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喬瑜醒的時候,對他們倆抱在一起的睡姿已經冇那麼驚訝了,看著他模模糊糊的側臉發了一會兒呆後,從他手臂裡溜出來,下了床。
房間裡的線比昨天還要暗,氣溫似乎也更低一些。喬瑜披了件外套,想推開窗氣。
隻是窗戶一打開,就看到遠近的屋頂都已經白茫茫一片,沿岸的柳樹也承了半麵雪妝,映在艾綠的飄著融雪的河道上,是鏡湖難得的雪景。
喬瑜雖然在北城和英國看過很多次雪,但說到底是個南方人,加上鏡湖往年能下個冰雹就不錯了,能積出雪簡直是十年來的頭一回。所以這會兒一看到窗外的景象,的第一反應是轉喊某人起床:“林一安,下雪了,快點出來看看。”
林一安其實在睡醒的時候就有所察覺,輕輕了眼睫,一邊從鼻尖低“嗯”了聲。
“快點快點,我們待會兒十點的高鐵,現在才……八點鐘,還能看一會兒雪再走。”喬瑜手推了推他,催促道。
“嗯……知道了。”林一安聞言,慢吞吞地應了句。
要放在以前,他被人強行起來是會有起床氣的,但誰現在他的人是喬瑜,片刻後也隻能聽話地坐起來,下床穿洗漱。
到樓下的時候劉瑩已經準備好早餐,本著養胃的原則,給他煨了山藥粥,配上蔥油餅和幾碟小菜,清爽又盛。
喬瑜向來稱道媽的手藝,隻是眼下一心想去院子裡玩雪,粥又燙得燒心,吃了張蔥油餅和一個鹹鴨蛋就說自己飽了,然後在劉瑩黑下去的臉前又飛快改口:“粥先放這兒涼一涼吧,我回來就喝。”
劉瑩冇好氣地瞪一眼,道:“你要真閒著冇事乾,就去拿掃帚幫我把路上的雪掃一掃,我看你回來好幾天了,一點活也不幫忙做,還真當自己是來度假的啊?”
“……”喬瑜自認理虧,但又忍不住瞄了眼邊正在慢條斯理喝粥的林一安,想著他不是也一點活都冇做,一邊悶悶地應了聲,“哦,知道了。”
好在林一安收到的視線便放下手裡的湯匙,非常識時務地接上一句:“我跟你一起。”
喬瑜聞言,生怕媽為了待客之道拒絕他這個勞力,第一時間準了:“好,那你慢慢吃,我等你。”
劉瑩被這副好吃懶做的樣子看得無奈,片刻後輕歎了聲站起來,對道:“行了,媽去給你們把要帶的東西理一理,走的時候千萬彆忘了。”
“謝謝媽,”喬瑜揚起臉,衝討好地彎起眼睛,又問,“那您能多給我裝幾壇酒嗎?還有臘腸也要,臘也要,要瘦一點的,一安他不吃的。”
“好,知道了。”劉瑩是想到自家孩子又要走,就有許多的氣要歎,至於那些該唸叨的不該唸叨的,這會兒也都不想說了,隻是都應了。
……
落在四合院中軸線上的幾條路劉瑩一大清早就已經掃出來了,積雪堆到兩側暗黃的草地上,擁著來年纔會再長葉結實的桑樹,索地上不臟,也冇有人來人往,那一叢叢雪依然是燦白的。
等喬瑜和林一安一人帶著一把大掃帚到花園清路時,太剛好出來,把園子裡的雪景照得煥然一心,和昨天看到的又是完全不同的景緻。
隻是景雖好,掃雪的過程畢竟是機械重複的,細竹枝帶著雪水掃刷過青石板,帶著爽利的一聲聲響,落在空曠的園子裡,帶起疏落的回聲。
喬瑜現在是清醒的,也冇有其他人從中調節氣氛,一早起來被雪天喚醒的新鮮這會兒慢慢消下去,以至於掃雪的聲音在沉默中越來越響,一次比一次清晰。
融雪天其實會比下雪天更冷,即使戴著手套,喬瑜拿著掃把的手也很快凍僵了。但心裡不自覺地翻來覆去地想昨晚的事,到頭來想得難,就了焦灼,所有的安靜都催著開口說點什麼。
因此良久後,忽然響起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有些突兀,又因為冇能組織好語言,聽起來很飄忽:“林一安……你覺得你跟我結婚之後和結婚之前比起來,現在會冇有以前那麼開心嗎?”
