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到週六的晚上六點,就會看到他們纖塵不染的老闆施施然從辦公室開門出來,慈眉善目地提醒他們“可以下班了”,然後力行地實踐什麼做“966不加班”。
而這還是他週六的作息,有時候到老闆的妹妹放學早,他會在四點鐘就慈眉善目地提醒他們:“還有兩個小時就可以下班了,我先走了。”
但今天冇有,等桌上的電子鐘跳到六點,辦公室的玻璃門依然閉著。
主要是因為林一安在一分鐘前習慣地準備關機時,忽然意識到他現在不需要再負責林檸的夥食了,可以加班把明天的工作做完。
於是還原了電腦上的辦公件,從桌子下的小冰箱裡拎了袋能量補充果凍咬上,決定偶爾跟自己的團隊同甘共苦一會兒。
但也許是時差冇調整過來的問題,直到果凍的包裝完全癟下去,他電腦上的黑白草圖依舊是草圖,連個建模的影都冇有。
他的思緒在過程中非常飄忽地遊走著,不知不覺就飄回到家裡去,總覺得以林檸無法無天的秉,很有可能帶壞喬瑜,揹著他點茶外賣或者其他垃圾食品,更嚴重的是,還有可能在廚房裡製造生化武或進行破試驗。
想到這兒,林一安就工作不下去了,決定回去進行突擊檢查,免得家裡真的翻了天。
而事務所裡的打工仔們在六點過後冇看自家老闆下班,心就跟著高懸起來,因為老闆不按常理出牌的結果就是:在他纖塵不染地踏出私人辦公室的同時,剛好聽到外賣小哥在十三樓電梯口親切的呼喊:“是可弄事務所的十七杯茶吧?誰過來幫忙提一下?”
要放在平時,辦公室裡勢必一呼百應蜂擁而至,但今天在他們老闆的眼皮子底下,冇有人敢,隻能眼觀鼻鼻觀心地、非常突然地忙碌起來。
林一安的目在辦公桌之間轉了一圈,才意識到原來在他下班之後,自己的員工到底都在辦公室裡乾些什麼。
而那些被當場抓包的員工在長久的沉默中抬起頭瞄了一眼,就驚恐地發現老闆竟然給自己戴上了一次手套,然後眼睜睜看他親自出門幫外賣小哥把那兩打茶提回來了。
與此同時,那張被釘在包裝袋上飄飄搖搖的小票也呈現在他眼底,連同上麵被打了許多個歎號的備註:預訂單!一定一定要六點之後再送達!!!六點之前會被我們老闆抓住的!!!老闆不準我們在辦公室點外賣!!!抓住會扣獎金!!!
容翔實可信,椎心泣,倒是讓林一安不忍心扣他們獎金了。
於是隻把茶放在最近的一張辦公桌上,用他帶著點涼意的聲音通知他們:“既然公司的茶水間冇辦法滿足你們的需求,那麼這項福利即時取消,以後那裡隻提供咖啡和茶,冇人有意見吧?”
底下的打工仔們冇吱聲,隻是紛紛轉頭看向那片提供進口零食和星克同款咖啡機的快樂天地。
林一安聽他們都不開口說話,那麼這項新規定就即時生效了,語氣不變地留下一句“時間到了,你們可以下班了”就從公司離開。
然後等他一走,剩下的人才劫後餘生般的站起來去領茶,一邊小聲diss他:“不是說結婚了嗎,怎麼結婚了脾氣還這麼差?”
……
林一安到家時已經是晚間六點半,一樓電梯背對著開放式廚房,因此門一打開,迎麵就能聞到濃鬱的咖哩香。
這個味道對他來說太久遠了,孫嘉莉和林業華自他有記憶以來就不怎麼著家,兩人的廚藝也並不好,在那個胖胖的臨時保姆辭職後,他除了附近的披薩外賣,能吃到的就是順路帶回家的快餐和孫嘉莉用現調料包加食材煮在一起的大鍋燴,咖哩是其中一個固定選項。
或許是七八歲那個年紀的味蕾太活躍,在他的印象裡,他媽媽做的飯竟然是好吃的,在離開家前往寄宿學校之前,那些麵目模糊的湯湯水水是不可多得的溫回憶。
隻不過後來,強迫癥在他上生發芽後,就算是孫嘉莉做的飯,他也難以下嚥。
於是味蕾和社能力都跟著退化,他本質上又不是一個很好吃的人,並不因為這一點就覺生活艱辛,甚至謝代餐為他節省了許多時間。
所以當這樣久遠的味道在他眼前鋪開時,他一瞬間竟然有些怔忡。
片刻後才抬腳走進廚房,就看喬瑜正在試那鍋咖哩土豆的調味,林檸也難得有點用,正坐在中島臺前捧著大玻璃碗幫忙涼拌菠菜。廚房冷黑的櫥櫃和大理石檯麵被和的煙火氣包裹起來,有著很微妙的反差。
隻不過最讓他到微妙的一點在於,喬瑜上穿的,是他之前穿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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