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溫煙心中百般思量。
當晚有人給悄悄送了消息,讓獨自一人去花園,說是讓得知天大的,且還會對穆家的狀況有所幫助。
此前,穆家因傅恆澤之故,而遭蕭昱謹暫時制。
這也可能是蕭昱謹故意做出來的,他的確對穆家施以威,但並未對穆家造任何實質的打擊。但那時穆溫煙並不懂他的心思。
穆溫煙急於救穆家,便來了花園赴約。
暗中給送信之人,之前也曾聯絡過,還暗中幫過抵擋宮中魑魅魍魎。
如今想起來,穆溫煙懷疑那人就是衛修儀,而又是傅恆澤的人……
所以,穆溫煙此刻猜想,當晚試圖讓窺聽到那樣天大的人,就是傅恆澤。
而打暈的人理應是蘇家兄妹。
可按著蘇家人一慣的做派,定會殺了永絕後患。更何況淑妃本就對恨之骨。但當晚卻只是昏厥,子並無大礙,花園那十分偏僻,竟有宮人那樣快就發現了……
不對!
太不對勁了!
彷彿是早就有人知曉一切,他在等著蘇家兄妹上鈎,也在等著上鈎,這人捨不得死,故此才在蘇家兄妹手上救下了。
其實,當晚孤一人,又在花園最為..之,是殺了的最好時機。
是他麼?
穆溫煙失神片刻,后脊樑一陣發涼,倘若一切真如所想,那豈不是說,自宮之後所做的一切,蕭昱謹皆知曉?
並未做什麼太大虧心事。
只是……這也忒囧了。
自己的那點智慧在他面前,彷彿就是班門弄斧……-_-||
「娘娘?」莊嬤嬤輕喚了一聲,很想提醒一下穆溫煙,縱使蘇家覆滅,也要給皇太後行禮的。
穆溫煙的目再度落在了皇太後上,穿著一白綠綉竹葉梅花領裳,髮髻上只了一素銀簪子,未施黛,看上去十分清寡。
這半點不符合皇太后一慣的奢.靡,似是在為蘇家『戴孝』。
蘇家父子還在刑部關著,但蘇相傷勢過重,眼下只吊著一口氣了,帝王已下令抄家,蘇家男子獄的獄,流放的流放,眷皆教坊司,一夜之間門庭跌落塵埃。
皇太后也看著穆溫煙,如今也算是撕破了臉皮,沒給穆溫煙好臉,「皇后好大的架子,見了哀家也不行禮?!」
穆溫煙淡淡勾。
許是此前失智的影響,穆溫煙不再低調斂,骨子裏著寵后的囂張。
更重要的是,知道花園不乏有蕭昱謹的人,未央宮、長壽宮,也只怕早就滲了蕭昱謹的眼線,有些話不便直說,甚至無法拐彎抹角的說,否則定然會原封不的傳到蕭昱謹的耳朵里。
穆溫煙勾一笑,一臉恃寵而驕之態,「我有孕在,不便下轎攆請安,母后莫要怪呀。」
皇太后噎住,被穆溫煙凝視片刻,差點忘記了這還是個傻子!
「你!」
穆溫煙又說,「我腹中懷的可是皇太子,母后莫要嚇壞了孩子,時辰不早了,我還要去跟皇上一塊用膳,母后請自便吧。」
丟下一句,穆溫煙擺擺小手,示意宮人繼續抬著轎攆.往前走。
皇太后氣的險些站不穩,好在邊的心腹嬤嬤扶住了。
在皇宮盡尊榮半輩子的皇太后,怎麼也沒想到今日會這份氣,「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即便蘇家倒臺了,哀家也是大楚皇太后,是帝王的……」
突然止了話,眼中不甘之甚是明顯。
心腹嬤嬤提醒道:「太后莫要氣壞了子,眼下還是想著如何能給蘇家留個后吧,您挑選的子正當妙齡,許能與大公子一發.即中。」
皇太后一手捂著口,只好暫時咽下這口氣,「儘快準備讓那子去見燁兒,刑部那邊也給哀家打點好!皇上要對蘇家趕盡殺絕,哀家只能另闢蹊徑!」
***
書房,太監李忠躬著子悄然靠近了龍案,他是李德海的乾兒子,做事一慣機靈謹慎。
「皇上,皇後娘娘在花園撞見了皇太后,娘娘並未行禮,也未多言,眼下正往書房這邊趕來。」
聞言,蕭昱謹持筆的作一滯,將銀狼毫筆置於梨花木筆山上,揮手讓李德海收拾龍案。
李忠又道:「皇上,太后好像給反賊蘇燁準備了備孕子,刑部那邊傳了消息過來,說是皇太后打點了不人,刑部陸大人將那些銀兩都送來了,皇上您過目。」
