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一慣不待見。

他與老皇帝同父異母,今日蕭九年大婚，他本該坐在正堂，新人叩拜的,但老皇帝卻是將他宣見宮,還一杯杯的灌他酒。

「皇上,臣還得去住持大婚。」

老皇帝嗤笑了一聲，齊王這德，他一慣看不起,倒是生了一個「好兒子」，「拜高堂可省了，你今日就在宮裡陪著朕。」

齊王，「……」

皇上這是不講道理啊！齊王府唯有一個老九有出息了,他可不想與老九鬧了罅隙。

未及齊王開口,老皇帝又灌了過來,「喝！今日與朕一醉方休。」

齊王驚訝的發現，老皇帝喝到了興頭上，竟說起了糊塗話,「你與朕一樣，都是不孝子孫,罪孽深重啊，百年後見到了祖宗們，該如何代？」他堅信，太.祖父歸來的唯一原因,便是自己沒有將大楚治理好。

齊王，「……」

***

宋家小姐出閣的場面不可謂不隆重,放眼整個京城,年近八旬的老者都不曾見過這等隆重婚禮。

即便是東宮娶太子側妃也不及這般。

今日,太子等人也在登門吃酒席，燕王調侃道：「皇兄，宋小姐……不對，應是蕭夫人眼倒是極好，臣弟還以為，蕭夫人要嫁的人會是皇兄呢。」

太子渾上下不是滋味。

縱使他是儲君，但仍有無數雙眼睛時不時看向他，彷彿他頂著一頭的綠頭蘑。

要知道，這些年，人人皆以為太子妃的位置一直都是給宋家小姐空置著的，但凡有點腦子的人也知道太子的目的。

可誰知，宋煙卻是嫁給了蕭九年，而嫁娶的隆重半點不輸給皇家娶妻。

太子的臉很痛，彷彿被人扇了幾掌。

今日三場酒席，宋府、齊王府，以及蕭九年的新宅子，不文武大臣與皇親國戚們，皆是三頭跑。

太子下了席，也懶得遮掩難看的臉。

他著實不明白，父皇為何那般重用蕭九年。

原本，皇后告誡他，帝王重蕭九年，就是給東宮以及宋家面子，讓他一定要稍安勿躁。

可如今太子不想等了。

他怎麼看，蕭九年都不像是要輔佐他。

這半年被蕭九年折騰得不輕，太子已當了二十多年的儲君，在這個位置待久了人會發瘋，他見了心腹，命令道：「今日蕭九年大婚，麒麟衛必定會掉以輕心，立刻通知下去，讓左將軍做好準備，今晚就行！」

心腹會意，跟在太子邊久了，參與的謀劃也多，早就盼著今日，老皇帝子骨健朗，至今還能令後宮妃嬪有孕，再等下去，太子都要而立之年了，「是！殿下！」

***

今日雖無高堂面，但民間這等拜堂儀式，煙煙與蕭九年一步也沒。

隨從悄然上前，在蕭九年耳側說了什麼，新郎今日著一大紅吉服，容貌俊朗，風度翩翩，聞言只是角一勾，「我知道了，等到那邊行再來通知我。」

隨從很是詫異，這都火燒眉了，怎麼主子還只顧著婚？

煙煙被蓋頭遮住了臉，看不見前面的路，蕭九年牽著的手來到了婚房。

和自己心尖上的姑娘婚，真真是多次都不會厭。

喜婆遞來如意秤，「稱心如意，百年好合。」

蕭九年很會笑，此刻薄微揚，眸和，他挑開了煙煙頭上的大紅蓋頭，那張俏的小臉撞眼中時，蕭九年竟然還像一個矛頭小伙一樣，心跳突然加快。

他不由得笑了一聲，活了這樣久了，還是逃不了小妖的手掌心。

煙煙水眸瀲灧，一笑，屋子裡還站著全福人，不太好意思喊九年哥哥。

終於如願以償嫁給九年哥哥了，但一切像是在夢裡，顯得那般不真實。

隨後，喜婆唱了撒帳歌，待一切禮畢，全福人與命婦們先後離開了屋子，終於到了兩人獨的時候，煙煙不想讓蕭九年出去應酬，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但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累麼？」蕭九年問了一聲，抬手給摘下冠，新娘子面頰紅撲撲的，有淡淡的脂味，單單是看著，那種獨屬於年輕男人的悸就從腔涌到下腹。

