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又不能從對方表現出來的行為挑選，還要看私底下的人品。

梁信十分頭疼地將報捋了一遍，吩咐候在一旁的孫大海。

“這些消息明天送去給太子，江山早晚要給他，他的班底讓他自己心吧！”

孫大海應下，兩個侍上前將報收起來。

“皇上，老奴伺候您洗漱更。”

梁信起，無意道：“明天宣長安郡主進宮吧，朕有點想吃牛骨面了。”

孫大海又應了一聲。

殷清瑤前一天見過紀青竹，第二天皇上就宣進宮，此事耐人尋味。侍宣完口諭，殷清瑤挑了挑眉，面上不顯，回去換了服，又跟邵云舒說了一聲。

邵云舒也是等走了才反應過來，然后在書房郁悶了半晌，媳婦的腦子，不去朝堂可惜了……

太子將宮里送來的報一一攤開，正一封一封拆開看，墨影來報。

“殿下，皇上宣長安郡主進宮。”

太子頭也沒抬，依舊在看報。

“這不是很正常嗎？父皇很喜歡……”

話還沒說完，視線就在報上頓住了，立刻抬頭問道，“長安郡主的車駕走到哪兒了？”

墨影不知道他前后態度為何轉變得如此之快，恭敬答道：“這會兒只怕已經到宮門口了。”

墨影的眼神好，無意瞥見報上的容，頓時啞然。

“需要提醒長安郡主嗎？”

太子搖頭。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太子起，對著侍吩咐道：“給本宮更！”

……

臘月的風鉆進袖子里，刮得人冷颼颼的。書房里炭火旺的剛進來就出了一汗。解開披風遞給侍，款步上前。

規矩行禮。

桌案之后的皇帝抬頭，語氣輕松。

“清瑤啊，來看朕畫的這幅畫怎麼樣？”

殷清瑤起繞到桌案后面，平鋪在桌案上的是一幅田園山水畫，畫工自不必說。殷清瑤指著其中一說道：“皇上，您這兒畫錯了，黃瓜是長在藤上的，紅薯秧也不用桿……”

一般人哪兒敢像這般直接指出錯，梁信認真看著自己的錯誤謙虛道：“朕從來沒種過地，年輕的時候打仗倒是見過百姓種地，鬧了個笑話……今天這事兒誰也別說出去，孫大海，把畫拿出去燒了……”

殷清瑤沒有半點不好意思，開口攔住孫大海。

“皇上，臣倒是認為這幅畫應該留著。”

梁信來了興致，問道：“為何？你想讓別人也一起來笑話朕？”

殷清瑤急忙請罪。

“皇上息怒，臣可不是這個意思！”

“臣覺得皇上您的畫工了得，燒了怪可惜的。而且您不畫山水，不畫花鳥更不畫神佛，偏偏畫了最尋常最不起眼，百姓們又最離不開的莊稼。”

“這說明您心系百姓，縱然有錯，但是更有激勵作用，您再畫一幅正確的畫，也好給后世湊一段談佳話。正好也讓臣再觀學習皇上您的畫技！”

梁信被這番話說得心頭熨帖，想起來也會作畫，便開口說道：“不如這樣吧，你將你的家鄉畫出來給朕看看。朕總是從奏折里面看到汝寧府，只是多年沒去過汝寧府了，早記不得當時的汝寧府是什麼景了。”

殷清瑤想到自己那上不得臺面的畫技，心虛道：“恐污了皇上的眼睛……”

……

太子穿戴整齊準備出門，臨門一腳又退了回來，回過頭來坐在圈椅上失笑。

他擔心個什麼勁兒，那丫頭比他都聰明，說不準他過去了才是添。

墨影疑道：“殿下，您不出門了嗎？”

太子嗯了一聲問道：“去打聽一下，長安郡主在宮里做什麼？”

殷清瑤畫畫很快，拿炭筆不到半個時辰就畫出一幅。給綉坊畫了那麼多花樣子，其中就有很多田園山水圖，而且還都是以的家鄉為藍本畫的。

臨時拿出來稍微改改就能用。

畫作雖然是黑白，但是能看出來半山腰上氣派的青磚瓦房，能看山下的村子和炊煙，不遠的道上長長的商隊，騾車上載滿貨。

稚小兒在河邊玩水，婦人在家門口洗服……

好像臨其境看到的場景。

“這兒是我家。”殷清瑤指著畫作上的青磚房子說道，“我家里種了很多菜，夏天的時候什麼蔬菜都有，我娘總喜歡腌咸菜，到冬天就可以用油把咸菜兩面煎至金黃，又香又下飯……”

“不過以前我們連咸菜也吃不起，我娘炒菜稍微多放點鹽就會被我罵……”

殷家的況，梁信自然也知道。

不僅知道一件兩件。

“你不恨他們？”

殷清瑤坦然道：“以前可能恨吧，但是不是恨他們，是恨這個世道，恨百姓們愚昧的思想。所以我想盡自己的努力，讓大家明理識禮。”

“我辦學堂不是為了博取好名聲，是想讓更多人知道對錯。”

梁信心有所，問道：“你覺得朕做得不夠好？”

這是一道送命題。

殷清瑤坦然道：“不是皇上您做得不夠好，是這個天下太大了，憑您一己之力，無法顧及全面，您需要能干實事兒的人，但是湊在前面的人的心思卻不一定在上面。”

“你還要分神應付那些阿諛奉承的、追求榮華富貴的人……”

饒是知道說話大膽，孫大海還是忍不住憋著口氣，替一把冷汗。

梁信饒有興味地問道：“這麼說來，你已經猜到朕的意圖了？有合適的人選？”

殷清瑤默了默，抬頭目坦然道：“按理說，朝堂的事，臣不應該手……”

孫大海一神經繃，已經沒工夫去計較自稱的變化，生怕說錯什麼話被拉出去砍了。

說實話，他也欣賞眼前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

殷清瑤買了個關子，接著說道，“臣知道揣測圣意是死罪，子手朝政也是死罪，但是有些話臣還是要說，有能人還是要給您推薦。”

心里還真有一個人選對皇上的脾氣。

有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神，在帝王的忍耐限度之橫跳。梁信心有點失，面上卻不顯，開口道：“但說無妨。”

殷清瑤張緩緩吐出了三個字。

“王松青。”

梁信愣了一瞬，略微回頭無聲詢問孫大海王松青是誰。

孫大海想了半天，怎麼也想不出京城還有王松青這號人。

但也只是一時沒想起來而已，梁信眉頭輕皺，目落在神坦的殷清瑤上，突然就想起來王松青是誰了。

“一個小小的縣令，就算十七歲考中進士，如今又是十七年過去了，還只是個小小的縣令。朕想聽聽你推薦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