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營中，就連睡覺也不敢卸甲，時刻抱著兵刃警惕，說不準一放松，就見不到明天的太了。

兄弟倆一向不過問對方的事，但是事關重大，邵榮毅一個人拿不定主意。

邵云舒著額角，抬頭看著兄長。

“上去吧，我們問心無愧，就算因此到牽連，也不能違背本心。”

邵榮毅眉心一突，問道：“要不要給宗親王一個提醒？”

邵云舒又拒絕道：“不用，這些事要是追究起來的話，頂多就是問責，還是要看皇上的態度。但若是提前消息給宗親王府，面臨皇上的試探，宗親王稍微一猶豫思索，就會被認定謀逆。”

“說不準宗親王本不知道梁明賢要干什麼。皇上這些年很窮，宗親王府的所有銀錢基本上都給皇上了。”

“這點大哥比我清楚。”

邵榮毅沉默地將賬冊收起來，嘆了一聲：“真是多事之秋！”

這次兵變，單是砍頭的就有上百家，流放的也有不，還有貶的，京城之中如今哪個不是風聲鶴唳？

事后算賬殺的人都比兵變時死的人多。

“跟爹娘說一聲吧，從今往后閉門謝客，府上除了采買，誰也別出府了。”

邵榮毅手上掌管著太子的暗線，等將來太子登基，他還要接手掌管整個天下的消息渠道。

這件事，肯定不是只有他查出來了，當今皇上，說不準早就知道了。

“你寫信提醒長安郡主，這段時間收斂一點，的生意雖然在太子面前過了明路，但是畢竟跟宗親王府和杜家都有牽扯。”

邵云舒嗯了一聲，贊同他剛才的嘆，如今確實是多事之秋。

同時也覺得自家媳婦果然聰明，早早地上了太子的船，只要太子不倒，就影響不到。

如果不是抱上了太子的大，憑一個沒有基的平民，就算本沒有罪名，也會被想打秋風的人按上一個罪名，丟進大獄，抄家沒族。

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護住。

誰讓他自己手握重兵，遭皇家忌憚呢！

權利是一把雙刃劍，殷清瑤收到信的時候正在地里拽紅薯葉。蕭縣有很多沙地，適合種紅薯。

王松青帶著杜衡羽來給紅薯翻秧，正好遇上饞的殷清瑤。

殷清瑤一副標準的農家打扮，杜衡羽一開始沒認出，直到王松青瞧見拽了一堆紅薯葉，開口問。

“清瑤，你打算做什麼好吃的？我們能去蹭飯不？”

殷清瑤扶了扶頭上戴著的斗笠，出一張沾著泥污的臉。

“打算做點蒸菜吃，王大人要是不嫌棄了，可以一起，不過我要多摘點葉子了。將紅薯葉淘洗干凈，拌上玉米面高粱面，再撒上點兒面和鹽，蒸之后拌上蒜和香油，就怕你們這些讀書人吃不慣。”

大蒜有味道，一般講究的人都不吃。

這番話是說給杜衡羽聽的，畢竟王松青天天守在田間地頭，對吃的雖然挑剔，卻不挑食，吃什麼都行。

他喜歡去殷家蹭飯也是因為殷家的飯做得好吃。

“我沒問題！”王松青轉頭問杜衡羽，“你有問題嗎？”

杜衡羽想說有，但是瞧見接地氣的殷清瑤，頭頂的太實在太烈，此距離殷家確實不遠，討一杯茶水喝也好。

于是也跟著點頭。

“那你們再等會兒。”

殷清瑤翻了一片紅薯秧，沒撿著一藤薅羊，前段日子下了雨，秧苗長勢正旺，一會兒功夫就拽了很多。

麻包里裝了大半包，看起來很沉。

殷清瑤一把就將麻包甩在背上，踢踢鞋子上粘的泥，從田間走出來。

手里還了一封信，背著一個大麻包一點也不吃力。

剛到家就鉆進廚房了，等中午吃飯的時候，桌上多了一道菜，正是那道用紅薯葉做的菜，看起來相不太好。

王松青夾了一筷子塞到里，滿足道：“好久沒吃了，還懷念的。”

今天的湯是玉米糝，上面也飄著紅薯葉。

杜衡羽先喝口湯，覺得味道還能接之后，朝著那道黑暗料理了筷子，送到里，若不是還有禮儀修養，只怕當場就要吐出來了。

一怪味兒不說，濃郁的蒜味兒讓他懷疑他從來沒吃過蒜。

事實上，他真的沒有吃過生蒜，吃蒜容易有口味兒，且難以消除，君子是從來不吃蒜的。

吃一口嘗嘗味道就好了吧……

他沒想過自己還會第二筷子，然后覺得也不是沒辦法接。

殷清瑤回房間將信拆開，信上說得晦，還讓在汝寧府多待一段時間，近期不要去京城，等風頭過了再說。

但是將信翻來覆去看了幾遍，覺得心神不寧。

邵云舒想保護，但如果真的置事外，良心上也會過不去的。

回來看過，家里沒什麼需要心的地方，也閑不住，干脆就準備去京城。

晚上吃飯的時候把信上的容說了，殷老五和李娘也沒阻止，只叮囑注意安全。于是殷清瑤就又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這一次仍舊是沒日沒夜的趕路。

走在路上想起以前邵云舒也是這般來回跑，那時候他是什麼心？

日夜兼程，恨不得立刻就見到對方。

……

看著桌案上擺放整齊的兩摞賬本，梁信眸沉了下去。翻開一頁，初看到上面容的時候，他沒忍住劇烈咳嗽起來。

孫大海急忙上前輕輕拍打著他的后背，一邊吩咐侍去請太醫。

等他好不容易不咳嗽了，急忙將溫熱的枇杷葉熬的水遞上來。

“皇上，您要顧念著自己的子啊……這些雜，好歹還有太子殿下！您……”

梁信揮手打斷了他的碎碎念，繼續翻著賬本說道：“朕要好好看看，這些年，朕信任的兄弟到底是如何背著朕謀劃著朕的皇位……”

又是一陣劇烈咳嗽，自從上次被煙嗆到之后，到現在有兩三個月時間了，多好藥用上，梁信的咳嗽也沒好。

的每況愈下，令帝王的猜忌心也越來越重。

孫大海不敢勸，暗中給侍使了個眼，讓他去找太子。

侍領了差使出去，孫大海恭敬站在梁信后，眼睛瞄向兩套一模一樣的賬本。

他知道，皇上這是連太子也懷疑上了。

兩套賬本，一套是衛送上來的，一套是太子殿下白天送來的。

他現在祈禱著兩套賬本是一樣的，如果不一樣的話，皇上會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