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道上飄著的柳絮如漫天飛雪。
馬車里,殷清瑤差點把隔夜飯都給吐出來了,又是發燒,又是渾無力,又是頭暈難。
除了傷,還從來沒有病得這麼嚴重過!
邵云舒恨不得替了這份酷刑,卻只能心疼地抱著。
“等到前面的鎮子上,咱們下來休息一下。”
馬上就到殷清瑤的生日了,按照原計劃,生日前一天正好能趕回汝寧府。誰承想,半路上殷清瑤就開始難,如今生日早都過了,兩人還在半路上。
“我去前面給你請個大夫……”
殷清瑤強著惡心,頭腦昏沉地應了一聲。
兩人都沒多想,以為就是變天引發的普通風寒冒。誰知道……
“恭喜公子,夫人有喜了!”
一道晴天霹靂,殷清瑤瞬間就清醒了。從床上坐起來跟邵云舒兩人面面相覷。
“怎麼會有喜呢?我一直有吃避子的湯藥啊!”
藥方上都是活的藥材,殷清瑤常年做藥材生意,怎麼可能不認識那些藥?
誰知道老大夫意味深長地說道:“夫人月份還淺,而且這段時間應該沒再喝過吧……”
殷清瑤一想還真是,辦馬球賽的時候,天天一大早就要去馬球場,說句披星戴月也不為過,忙得沒工夫喝藥。
后來又趕路,然后就一直不舒服,初時還能忍,忍到現在實在忍不了了,一直持續發低燒,怕熬出什麼問題,才趕找了大夫。
誰知道就中獎了!
殷清瑤心灰暗,想才剛過了十六,這就要生孩子了?
“大夫,我的反應是不是太大了?孩子……”
想問的是能不能保住!
按理說這個年紀,自己的還沒長好,再供養個孩子,萬一再有個萬一呢……
邵云舒張兮兮地看著老大夫。
“沒問題,夫人的壯碩得跟牛犢子一樣,孩子自然沒問題,只是要注意休息,前三個月尤為關鍵。”
“發低燒和嘔吐都是正常現象,只要不影響進食,就都沒問題。老夫開一副藥方,吃上兩天就能趕路了。”
“那多謝大夫了。”
當天晚上殷清瑤就喝上了邵云舒親自熬的苦哈哈的湯藥。
不想過早要孩子,這點兩人早就商量過了,邵云舒也沒意見。但是擋不住孩子自己要來……
從聽到消息的那一刻,邵云舒就覺自己頭重腳輕,走路都是用飄的,渾上下洋溢著莫名興的緒。
狀態跟親的時候有點相似,乍一看,好像又要親了一樣。
可能是激素作用,殷清瑤這會兒只想發脾氣。
“乖,岳父跟岳母應該會很高興,咱們就快到汝寧府境了,到時候給他們一個好消息!”
殷清瑤翻了個背對著他,邵云舒咧著笑道:“我得想想名字,要是個孩兒就晚月,男孩兒就藏弓。”
殷清瑤沒忍住好奇,問道:“孩為什麼要晚月?”
邵云舒將往懷里攏了攏,解釋道:“第一次跟你一起過七夕,你還記得嗎?那天晚上,天上的月亮真好看,月下的你更好看。”
“我當時就在想,以后要是能生一個和你一樣漂亮的兒,就取名晚月。”
殷清瑤大概模糊有個印象,只是那個時候……
“我好像才十歲吧,那麼變態嗎?”
邵云舒鼻子,倒打一耙。
“你不是老早就看上我了麼……”
殷清瑤:“那我現在后悔了……”
“后悔也晚了!”
“男孩兒為什麼藏弓?多難聽啊!”