李忠從後小太監手裏接過一隻紅漆托盤,上面足足數千兩白銀。
蕭昱謹幽眸一瞇,角溢出一抹諷刺,「既然叛賊名錄已供出,蘇家父子不必留著了。」
李德海與李忠換了一個眼神,立刻明白了帝王的意思。
離著秋後問斬沒有幾日了,皇太后此舉是加速了蘇燁掉腦袋的日子,估計蘇家父子是活不過明晚了。
皇上不喜歡任何人忤逆他的意思,尤其是那些背地裏的..私。
書房外傳來小太監的通報聲,蕭昱謹臉上的霾幾乎是瞬間消失。此刻,龍案已收拾好,上面擺著的一本國庫賬本十分醒目惹眼,而更加惹眼的,則是賬本之中夾著一小疊手箋。
此時,李德海與李忠皆發現,帝王的角揚起一抹不可忽視的弧度。
帝王鮮會笑,尤其是笑的如此如沐春風。
蕭昱謹親自行至門外,穆溫煙已經下了轎攆,在對上帝王燦若星辰的眼時,穆溫煙心頭咯噔了一下,總覺得這笑意飽含算計。
「煙兒,子可好些了?還累不累?」
老狐貍無事獻殷勤非即盜。
穆溫煙一手扶著自己的小腰,怒嗔了他一眼,活像一個被激怒的刁蠻小婦人,「皇上還好意思說!昨天晚上,我的小命就差點代了!再有下次,我就不理你了!」
呵呵,裝的真是有模有樣。
蕭昱謹牽著穆溫煙的手,一條長臂圈住了,低頭輕笑,「煙兒對朕之骨,自傾慕於朕,此生絕不離開朕半步,又如何會不理朕?」
這話好生耳,穆溫煙竟然找不到措辭反駁。
蕭昱謹非要這般認為,就讓他這樣想好了。
膳房的太監端著午膳魚貫而,頃就擺滿龍案,都是一些口味清淡的小菜,雖是花樣諸多,但僅此那麼一小碟。
穆溫煙掃了一眼,今日午膳有紅棗雪蛤湯、花香藕、冰糖百合馬蹄羹、赤棗烏湯、蒓菜羹……等等,皆是穆溫煙不怎麼喜好的菜品,心裏很清楚,蕭昱謹是擔心吃太多,不合胃口的菜,每回便敷衍吃幾口,雖然不至於著,但味蕾難以得到滿足。
此前,許會對此不滿。
但眼下已恢復所有記憶,當然明白蕭昱謹的良苦用心。穆溫煙的心頭一,有種微妙的在心尖漫延,暖暖的,也有些淡淡的酸。
然而,這才剛剛對蕭昱謹產生的好,卻在掃到了桌案上國庫賬目上擺著的數張字據時,穆溫煙子骨一僵,「……」
好狠的男人!
他是蓄意為之麼?
穆溫煙頓時有種與狼共舞的錯覺,被蕭昱謹牽著坐在了龍椅上。
這不是第一次做龍椅,還清楚的記得與蕭昱謹在龍椅上做那事的每一個細節。龍椅碩大,與桌案的距離恰好,上次被蕭昱謹抱著放在龍案上,雙....被他.擒..著,姿勢完的切。
穆溫煙面滾燙,這威嚴肅重的書房,頓時都顯得曖.昧.旖.旎,令人好不拘謹。
如果可以選擇,寧願當個真正的小傻子。
「咦?這是什麼?」穆溫煙明知故問,又彷彿後知後覺,驚訝道:「這不是我立下的字據麼?皇上不是說字據存放在了國庫,怎麼又取出來了?」
蕭昱謹好整以暇的看著演戲,帝王親自給布菜,那本國庫賬目就放在穆溫煙的右手邊,手可及。只要作夠快,立刻就能奪回來撕毀。
穆溫煙心蠢蠢,腦子裏已經幻想了完整的「作案過程」,然而並未作。
「煙兒在想心事?還是飯菜不可胃口?」蕭昱謹問。
他以前去未央宮,都是食不言寢不語,如今的話著實有些多。
穆溫煙還能說什麼呢?!
他果然都知道了麼?還是又多疑了?
眼下的問題是,是繼續裝作不知蕭昱謹已經看穿?還是乾脆卸下所有偽裝,正面與他攤牌?
好像無論怎麼選,都將無比難堪……
穆溫煙皮笑不笑,與男人對視,見他清雋的臉上,笑意甚濃,恨不能撲上去狠狠.咬.他一口。
此刻的穆溫煙,只覺被人抓住了人的把柄,的一切與過往,皆被蕭昱謹在手中,這一刻彷彿了他的籠中雀,在他面前了一個明人。
最可恨的是,只能著頭皮,繼續和蕭昱謹玩這個磨人的遊戲。
午膳過後,蕭昱謹又找一個『消食』的借口,將抱在龍案上,又對狠狠『疏通』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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