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在這般天氣里的小巷也灰撲撲的,青石板踩上去,仿佛下一秒就要滲出水來。
停在單元門前,祁汐深深吁出口氣。
要結束了。
終于。
擺破舊的筒子樓,離開仄的窄巷。
終于,和以前那段最為昏暗的時徹底割離……
買家阿姨今天帶來了的兒。孩看起來跟陳端端差不多大,也是潯安大學的學生。
對于父母用心良苦為自己置辦的這套資產,小姑娘并不滿意,一會兒嫌這里的房子不好,一會兒又說這邊住的人太雜。
媽媽好聲好氣地跟兒解釋:不是要住這兒,只是想有個房子傍,以后也算有底氣和保障;中介小杜也在敲邊鼓,一會兒說房子可以做民宿租出去,一會兒又分析這片以后的升值空間……
祁汐一直笑著沒說什麼,頗為寬容地等著孩下決心。
備寵的孩總是小孩子心,被媽媽一句“出租的租金給你當零花錢”打后,轉臉就又笑瞇瞇地催著中介拿合同了。
“不好意思啊,再稍等一下可以嗎?”孩媽媽抱歉地跟祁汐道,“我老公馬上就到,合同他一定要自己看過一遍才放心。”
祁汐瞟了眼手機屏上的時間。
四點過十分。
“行。
不著急。”
“謝謝啊姑娘。”孩媽媽又拿出手機,皺著眉頭給丈夫打電話。
連播了兩通都沒人接,正要再打,門廳里就響起篤篤敲門聲。
“方先生到了吧。”小杜從沙發上起,“我去開門!”
“到了也接電話吭一聲啊。”孩媽媽不滿嘀咕,“讓人干著急——”
還沒抱怨完,就聽到門口中介疑聲:“你哪位啊?”
“哎不是——”他嗓門陡然變大,“你誰啊!你要干什麼!”
“怎麼了怎麼了?”孩媽媽連忙喊道,一邊往外走,“老方啊——”
祁汐心頭一凜,也快步跟了過去。
看見門廳的場景后,好似挨了當頭一棒,完全怔住。
中介小杜正和一個蓬頭垢面的瘦高男人扭打在一起。
祁鈞上的服還是八年前的,從頭到腳都又破又舊。
他模樣變了不,瘦得眼珠和顴骨都突出來,活像一只人形的螳螂。
這麼瘦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條胳膊就猛地勒上小杜的脖子,讓人彈不得。
偏頭看到祁汐,他一愣,臉上的了下:“你這個賤——”
“你放開他。”
祁汐平靜開口,一邊拿起手機:“否則我立刻報警!”
祁鈞瞪了兩秒,手沒,角隨即擰出扭曲的笑。
他空出的手進兜。
銀一閃,祁汐旁的母同時發出尖。
祁鈞手里的水果刀抵上小杜的下。
“除了報警,你他娘的還會干什麼!”
他笑得張狂而挑釁:“繼續報啊——”
“你敢警察我現在就宰了他!”
“祁,祁姐——”小杜被勒著脖子一不敢,面如土,“這怎,怎麼回事啊?!”
祁汐沒有理會他,冷冷看著祁鈞。
“你想干什麼?”
不等他回答,又朝四周示意:“想要這房子,是吧?”
祁鈞瞪著沒吭聲,拿刀的手不聲了下。
祁汐朝客廳偏頭:“房產證我今天正好帶了。”
“你先放了人,我們再說房子的事。”
祁鈞眼睛轉了下,怒視一旁抱作一團的母。
“滾!你們滾!”
驚呆的母倆大氣不敢出,著墻移到大門口,拉開門就往外面跑。
祁鈞也往門口走了一步,對祁汐吼道:“你把房產證拿出來!”
祁汐看了眼梗著脖子的小杜,攥手心,僵地往客廳走。
剛拿起桌上的證件,外面突然哐出一聲巨響。
門被摔上了。
小杜的呼喊聲也被關在門外:“祁姐,祁姐——”
祁汐一驚,意識到什麼,刷地轉過來。
祁鈞已經拿著刀走了進來。
他凸起的眼恨恨看著,目淬著毒,又難掩貪婪和自得。
——像是在打量一只無路可逃的羔羊。
祁汐恍然一瞬,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像八年前的那個傍晚一樣。
又重新陷最為黑暗恐怖的夢魘里。
而夢中的惡魔,此時終于真實地站到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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