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夢見了那個很小的時候在家見到的和尚，夢見了很多副面孔，有前世的，有今生的，有慈眉善目的，也有窮兇極惡的。

知道自己在做夢，但就是醒不過來，就是睜不開眼。

最后甚至還夢見了前些天剛見過的天機道長。

“清瑤，清瑤！”

耳邊有人喚的名字，努力眨了眨眼睛，靈魂最終又被拉進夢境。夢見初見邵云舒的那個晚上，他將從棺材里拉出來，跟說別怕。

夢見他抱著，讓堅持住。

還夢見他跟說，沒關系。

什麼沒關系？

眼眶里突然覺得潤，殷清瑤睜開眼，淚珠從眼眶落下去。

眼前是三張擔心的臉，剛醒過來目呆滯，盯著屋頂看了半天，眼珠子才看向旁邊。

邵云舒臉上胡子拉碴，臉也白，看起來滄桑了不。

“你怎麼這個樣子？”一開口發現嗓子很疼，也很啞，手想他的臉，“這個樣子就不帥氣了。”

看到所有人都在，就放心了。閉上眼睛緩了好大一會兒，再睜開眼睛，看著他們問道，“你們怎麼都在這兒？那些馬匪呢？”

大家的心這才放下來。

邵毓寧什麼都不知道，還跟以前沒什麼兩樣，抱著就是一頓哭，淚珠子跟不要錢一樣往下掉，砸得服都了。

“清瑤，你不知道，我都快怕死了！金城說他們在一個小山里找到我們，口被你用樹枝擋得嚴嚴實實，他們找了好久才找到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渾是……”

“你又睡了這麼長時間，馬匪都被清剿干凈了你還沒醒……”

殷清瑤其實沒傷，可能是蒙汗藥的藥太強，覺頭很疼，抬手發現手上的傷口已經包扎好了。

“我沒事，扶我起來。”

邵云舒將扶起來靠在自己上。

“毓寧，去倒點水。”

“你有點發燒，我找到你之后，你又睡了兩天了，現在覺好點了嗎？”

殷清瑤輕嗯了一聲，邵云舒接過水杯喂到邊。

“我自己來就行。”

“我幫你。”

也沒有堅持，主提起那晚的事。

“寨子里那些人……”

邵云舒打斷。

“你做得很好，換我，也會那麼做。所以，不用自責，真正的戰場比之殘酷一百倍。我跟金城還有老六，我們早就習慣了。”

頓了頓，道理都明白，只是擔心他知道這件事會怎麼看。

“不會覺得我很殘忍嗎？不會覺得我很可怕嗎？”

大家都守在床前，金城直接坐在桌子上，聞言都看過來。

“不會，我反而覺得你很果決，很勇敢，很厲害，連我們這些男兒都比不上你。說起來，我在林子里一共也才殺了不到二百人，往上匯報功勞的時候，不得又要將你的功勞占去……”

殷清瑤順著他的話笑道：“那我的功勞就給你們一人一半吧，金城大哥去搬救兵，沒你功勞大，好總不能你一個人都占了！”

金城從桌子上跳下來，認認真真地給抱拳道：“那我還真得好好謝謝清瑤妹子。”

殷清瑤嘿笑了一聲，淚珠子沒忍住從臉上落下來。

是真的，在遙遠的異世他鄉，還能遇到并肩作戰彼此信任的戰友和朋友。

“別哭了，我都惹你哭了兩次了。等回了京城，娘還不得打斷我的！”

邵毓寧也是哭，兩個人的眼淚讓他手忙腳。邵云舒直接提溜起邵毓寧的后領子將甩給金城。

“自己媳婦自己哄去。”

金城好笑地接住差點摔倒的邵毓寧，將人半攙半抱地哄出去，房間里只剩下殷清瑤跟邵云舒兩個人。

邵云舒將護在懷里，心疼的說道：“對不起，是我沒護住你……”

著他的心跳和愧疚，殷清瑤突然涌起來一沖。

“等過了年，我們親吧。”

邵云舒拍后背的作一頓，心跳都了一拍。

“你，你不是說要十八歲之后……好，回去就讓我娘挑日子，只要你不反悔，就是明天親我也沒意見！”

年的語氣是難以抑制的開心，殷清瑤又后悔了。

“想得，要親至得等我及笄之后，我生日在三月份，過了生日就是夏天，夏天太熱，秋天太忙，冬天太冷，所以婚期還得往后再拖……”

“等什麼時候我心好了再說吧。”

邵云舒在鼻子上啃了一口，氣道：“我看你現在心就很好，不如咱們……”

語氣一下子就不正經起來，殷清瑤手在他上拍了一下，罵了一聲輕浮。

邵云舒將抱了些，天知道他當時有多擔心，帶著人殺回山寨之后，看見一地死尸時那種渾凝滯，眼前漆黑的覺，直到翻遍了整個山寨的尸首，也沒有發現的尸才覺重新活了過來。

漫山遍野找和邵毓寧，他又覺自己像是行尸走，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在山找到，上上，到都是。

有想過最差的后果，但是幸好，幸好……

差點就失去了……

毓寧也被保護得很好，明明比毓寧還小……

邵云舒眼睛里也蒙上一層水霧，發誓等這趟任務結束，回去再也不讓以犯險了。

殷清瑤吃了點東西，上還是綿得沒有力氣。

“你躺下再歇會兒。”邵云舒給掖掖被子，在旁邊躺下，“我在這兒陪著你，像你上次照顧我的時候一樣。”

殷清瑤哼了一聲說道：“等親以后天天粘著，到時候你該嫌我煩了。”

“不會，我永遠不嫌你煩。我只嫌棄毓寧，要不是為了護著，你肯定早就逃了，我相信你一定能逃開。”

“這麼相信我嗎？”

殷清瑤打了個哈欠，心一放松，眼皮就又耷拉下來。

聽見他說。

“你很堅強，但是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可以不用太堅強。下次記得站在我后，等我倒下，你再往前走。”

“只要我在一天，就不會再讓你委屈……”

殷清瑤嗯了一聲，就又睡了，不過這次睡得很安穩，再醒來的時候，頭痛已經緩解了，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大的傷口被簡單地從外面包住，估計是不太方便幫包扎。毓寧應該被嚇傻了吧。

“幫我打點熱水。”

邵云舒寸步不離的守著，見坐起來，立刻就要攙扶。

“我還沒到七老八十呢，先幫我打點熱水吧，我把傷口好好包扎一下。”

指著大上的傷口解釋道，“我也吃了蒙汗藥，為了不睡過去，上的傷口都是自己劃的。那些馬匪都被我放倒了，連反抗都沒有，我沒吃虧。”

邵云舒在意的不是這個，他是后怕，當時回頭跟對視的那一眼，是想讓想辦法跟著一起進林子，進了林子就是他們的天下，他就能護住。

沒想到會錯意，以為自己是在跟說放心。

更沒想到，竟然真的把幾百個人都弄趴下了。殺這些山賊的功勞就足夠封一個百戶了。

他沒想過占了的功勞，上報給朝廷的文書里面省略掉了這一段，但是寫給太子的私信中清清楚楚地記錄著事的經過。

一切給太子殿下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