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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雀》 第88章 完結(上)

 《驚雀》88

 時至深冬, 天寒地凍。

 書房里頭,虞錦裹著小襖,占著沈卻的座椅, 正一頁一頁地翻閱賬簿,白管家站在一旁搭著手, 跟前還擺置了幾張桌椅,賬房先生正埋頭撥著算盤。

 年關將近, 每逢這時, 府里的賬簿便堆積山,尤其是王府還擔著部分軍隊的開支, 更是一筆難算的賬,比從前虞錦在虞家管賬要繁瑣得多。

 沈卻的兵書被堆在角落,被麻麻的賬簿占領。

 若非他近日常宿在校場,虞錦也是不敢如此明正大地鳩占鵲巢。

 思及此, 虞錦翻閱賬簿的指尖倏然一頓,抬頭道:“白叔, 近來校場很忙麼?狼倉關大捷后, 營里應當沒出什麼大事吧?”

 算算日子, 他好像都半個月沒回府了。

 白管家兩手倒在袖口, 聞言呼吸一窒, 飛快地覷了虞錦一眼,忙說:“老奴昨兒去給王爺送過換洗, 倒也沒出什麼大事, 不過是忙著招收新兵而已,王妃也知曉,王爺素來看重惜人才,非得親自過眼才安心呢。”

 “可招收新兵不是一般在開春麼?”

 “呃是啊。”白管家倒是沒曾想他家王妃竟還懂些軍中瑣事, 道:“許是趁狼倉關大捷,人心振,才提前招兵吧。”

 虞錦點點頭,不疑有他道:“哦,那——”

 “王妃。”白管家連忙打斷,道:“前陣子王爺嫌避寒居沒個像樣的榻幾,老奴在池子邊上擺置了個梨木矮榻,您過會兒可要去瞧瞧?若是不喜,庫房里還有個白蘭木的。”

 “……”

 虞錦幾乎可以想象沈卻是如何一本正經同白叔提這榻幾的事略略泛紅,反正那避寒居……是不想再進去第二次了!

 虞錦深呼吸,道:“不必了白叔,您看著安置便好。”

 臨到午膳時辰,虞錦便讓幾位賬房先生前去用膳,則命人提著食盒去槐苑,楚瀾和秦昶平的親事定在明年六月,眼下正不急不慢地挑著嫁樣式。

 可才行至小徑,便見才從書房離開得白管家鬼鬼祟祟的,將手里幾個瓶瓶罐罐給丫鬟,那丫鬟虞錦認得,平日里給往來校場傳話送件的都是

 虞錦微怔一瞬,眉心下意識蹙了下,緩步過去,就聽白管家在絮絮叨叨道:“昨兒惦記傷勢,忘了祛疤的膏藥,可得囑咐王爺仔細著用,萬萬不可王妃瞧出端倪,誒喲咱們小王妃哪都好,就是那的哦,哭起來沒完沒了——你眉弄眼的做什麼,這是什麼表?臉了?”

 丫鬟扭曲的面部一僵,泄氣道:“王妃……”

 白管家心驚跳地回頭一瞧,就見虞錦正紅著雙眼惱怒地瞪過來,“王爺傷哪了?怎麼傷的?傷得可嚴重?算了,我自個兒去瞧!生蓮,備馬車!”

 ====

 校場,軍營。

 營里條件不比王府,屋子是冬冷夏熱,即便白管家從王府捎來的炭火頂好,也沒多大用

 沈卻坐在冰冷的板凳上,右手手臂上的細布取下后,里頭模糊,幾道齊刷刷的爪痕,是前些日子訓鷹的時候抓傷的。

 誰也沒想到,虞大公子送來的小畜牲脾氣這般大,連是王爺這樣擅長訓馬訓鷹之人都負了傷。

 段榮上藥,直皺眉道:“可王爺這一直躲在營里也不是個事兒吧,瞧這傷也不是三五日能好的,過陣子便是小年,若是王爺不回府,王妃定是要起疑的。”

 沈卻不以為意道:“過陣子好些再回去,讓看到這傷,哭起來你著?”

 “……”

 那還是算了。

 但有一事段榮也不知當不當說,眼下全軍營都知曉南祁王負傷不敢回府,躲王妃躲到了營里頭,還沒幾日,這懼的傳聞便傳得闔軍皆知。

 就在段榮猶豫著此事說或不說時,就聽門外士兵抑揚頓挫、聲音嘹亮道:“屬下參見王妃!”

 段榮手一抖,大半瓶藥水直接灑在沈卻傷口,疼得男人閉眸皺了皺眉,再睜眼時,虞錦已經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跟前了。

 四目相對,沈卻側了下子,有意將傷的胳膊避開虞錦的視線,淡聲朝其余人道:“都出去吧。”

 段榮與生蓮、白管家一步三回頭,憂心忡忡地離開。

 虞錦幾步上前,仔細看了看沈卻手臂上的傷勢,哪里是白管家口中“被鷹抓了兩下”這麼簡單的,那皮都要翻出來了!

