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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火》 第82章 第 82 章

 祁汐眸,仰面看他。

 沒有人這樣只單名的。短促的一個字,顯得有點潦草。

 可莫名很喜歡陳焱這樣

 男人的睫垂落,黑眸很深地睨,眼底有濃郁的緒在翻涌。

 “我們——”

 電視柜上的手機突然鈴聲大作。

 祁汐從男人懷里跳下地,腳走過去拿起手機。

 屏幕上顯示著一行陌生號碼,歸屬地在淮州。

 接起來:“喂?”

 對面有些猶豫地出聲:“是……祁汐嗎?”

 祁汐看著沙發上的男人彎腰拿起自己的拖鞋,起走過來。

 “對。”應道,忽而又覺得聽筒里的這個聲音有點耳,“你是……”

 陳焱勾著拖鞋走到朋友旁邊,標準的軍姿蹲下,一手圈住腳腕往鞋里套。

 可祁汐的仿佛僵住了,一都不

 他抬頭,看見臉上是一種震驚到失語的表

 陳焱眉心了下,站起

 祁汐瓣囁嚅著,又咽了下好幾下嗓子,才終于把聲音找回來:“好,我知道了。”

 “那……我們就見面再說。”

 陳焱看著掛斷電話。

 “誰打來的?”

 祁汐抬手捋了下長長的卷發,像在給腦袋一個緩沖的時間。

 “是……祁昊。”

 太久遠的名字,陳焱怔了兩秒才對上號。

 “他怎麼會給你打電話?”

 “警察聯系的他,說了祁鈞被抓的事兒”

 祁汐抿了下,表有些復雜。

 “他說……如果我要告祁鈞的話,他愿意來為我作證。”

 胡律師說,強-暴未遂需要證據或證人才可以定

 祁汐一直認為自己沒有證人,或者說,下意識就將那兩個證人直接排除了。

 ——做夢也想不到祁昊會愿意來作證。

 祁昊也確實帶來了最為強有力的證據:除了作證祁鈞侵犯祁汐未遂外,他還揭發,祁鈞在常川跑車的那兩年,曾經數次在邊境游走,運輸大-麻葉與罌-粟殼。

 數罪并罰,質過于惡劣,最終,他被判決二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二十五年,基本是有期徒刑的最高年限了。

 祁鈞今年已經五十二歲了,能不能活到出獄還是個問題。

 宣判完那天,祁汐在法院門口住了祁昊。

 祁昊的變化很大,他以前很胖,現在渾瘦,面上有很明顯的被生活磋磨過的痕跡。

 祁汐和他同齡,但祁昊看起來比年長十好幾歲,一副勞的中年人模樣了。

 這些年他們毫無聯絡。祁汐只聽媽媽提過兩句,說祁昊從淮州的職校畢業后,一直和鄒新萍在淮州生活。

 他們的日子應該也過得不容易。

 以前相的經歷不算愉快,現在見面也免不了尷尬。

 相對沉默片刻后,祁汐先開口。

 “謝謝你啊。”

 說完就有點后悔了。

 現在連道謝都顯得諷刺。

 謝他什麼呢?

 大義滅親麼……

 “別,別這麼說。”祁昊連忙擺手道,“我其實,也是沒辦法了。”

 他輕“唉”了下:“我媽當年提出離婚,我爸死活不同意,后來我媽是拿他之前的一些事兒,還有你那個……威脅他,他才松口的。”

 “我們去淮州后,他還是時不時來找我們。”他干笑了下,“就是想要錢。”

 祁汐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問:“那他后來,怎麼又去常川了?”

 “說是去做生意。”祁昊輕嘁了聲,“走之前還給我媽打電話說要復婚,說什麼等他賺了大錢,再想復婚就沒機會了……”

 “知道他做的什麼‘生意’后,我媽就讓我徹底和他斷了聯系。”

 他頓住,偏頭看法院門上高高懸掛的法徽。

 “其實以前,我就想過要給警察說的。可是他……”

 他頓住,低頭無奈地嘆出口氣。

 “他畢竟是我爸。”

 緣無法選擇。

 祁汐不是不理解他的為難,但不可能贊同他的做法。

 不知道如何表達這種心只好繼續問:“他在常川做的事,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祁昊立刻道。

 “后面他突然回潯安,我們也意外的。回來后他又沒錢了,就繼續找我媽要錢。”

 “這些年我們好不容易攢了點錢,想買房子。過年時看房給他知道了,就又跑過來要錢。我媽不給,他就把我媽打了。”祁昊鼻側搐了下——忿恨的標志。

 “把我媽直接從樓梯上推下去了。”

 祁汐一驚:“那二——那你媽,現在怎麼樣了?”

 “沒什麼事兒了,就是人沒以前麻利了,畢竟年紀也不輕了。”

 祁昊緩慢垂低頭,看著水泥地:“那次過后我算是明白了,只要他活著,我們這輩子都不可能擺他。”

 祁汐接上:“所以你來作證了。”

 祁昊點點頭:“是……我要不狠下心,我和我媽這輩子都別想好好過日子。”

 他閉了下眼,臉上的

 表又恨又難過:“他把我媽打那個樣子,我沒有辦法……”

 祁汐抿默了兩秒,很輕聲:“無論如何,謝謝你能過來。”

 祁昊客氣笑了下。深吸了口氣,他抬頭看祁汐,有些艱難地再次開口:“當年那事兒,我和我媽一直都覺得……對不住你的。”

 祁汐很坦然地彎了下:“說白了,也不是你們的錯。”

 祁昊有點不好意思地了下鼻頭:“再說了,你當初還幫了我不……”

 祁汐哽住:“……有嗎?”

