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祁汐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和消防隊那邊打好招呼了?”
“嗯,跟段指導都說好了。”時菁看著祁汐明麗的小臉,猶豫問,“你……要不要讓江逾白提前知道下?”
祁汐:“知道什麼?”
時菁:“你和陳隊長的事兒啊。”
祁汐眉梢了下:“這……不關江逾白什麼事吧?”
時菁點頭:“是,你想和誰談和誰談,江逾白也沒和你挑明過——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吧……”
有些作難地咂了下舌:“要是他和陳隊長不見面,那無所謂。但這次江逾白不是得在消防隊呆好幾天麼,而且你作為編劇也會到場……你懂吧,我擔心到時候你們會尷尬。”
想起上次在醫院,江逾白給創可的那個眼神,祁汐默了幾秒。
“我明白你的意思。”
“江逾白這人吧,其實很不錯,但他有時候也軸的。他家什麼條件你知道,他含著金鑰匙出生,現在也都哄著捧著,多有點王子病……”時菁停下話頭,聳聳肩,“反正我的意思是,我不希你們有個什麼不愉快,完后影響到他的狀態好緒,最后影響到電影本。”
祁汐垂眸盯著杯里的冰塊,片刻后點頭。
“好,你放心吧。”
快五點時,兩人從咖啡店出來,一起走到直梯門口。
時菁向下去地下停車場,應付晚上的飯局去了;祁汐上行,一直坐到大廈的十二層頂層。
頂樓的西餐廳潯安中心評價最好,人氣最高的餐館之一,臺上的座位一般提前好幾天訂才能訂到。在臺花園里就餐,視野極佳,潯安城區的夜景,甚至遠的潯江和濱江道都能盡收眼底。
祁汐沒有自己先去餐廳,在頂層轉了一圈,給媽媽買了兩件短袖。
看時間差不多了,掏出手機,想問問陳焱到哪兒了。
男人的微信率先發過來。
盛夏炎火:【臨時有事,可能過不去了】
【對不住】
祁汐悸期待了一天的心瞬時墜落谷底。
盯著這兩條潦草的微信看了好一會兒,回復:
【是臨時接到什麼任務了嗎?】
發送出去后,對面半天沒有回應。
擔心男人在出任務,也不敢給他打電話。
祁汐嘆出口氣,正想去餐廳那兒取消預約,不遠突然傳來驚:
“跳樓了!有人要跳樓了啊!”
商場里立時一片嘩然。
祁汐愣了下,下意識循聲去。
——似乎正是西餐廳的方向。
皺皺眉,收起手機加快腳步往那邊走。
餐廳門口聚集了不圍觀群眾。祁汐過去時,一隊亮眼的橙同步抵達。
一眼就看到打頭的男人——他形高大,制服勒得腰峭,又不乏安全。
是那個失約的男朋友。
他果然臨時出警了。
消防員們分頭行,快速驅散人群,拉起警戒線。跟著陳焱的幾人已經去到現場——餐廳臺的花園。
祁汐往邊上走了一小段,調整視野。
過室的兩層玻璃,看到了坐在臺欄桿上的小半個背影。
——馬尾辮,藍白的校服。
居然真的有人要跳樓,還是個學生。
附中的學生。
心頭無端狠狠揪了一下,祁汐小跑回到餐廳正門。
門口的消防員擰眉,看清的臉又怔住:“祁老師!你怎麼在這兒啊?”
是之前采訪時還算識的隊員小杜。
祁汐還沒開口,前臺的一道目忽然如有應般,灼灼了過來。
陳焱看見一襲黑的人,眼神晃了一下。
兩廂對視片刻,祁汐走進餐廳。
沒有往陳焱跟前湊,只默默站在一旁,打量周遭的況:
在場的消防員不,基本都在室,沒有人貿然靠近臺上企圖跳樓的孩。
孩騎坐在花園的欄桿上,下便是百米高樓。
臺上唯一的消防員邊站著一對中年男,應該是孩子的父母。
人著意輕生的兒,已經哭得不樣子,旁戴眼鏡的男人半攙半攔著。
陳焱手里的對講機滋出一小段噪音,隨后響起人聲:“陳隊陳隊?”
陳焱舉起對講機:“怎麼樣?”