 虞錦一聲不吭盯了半響,氣得轉就走,沈卻手快地拉住,“去哪啊?”

 “我要跟虞時也拼了!那只鷹如此兇險,他定是故意的!”

 虞錦掙扎著,恨不得眼下就飛到靈州將阿兄暴揍一頓,在他門前哭個三天三夜才肯泄氣。

 “好了好了。”沈卻將人拉了回來,用沒傷著的那只手圈著,道:“這鷹是好鷹,訓好了能有大用,是我讓你阿兄給我找來的。嗯?別哭了。”

 虞錦哽咽道:“你如何與他聯系上的?”

 “傳信。”

 “你二人何時這般要好的?還傳信,他都好久沒給我傳信了呢。”說罷,虞錦便嚶嚶落淚,道:“你還聯合白叔誆我,若是我今日沒察覺,你是不是就要一直瞞著我,小年也不回府了?王爺怎麼能這樣……”

 沈卻有心想哄,但才剛臉頰,便被虞錦一把推開,抬手眼淚,朝外頭道:“段榮,去請軍醫來。”

 門外段榮立即應下。

 軍醫來包扎傷口的期間,虞錦便與生蓮一塊將營里的件都收拾齊全,是要將沈卻帶回王府的架勢。

 不過左右事已敗,也確實沒有再躲在此的必要,白管家自知理虧,鼻子,也心虛地跟著拾掇起來。

 只是他們的小王妃儼然是生氣了,氣得還不輕,櫻閉,眼眸低垂,一張漂亮的小臉冷冷清清,便是王爺喚也不予理會。

 待兩人一前一后出去時,白管家忽然放下手中的,扭頭便走。

 生蓮不解:“白叔,您去哪?”

 白管家揮揮手:“回府,去庫房翻翻有沒有什麼好東西。”

 “……”生蓮眨眼,論哄人的本事,還需與白管家好生學學。

 廊下,虞錦眼睫上的淚已被冷風吹干,面無神地偏頭扯了扯沈卻上的大氅,以防厚重的到傷口。

 沈卻抬手去的腦袋,“啪”地一聲,被一爪子拍開。

 “……”

 “……”

 門外兩個柱子一般直站著的士兵眼皮跳了跳,你看我我看你,心道:這場面是他們能看的嗎?唉呀王爺回頭會不會將他二人遣去送糞車……?

 ====

 虞錦生氣了。

 正如虞時也此前所說,虞錦是個好哄的主,平素里小打小鬧,順著的心意哄上一哄便也無礙,但這回卻是有些嚴重。

 連日冷臉相對,往常嘰嘰喳喳的話都頓時收斂,尤其是沈卻傷勢好了些,能后自個兒用膳后,虞錦更是寡言語。

 一直到除夕當日,也只顧著忙活府里的庶務。

 午膳時,沈卻著玉勺攪了攪滾燙的骨頭湯,輕抿一口道:“這幾日忙著楚瀾定親,賬房的事便給白叔吧,別累著了。”

 虞錦捧著碗:“嗯。”

 “要不要再添碗湯?我幫你——”

 “不勞煩王爺,我自己來吧。”

 沈卻略略有些頭疼,只見虞錦捧著瓷碗起,就在那瞬間,“哐當”一聲,瓷碗落地碎兩瓣,形一晃,竟是直直栽了下去。

 沈卻“簌”地一下飛快起,三兩步接住了即將倒地的子,形快得生蓮都沒瞧清他是如何過來的。

 事發生得太快,沈卻不及深想,沉聲道:“去元鈺清來!”

 元鈺清本在他的偏遠里飲著小酒吹著簫,被急急忙忙來時大氅都沒來得及披,凍了一路,手還沒在爐子便捂熱,便被沈卻厲聲去榻前。

 虞錦雙目閉,很是安詳地躺在床上。

 元鈺清診脈道:“王妃適才可吃了什麼?”

 生蓮連連搖頭,嗓音都有些發:“午膳吃食都是正常的,沒有什麼往日沒吃過的食,一切都無異,元先生,王妃這是怎麼了?”

 元鈺清診出的脈象也并無異常,他正疑地蹙了蹙眉,就見虞錦眼睫,手指好像也……不小心了下。

 元鈺清默了默:“……”

 眼下問題來了,他是拆穿此事得罪王妃好呢,還是幫著瞞得罪王爺好?

 窗外冷風不歇,吹得窗牖吱吱作響,元鈺清思忖再三后,沉片刻道:“依言之之見,王妃所得可能是……木僵之癥。”

 “什麼?!”生蓮大驚,“那、那不就是活死人?”

 可們王妃早上還能蹦能跳,如何就不能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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