 祁昊用力點頭:“要不是你幫我補數學,我哪考得上淮州的職校啊!”

 祁汐眼中微晃,緩聲:“哦……”

 當年被鄒新萍著給祁昊補過一回數學,也就給他圈了下重點,抓了抓基礎題型。

 搬出筒子樓租房住后,鄒新萍有天吞吞吐吐地問祁汐,能不能再幫祁昊看看數學,還說上次的補習很有效,祁昊月考都進步了。

 看著鄒新萍小心翼翼的神,想著天天過來給自己送飯……祁汐同意了。

 之后鄒新萍每個禮拜都把祁昊的習題冊和卷子帶給看,祁汐也就幫他畫畫重點,總結下最基礎的題。

 對來說本不算什麼事兒。

 沒想到他們母子倆倒一直記著……

 祁汐角慢慢翹起來:“我也沒幫你什麼,主要還是你自己認真學了。”

 話鋒一轉:“你畢業后在做什麼啊?”

 語氣松快不,氣氛也隨之緩和了。

 祁昊臉上多了點笑:“我學的就是汽修,畢業后也一直在汽修廠。”

 他抬手抓了抓后腦勺,有點像以前祁汐給他補數學時,他答不上來題的樣子。

 “咱比不了你啊,聽大媽說,你現在可是大作家了,又會讀書又會賺錢的,你真厲害!”

 祁汐輕笑:“我也是……運氣不錯。”

 “你買房,是有結婚的打算了吧?”

 “是。”祁昊很快承認,說完又有點不好意思了,“我對象,是我師傅的兒,也談了幾年了。”

 “我爸的事都知道,我媽傷后也沒幫忙……”他咧笑,一臉幸福的憨樣,“人都不嫌棄我家,我更不能耽誤人家不是,就想早點買房定下來。”

 “好的。”祁汐衷心道,“那就先恭喜你了。”

 “對了——”想起什麼,打開側的包,拿出一張卡片遞給祁昊。

 “這里面有十萬,碼是我們高考那一天。”

 看著手里的銀行卡,祁昊目瞪口呆:“你這是——”

 “我不能要。”他擺手連聲拒絕,“我也不為了要你……這樣,才過來作證的!”

 祁汐很快道:“我知道,你聽我說——”

 “當年,燕南巷那房子,首付是我爸出的,后面爺爺還的貸。爺爺去世后還剩兩三年的貸款,都是你媽媽用自己的工資還的。”

 把銀行又往祁昊前遞了下:“按照現在的市價折下來差不多就是十萬,算是還你媽媽的。我沒別的意思。”

 祁昊表復雜地看著,猶豫片刻,還是沒有接:“我知道這錢現在對你來說可能不算啥,但我還是不能——”

 祁汐直接把銀行卡塞到他手里。

 “……”

 祁昊有些難為地抓了下頭發:“我還是回去問問我媽貸款的事兒吧。咱沒啥文化,但也知道錢是不能這麼折的吧……”

 祁汐也不跟他再繼續掰扯。

 “那你就算算再說吧。”

 祁昊又嘟噥了兩句,沒再推諉。

 “對了,我們打算明年春節后辦婚禮,你要有空的話,請你和大媽來喝一

 杯啊!”

 祁汐莞爾:“好。”

 祁昊臉更加明朗:“你怎麼樣啊,也有對象了吧?”

 “嗯……是。”祁汐角噙上點笑意。

 似乎只要有人一提起陳焱,就會不自地笑。

 “我們也……穩定的。”

 “那好啊,等你結婚的時候,我——”祁昊目倏地頓住,興沖沖的話鋒也突然急轉。

 “我們還是再說吧!”

 說完他就朝祁汐揮了揮手:“先走了啊,再見!”

 祁汐看著祁昊逃一般的背影,無聲失笑。

 轉回頭看,又瞬間了然。

 長街的另一頭,男人披戴一初夏的,不不緩向走來。

 那個翹著邊的散漫姿態,可不是和以前如出一轍。

 沒有由來的,祁汐的一顆心突然就很安穩。

 該怎麼形容這樣的心呢?

 不是“終于結束了”的解,而是回頭來時路,終于能夠坦然地查看過去種種,還釋然一笑。

 曾經刺痛的荊棘開出花來。

 就好像從沒有過傷一樣……

 走到跟前,陳焱朝祁昊的背影挑挑下:“他跑什麼?”

 “不知道啊。”祁汐看了他一眼,故意道,“可能是看到什麼嚇人的了吧。”

 陳焱氣音輕嗤:“嚇人就對了。”

 他一副吊兒郎當的霸道樣:“老子就是要人都不敢惹你。”

 牽過祁汐的手,他又問:“錢給他了?”

 “給了,拉扯了半天。”祁汐轉了下手腕,和男人十指相扣,沿著路邊的樹蔭慢慢往前走。

 “他快結婚了,還說請我和我媽媽去喝喜酒呢。”

 “哦。”陳焱別有意味地頓了下,“請你,和你媽媽。”

 他斜睨:“那家伙知道你有男朋友麼?”

 “知道啊。”祁汐扁了扁,“不過看剛才那樣,他應該不會請我男朋友吧。”

 陳焱低低笑了下:“那沒事兒。”

 “你男朋友結婚的時候,請他就行了。”

 又走了好幾步,祁汐才遲鈍地反應過來。

 猛地停下腳,扭頭看他。

 男人的目也恰好轉向

 他笑了下,眼里盛滿毫不掩飾的意。

 “你說嗎?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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