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醫學上，當有人口服毒藥而死，那他的腹部就會發青腫脹，但、指甲卻不發青。要是被死后灌毒，那麼死者的、指甲會發青，而腹部卻不發青。

要是這兩個小孩子是因為吃了給的糖果而喪命，那腹部理應發青腫脹，而和指甲無異樣。但很顯然，死者都不屬于以上兩種況。

如此，便足以證明的清白。

那麼，問題來了——

這兩個小孩子是怎麼被毒死的？

林霜遲邊思考邊聽著李仵作的嘆息聲，片刻后，同樣嘆氣，“這兇手的確殘忍。”

李仵作：“……”

見仍舊在“裝模作樣”，李仵作頓覺一記拳頭都砸在棉花上，心中的憋悶無發泄。他地瞥了林霜遲一眼，從隨攜帶的褡褳里拿出一塊小手指般大小的薄銀牌和一個小瓶子。然后用布蘸上瓶子里的皂莢水，用力拭著那塊銀牌。等到銀牌變得通亮，他便住死者的下，使其張開，把銀牌放進去。

上下一合，并用紙封，過半個時辰后，就可以知道死者是否中毒而死了。

李仵作的徒弟依樣畫葫蘆地作著，幾乎與李仵作同時停下手中的作。

“大人，還需等待半個時辰。”李仵作道。

李東明點頭，“那就等等吧。”

李仵作看了眼林霜遲，又繼續說：“其實，不久前草民已經檢查過，死者確實是中毒而死的。不管做多次，都改變不了這個結果。這位姑娘，你若是想要拖延時間，那就打錯算盤了。”

“不是拖延時間。”林霜遲若有所思道，“我沒說死者不是中毒死的。”

“你說什麼？”

“你承認是自己下的毒了？”

李東明無比吃驚，可下一瞬，又聽林霜遲平靜地說道：“我只是不否認死者的死因，卻沒承認那毒是我下的。這是兩回事。”

李仵作冷哼道：“你還在狡辯？老夫聽說，死者生前只吃過你給的糖果，肯定是你在糖果上下了毒，害死了他們。沒想到你年紀輕輕，人又長得漂亮，心腸居然如此歹毒！”

“一切都還未有定論，您就認定我是兇手，未免太過武斷了。”

李仵作被這麼反駁，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等結果出來，看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對此，林霜遲只回以一笑，不再與他起爭執。

李東明在一旁默默地看著，越看越覺得這位林大小姐不同尋常。

尋常子遇到這種事，早被嚇得心肝俱了，而不僅能保持冷靜，頭腦反應也快，就跟個沒事人一樣。

要是這樣的人是兇手，那偽裝得也太好了。

在眾人默不作聲的等待中，半個時辰終于過去。

李仵作掰開死者的，取出銀牌，卻發現銀牌已經變黑。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李仵作抖了抖手中的銀牌，問。

林霜遲瞳孔驟然一，盯著銀牌半晌，突然道：“我建議再剖腹檢驗一下。”

“你不要再垂死掙扎了！”李仵作氣道，“銀牌變黑，說明毒藥經過嚨進肚子里。他們是吃了你的糖才變這樣的，你既然敢做，就不要不敢認。”

林霜遲卻問李東明，“知府大人也是這麼認為的？”

“林大小姐，你要是不認可李仵作的結論，也可以拿出證據來證明自己。”

換言之，要是拿不出證據，這個罪名就洗不掉了。

林霜遲了然，看向李仵作，字句清晰道：“我是不認可您的結論。謹慎起見，更應該剖腹檢驗。如果死者只是口中有毒，但是胃里無毒呢？”

“仵作一行，可以救人生，也可以致人死。您也不希世間平添一縷冤魂吧？”

李仵作了，好半天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他在姑蘇城做了幾十年的仵作，因為驗尸準，在城中多都有點名氣。

可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還會被一個閨閣小姐拎著教育！

讓他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林霜遲又道：“知府大人，您是姑蘇百姓的父母，想必也不希手下出了一樁冤假錯案吧？”

“本自然不希……”

“要是剖腹驗出胃里有毒，你又當如何？”

話音未落，眾人只覺眼前一亮，一襲淺紫錦袍的蕭眠舟走了進來。

李東明率先迎上去，“王爺怎麼過來了？”

“閑來無事，到走走。”蕭眠舟隨便回了句，便看向林霜遲，重復問了一遍，“剛才你說的話，本王也覺得有道理。仵作這一行，可以救人生，可以致人死。假使剖腹檢驗胃里無毒，你又當如何？”

“我甘愿認罪伏法，絕無二話。”

林霜遲驗尸多年，雖然暫時找不到銀牌變黑的理由，但確信，尸是不會說謊的。

從尸呈現的種種跡象來看，這倆孩子本就不是口服中毒或者死后灌毒的類型。

有這個底氣跟李仵作板！

子的聲線沉穩清冷，不同于尋常子的人，卻莫名聽，也莫名令人信服。

這是蕭眠舟第二次見到林霜遲。

拋去初見時這張傾城容貌帶來的驚艷，這一次更加奪目的是周縈繞著的淡然和沉穩氣質。就這麼靜靜地站著，姿筆纖瘦，風骨灼灼，仿佛一切都在的掌握之中。

蕭眠舟略一思忖，便說：“那就剖腹吧。”

李東明：“李仵作，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李仵作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那兩尸，一臉茫然。

“知府大人，草民……草民沒有剖腹驗尸的經驗啊！”

“那怎麼辦？”李東明擰眉道，“這姑蘇城里，還有哪個仵作有這個經驗嗎？”

陸捕頭突然，“大人，恐怕沒有了。李仵作已經是城里仵作第一人了，在驗尸方面的資歷是最深的……再找，就要去姑蘇城外找了。”

李東明不由得看向蕭眠舟，“王爺，您看這……”

“你想怎麼做？”蕭眠舟卻問林霜遲。

“我親自來吧。”

說話的同時，林霜遲已經卷起袖子，出瑩白纖細的手腕。

殊不知，這話猶如晴天霹靂，把眾人雷了個里焦外。

李東明沒忍住，當場提出質疑，“林大小姐，你確定自己來？”

李仵作也差點跳腳，嗓音吼得最大，“你不要添啊！剖腹可不是殺宰羊，你一個千金大小姐，知道從哪里下手嗎？能握得住刀嗎？”

“小子不才，自長于鄉下，跟在一位老仵作后學過不東西。剖腹什麼的，也會一些。諸位請放心。”

林霜遲說完，又取下隨小布袋，從中拿出一塊羊皮卷，攤在地上。

十多把刀子頓時呈現在眾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