“不太好辦啊,這塊兒全是臺,太空曠了。”電流音里風聲獵獵,對講機那頭的隊員應該就在高空,“我找不到機會接近,萬一刺激到真往下跳,這麼高,咱的救生網本接不住。”
祁汐看到陳焱頭盔下的臉異常肅正,廓分明的腮側都微微鼓出咬。
對講機里的隊員繼續道:“那姑娘現在緒太激了,得讓爸媽安下,先穩住。”
“。”陳焱了下線,沉聲,“你先原地待命。”
他剛放下對講機,外面乍然響起一聲喊,刺耳又凄厲:
“我沒有胡說!”
祁汐側目,看見樓臺上的孩轉過頭來。
鏡片后眼正瞪著自己的父母,滿臉都是淚:“你們永遠都是這個樣子!你們從來都不相信我!”
“我在學校被針對,被同學欺負,你們知道我糾結多久才敢告訴你們嗎!但你們,你們還記得你們是怎麼說的嗎?”
孩流著淚冷笑了聲,白晃晃的日下,的聲音居然有種慘惻的森然:“‘為什麼就針對你不針對別人,你自己想過嗎?’”
“我想什麼啊?難道我被人打被人罵,還我的錯了嗎?!”
痛哭出聲:“你們本沒有考慮過我的!”
“今天我生日,是我的生日啊!我說了不要!你們為什麼還要小姨和姨夫過來?”
“媽媽,你明明什麼都知道,我早就告訴過你的,小姨夫他……他侵犯過我!他趁你們不在的時候,要進我的房間……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啊?你為什麼就不能相信我呢?!”
“你只會說‘你弄錯了吧’,‘怎麼可能’,你還讓我為小姨考慮下——那我呢!你們為我考慮過嗎?!”
“你們的面子,你們之間的關系,比我這個兒還要重要,對吧!”
孩聲嘶力竭:“你們這樣的人本就不配做父母!我恨你們!我恨你們!”
……
的嘶吼與父母的哭喊聲纏在一起,混不堪。
祁汐遠遠著他們,視野起霧,指尖全部扎進掌心。
知道,這個孩子,是真的徹底崩潰了。
剛才那些話,是鼓起全部的勇氣在控訴,在發泄。
——也是在發出最后的求救信號。
如果這個時候得不到回應,很可能,真會從欄桿上跳下去……
陳焱拿起安全繩,正要往外面臺走,人黑的影忽而閃到他面前。
仰面看著他:“我去跟說。”
男人:“你——”
祁汐定聲:“讓我去吧。”
的眼睛澄撤堅定,目里出一種他沒見過的,有些灼人的堅持。
“你相信我。”
陳焱瞟了眼外面的形,沒再猶豫。
“出去站到我們的人旁邊,先別往近靠。看機會行事。”
祁汐點點頭,取下側的包扔到桌上,走向臺。
玻璃門被推開,外面的喧囂稍減。哭嚷的一家人有些怔然地看著人不不慢走到他們跟前。
祁汐停到消防員邊,沒有看那對父母,徑直向坐在高臺上的孩。
穿著附中的藍白校服,腦后的馬尾被高空的風吹,黑框眼鏡后的目也在打量——很乖巧,也很普通的生打扮。
就像當年一樣。
祁汐邊彎了下:“妹妹。”
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人聽清的和:“我們可以聊一下嗎?”
“你不要過來!”孩立刻道,眼里流明顯的排斥與警惕,“我不認識你。”
“但是我相信你。”祁汐立刻回應道,“你剛才說的話,我全部都相信。”
小姑娘明顯意外一愣,黑框后的眼中劃過一,很短暫,但很明確。
但很快,又搖搖頭:“我不想跟你說。”
的視線在祁汐明艷的臉和鮮亮麗的裝上掃了一圈,又低頭自嘲般笑了下:“你是不會明白的……”
“不,我明白。”祁汐一字一頓認真道。
“因為我和你一樣。”
孩微微一震,緩慢偏過頭看。
祁汐深吸了口氣,向前邁出半步:“你的同學毫無由來地欺負你,針對你,你被他們校園霸凌了,對不對?”
“你的姨夫,你所謂的親人,趁你父母不在的時候侵犯你——”
“你所經歷過的這些,我也全部都經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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