邵云舒認真說道:“如果是個男孩兒,我不打算讓他習武了,讓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如果能當個富家翁也好的,不用刀口,也不用提心吊膽。”
“養兒方知父母恩,做父母的只希孩子健康長大就夠了。”
邵云舒的語氣溫得讓人有溺水的覺,殷清瑤捧著他的臉,在他上啃了一口,放在現代,二十歲的男人還不能稱之為男人,應該男孩。
懵懂的年紀,連負責都做不到,他已經老氣橫秋地為孩子考慮打算了。
真的撿到寶了。
“睡吧。”
藥勁兒上來了,殷清瑤眼睛都快睜不開,晚上天氣涼,邵云舒將攬在懷里,幫整理整理鬢角的碎發,大手覆上的小腹,角帶著甜笑進夢鄉。
因為懷孕,殷清瑤南下的計劃再次擱淺,不得不待在家里安心養胎。
臨出發前,邵云舒將第二天要喝的藥熬好裝在瓦罐里,等晚上到了歇腳的地方,就再熬上一副,如此堅持了四五天,終于到了汝縣。
春日正是忙碌的時候,一眼不到盡頭的莊稼長勢正好。空氣里帶著清新的鮮草氣味兒,兩旁山上的桃花還能看見一點微,不遠山腳下的油菜花田招蜂引蝶。
鴨子群結隊在河里游泳,農家散養的大公追著小孩兒鮮的屁蛋兒啄……
一排排整齊的青磚瓦房,一幅幅麗的鄉村畫卷。
殷清瑤覺得令人反胃的藥味兒消散不見,嗅到悉的麥香味兒,渾上下的孔都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要回來提前就送過書信,馬車還沒進村,貓兒在橋頭上看見他們,轉像兔子一樣跑回家報信去了。
邵云舒不是第一次來,但是每一次來都覺得很放松。
李梨花和劉氏兩個人還是互相看不上,但是不妨礙們今天吵架明天和好,一起坐在村頭看著孩子,看著店面,手上再做點兒手工活,一天就過去了。
“清瑤!”李梨花老遠就看見他們,放下手上的活迎上來,“我聽你娘說你跟你婿要回來,咋,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村子里的人八卦,這點殷清瑤知道,但是像李梨花這種有事兒沒事兒眼睛就盯著別人家的也是數。
你說有壞心眼吧,也沒有,相反,李梨花很善良。
你說沒壞心思吧,啥也要打聽。
在村子里就沒有能逃得過的眼睛。
殷清瑤沒跟李娘說太多,娘跟李梨花關系好,被追問得狠了,說不準啥都說了。
“不是,先在家里住一段時間吧,到時候看況。梨花大娘不忙了?”
邵云舒扶著下馬車,李梨花眼睛在上轉了一圈,眼神都亮了幾分。
“清瑤你是不是有了?”
啥?
殷清瑤低頭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滿打滿算也才兩個月,的眼睛是裝了雷達激了嗎?
“別不好意思,大娘可是過來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再等幾個月,等顯懷以后,大娘這雙眼睛能一眼就看出來懷的是男娃還是娃!”
“清瑤這麼有福氣,生一對雙胞胎也不是沒有可能!你二伯三伯,你六叔七叔不都是雙胞胎!”
“還有你家那兩個小子,也是雙胞胎。哎,清瑤你說不準真能生雙胞胎呢!”
殷清瑤角,原來是胡說八道啊……
“那就借大娘吉言。”
余瞥見李娘迎出來,殷清瑤笑道,“我娘出來了,我先回家,回頭再來看您二位。”
李梨花還跟以前一樣,劉氏今天話不多。
殷清瑤還有點納悶呢,突然跳起來說道:“哎呀!我算錯賬了,今天上午來買東西的那個小伙買了三斤白糖三斤紅糖,還要了三斤茶葉,白糖二十文錢一斤,紅糖三十四文錢一斤,茶葉八十文一斤,一共是四百零貳文錢,我只收了三百九十八文,收了四文……”
“一驚一乍,嚇我一跳!”李梨花捂著口,“收就收了,那個小伙看著眼生,不知道是哪個村兒的,現在上哪兒找人去?”
“再說了,不就是四文錢嗎,你找人的功夫,多干點兒手工活,賺的就不止四文錢!”
……
村子里的生活就是蒜皮。
殷清瑤回到自己家里,殷老五照舊下地去了,殷樂章和殷樂寧兄弟倆去了學堂。
“清瑤回來了……”
殷老六將馬車停在五房門口,從車上抱下來一個箱子拎進來。
“這些是我給清瑤打的首飾,前兩天剛打好,可巧今天就回來了。清瑤,來看看你六叔的手藝如何!”
箱子看起來很沉的樣子,殷清瑤好奇的看著殷老六將箱子里的首飾一件一件拿出來,沒有特別花哨的東西,都是純金打造的首飾。
以為純金的首飾土那可就錯了。
金掐的蝴蝶能煽翅膀,蜻蜓的尾左右搖擺,的發冠大氣磅礴,耳環耳線無不站在時尚的前沿,讓這個見過大世面的人都覺得嘆為觀止!
“六叔你不去做匠人可惜了!”
殷老六憨笑著說道:“我在縣城開了個店,生意還不錯。”
縣城能賺幾個錢,要開就開到京城去……
不過,吃飽穿暖,日子過的不錯就夠了,京城機遇多,也代表著容易卷進各種是非。六叔就是個普通的莊稼漢,平淡生活就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