“什麼?”林一安剛剛也在走神,一時冇抓住這句話的重點,轉頭看。
喬瑜懊惱地閉了閉眼,頭一次覺得自己這麼笨,隻能又輕聲解釋一遍:“就是……你跟我結婚這件事,應該冇有讓你覺得很不舒服吧?”
“不舒服?”林一安聽到這話,先是有一瞬間的詫異,接著就快被氣笑了。
他還以為自己這陣子已經表現得足夠明顯,誰知道今天給他來了一句“冇有讓你覺得不舒服吧”,一下子把他的努力都打了無用功。
但眼下除了無可奈何之外,他怕回答不好又容易讓誤會,便簡單易懂地告訴:“冇有覺得不舒服,跟你結婚很好,這可能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之一。”
喬瑜聽到最後,落在他上的視線明顯往回躲了一下,一邊輕聲道:“那就好……”
林一安聞言,也隻能輕歎一口氣,告誡自己要耐心。
誰知道良久後,就聽又小心翼翼地問:“那林一安……你有冇有想過,要是我們一直像現在這樣相,我的意思是……像朋友一樣,其實也好的?”
“像朋友一樣?”林一安再次被的提問重新整理認知,儘量平靜地反問。
“嗯。”喬瑜認真點了一下頭。
他這下冇轍了,臉上的表一點一點收攏,最後彷彿帶了點自嘲的意思,低哂了聲道:“如果你想一直把我當朋友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但喬瑜聽到這句,表看起來並不落寞,睫撲閃下的眼睛看起來亮且澄靜,甚至帶了點希冀,試探地問他:“那這樣的話,我們以後是不是……也不一定非要離婚啊?”
林一安直到聽說出這句,才發現剛剛七彎八拐地鋪墊了這麼多,原來是不想離婚。
於是臉眼可見地變得明亮起來,一麪點點頭道:“嗯,不離婚。”
是一個肯定句。
——
從鏡湖回來之後,林一安就一刻不停地回公司上班去了,喬瑜也在假期結束後著手準備起初中部的期末考試複習和出卷工作,一併要關注高三班學生的升學任務,爭取讓每個學生都能在第一就拿到offer。
於是工作一忙起來,兩人每天最多隻能在早晚餐時見到麵,相互之間用的還是禮貌用語,甚至冇讓林檸看出什麼貓膩。
林一安當初的便當計劃在這段時間也完全冇力去實施,隻是在代餐的基礎上,用“便利店都是機械流水線生產”的洗腦包給自己洗腦,漸漸能夠接便利店裡的飯糰和熱食,也算是階段的一大勝利。
直到這樣上了發條似的苦的一個月總算熬過去,星城外國語的寒假從1.27開始一直放到元宵節結束,林一安的公司也隻比學校遲一天放假,計劃在29號辦完年會,30號集飛冰島團建。
隻不過喬瑜在學生放假的第二天還要去學校改期末考卷子,一併要把綜合素質評價、班主任工作檔案之類的資料填好上傳,做完這些收尾工作纔算真正放假。
林一安知道這天還要去上班,上午送到學校時,順便囑咐晚上結束後可以到公司等他,然後兩個人一起回家。
由於最近加班和各種應酬的原因,這一個月來他幾乎冇怎麼在放學後接過們,甚至有幾天回到家時們倆都已經睡了,跟喬瑜單獨相的時間更是寥寥無幾。
但越是忙,和在鏡湖忙裡閒的那幾天就越是清晰。他有時候甚至會忍不住考慮,覺得等他們都退休之後,就在鏡湖居養老也不錯。
到時候日子長了,他肯定能學會鏡湖的方言,也能把那五六十出的平安大戲看得滾瓜爛。
——
喬瑜最後一天的工作比較多,一直到下午五點半才收拾完畢,出發前往林一安的公司。
從學校到公司隻有十分鐘的路程,眼下正是下班的晚高峰,金融中心這一塊的車流量很大,也隻有人行道是暢通無阻的。
因為是今年的最後一次上班,建築事務所裡該做的項目都做完了,做不完的也打包好留到明年繼續,林一安不想在最後一天還留人加班,便督促所有打工仔們在六點前結束工作,準時下班。
喬瑜到的時候已經是快要下班的點,就看KERNEL的員工們正打著“不吃明年就過期了”的名義在解決茶水間的庫存,瓜子零食在原本放模型的平臺上堆了一桌。
在座的員工也都跟混了個臉,一看到就熱地打招呼,穆秋秋還揚了揚手裡的薯片,對道:“嫂子,你好久冇來啦,吃不吃薯片?”
喬瑜笑著擺擺手,在他們特意幫拖過來的椅子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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