，和男人剛才說的如出一轍。

　這些容，來潯安之前就在網上查到了……

　塔上，高的隊員攀上至梯頂，縱躍到四層的窗后。

　陳焱摁下秒表，臉隨之一沉。

　“就這速度還想救人？”他沖塔樓高聲斥道，“你們他媽的自己都沒時間下來！”

　“下一組！”

　著垂頭喪氣往回走的小伙子們，祁汐說：“你們的標準，好像要嚴格一些。”

　剛看見了秒表上的數字：二十秒二。

　這個的速度不算拔尖，但也是合格的。

　“其他方面也會更嚴嗎？”祁汐繼續問，手上咔地一聲，推開鋼筆帽。

　陳焱的眸不自覺偏移。

　人斂低眼目刷刷寫著筆記，下收一個尖俏的小尖，殷紅的間無意識翕開一條小。

　再往下，手里的皮筆記本底端正好抵在肋間。

　懟得墨綠的前更加飽滿。

　他居高臨下的這個角度，將領口約約的谷一覽無余……

　陳焱移開眼，結沉重滾落。

　“看況。”

　祁汐又在本上寫了兩筆：“那考核呢？”

　陳焱：“統一標準。”

　“……”

　祁汐抬眸瞟了眼男人。

　他的回答還真是能簡則簡。

　而且從剛才到現在，他一直目不斜視，眼神都沒有給一個。

　祁汐抿抿沒再說話，只兀自打開手機的攝像頭，對準訓練的消防員拍攝。

　拉梯訓練結束了，他們又倆倆開始四百米綜合。

　消防員們厚重的防火服背后又加了一個呼吸，背著這50斤的裝備，他們要依次通過高墻障礙，拎過水帶，換拿煤氣罐，最后抗跑120斤的假人。

　直到第一組隊員背著假人相繼跑過四百米終點，祁汐才重新出聲：“現在，消防員都改行政編了。”

　間隔兩秒，男人緩聲“嗯”了下，尾音含沙一般。

　祁汐眨眨眼：“那專職的消防員，招錄方式主要有哪些？”

　“面向社會公開招錄。檢，能，心理測試，政審都要過。”

　頓了下，陳焱又補了一句：“退伍軍人優先。”

　“你和段指導都是部隊出來的。”祁汐接上他的話，低頭只看手里的本子。

　筆尖落在紙上，劃出沙沙輕響。

　的聲音也很輕：“你當初……為什麼會選擇當消防員？”

　一秒。兩秒。三秒。

　沒有聽到回答。

　遠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隊員不小心將假人掉到地上了。

　小伙子回頭忌憚似地瞥了眼隊長，趕快扛起假人繼續跑。

　側的男人依舊沒什麼反應。

　時間仿佛也隨著他的沉默，靜止了。

　過了很久，又或者，只有一瞬，陳焱低低開口了。

　“這個問題，是祁老師想了解，還是——”

　“你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