「我已命人備了熱水，你今日乏了，泡個澡解解乏。」蕭九年拉著煙煙站起，還沒徹底長大，只能挨到自己的膛。

男人有些苦笑，怎麼每一次都是這樣。

上輩子一開始也只能看不能吃，如今也是。

煙煙不明白蕭九年在丈量什麼，膽大包天，直接抱住了蕭九年的腰肢，答答的窺聽他的心跳，眼下正是寒冬臘月，蕭九年穿的極，彷彿喜袍裡面只有一件中，可他的掌心卻是熱的。

煙煙喜歡他上的味道，也喜歡這樣趴在他膛，就好像心之所向之地，便是這裡。

「聽話，泡個澡早些睡下。」

男人聲的哄，嗓音帶著不甚明顯的。

煙煙努努，不明白蕭九年的意思，今日是和九年哥哥的大婚之日，九年哥哥分明也是喜歡的，莫非是想讓先洗白白？

煙煙以為自己領悟了蕭九年的意思，「嗯，那……你別去前院了行麼？」

蕭九年自是無心應對賓客，但今晚有事要做。

換做旁人也就算了，可那些不肖子孫皆是他與煙煙的後代，他不得不去教訓一二。

「你乖些早點睡，不然不長個。」

煙煙，「……」都能嫁人了，還需要長個麼？

***

蕭九年從角門悄然離開了府邸。

所有人皆以為他在房，並未察覺異樣，太子留下的線人更是毫無所覺。

此時，太子已親自帶兵攻午門，一切比他想象的要順利太多，順利的讓太子心頭髮慌，就好像是有人故意等著他上鉤。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而且一旦造反的念頭在心頭滋生，便是如論如何都無法再掐滅了。

太子著頭皮闖了老皇帝所居的廣和殿。

老皇帝醉酒微酣，是和而睡的，宮人嚇的四逃竄，他才得知太子宮了。

「呵呵……這小子總算是出手了，他若是再不出手，朕當真是瞧不起他。」

話雖如此，老皇帝角還是溢出一抹苦笑。

瞥了一眼昏睡在地的齊王，老皇帝理了理上的龍袍，端坐筆直。

他盼著太子有些能耐，好歹……好歹多撐一會。

頃，立侍又急急忙忙跑了進來，面喜，道：「皇上，蕭將軍前來救駕！已將太子等人制服！」

老皇帝的心拔涼了。

祖宗會留下太子小命吧？

這太子真真是不中用，造反都造不好！還能作甚？！

寒風凜冽，火把彷彿在風中呼呼低吼，太子親眼看著蕭九年帶兵將他圍困，他只覺自己是個傻子。

他敗了，還敗的如此徹底，甚至說，他才剛剛嘗試大逆不道，就被蕭九年掐滅在了萌芽之時。

殿牖被人從里打開，老皇帝迎面灌了一陣寒風，他子一抖，見蕭九年一襲紅袍盛火，不由得想起在史書上讀到過關於太.祖父策馬平定天下九州之事。

此刻，太子就在蕭九年劍下，好端端的一個七尺男兒，此刻活像一個孫子。

老皇帝一臉嫌棄，但到底是自己的兒子，老皇帝不忍心太子今日命喪於此，他走上前，甚是笑容可掬，「卿今日大婚，朕……實不該用這等小事耽擱了你。」

太子以為自己誤聽了，再一看蕭九年似乎半點沒有低調斂的意思，竟只是淡淡應了一聲，「嗯。」

太子，「……」

到底誰才是大楚帝王？

父皇就差對蕭九年點頭哈腰了，蕭九年這是要造反麼？

太子不甘心，他在儲君的位置上坐了二十多年，自便知自己有朝一日會為大楚帝王，他不接失敗，也不能失敗。

「蕭九年，你狼子野心！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控制了皇上？！」

蕭九年淡淡瞥了他一眼，不想浪費舌。

老皇帝急了，即刻道：「你這個不孝子，還不快給朕閉！」

「來人！太子謀反未遂，給朕拖下去刑部審問！」老皇帝擔心蕭九年會一劍砍了太子，只好出此下策。

這法子治標不治本，蕭九年失的看了老皇帝一眼。

老皇帝子一僵，只覺不太妙……

當天晚上，帝王先後下了幾道聖旨，太子無德，意..謀反，被流放西南。隨後燕王府也收到聖旨，燕王與太子兄弟深，願陪太子一道流徒三千里。

燕王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

煙煙等了許久，也沒等到蕭九年。

等到最後，實在熬不住就睡下了。

面頰傳來一陣涼意，煙煙一睜眼就看見蕭九年的臉，他像是剛從外面歸來，雖然褪下了外袍，但上似有涼意。

此刻的煙煙不再為..所迷，委屈一腦的發泄出來，還排斥蕭九年的親近，「別我。」

彆扭的轉過去，用後背對著蕭九年，略有鼻音。

蕭九年怎會不明白的小心思，這樣也好，省得挨的太近，他並不能篤定自己一定能夠加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