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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宦》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清白

似乎很明了,結果楚昭卻只是讓人將雙林帶下去看守著,也沒有給慎刑司,也沒命人用刑審他。

這讓雙林有些意外,不過他被關在空屋子裡被侍衛看守著,每日有小侍送飯來,雖然也沒待他,卻也無人敢和他說話,所以他也不知之後還發生了什麼事。

過了三日後他卻被人帶到了書房裡,書房裡並沒其他人伺候,只有楚昭一個人坐在桌前。他看楚昭臉仍是沈著的,他心裡想著,跪下來行了禮,楚昭也沒說話,只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才道:「戶部那邊的人已查明,是山西那邊上京的員得罪了戶部當差的胥吏,他們便想了這方法,想借孤之手發落他們,孤已稟明了父皇,懲治了他們。」

雙林一怔,低了頭道:「殿下英明。」這事當然不會像太子說的這樣簡單,戶部胥吏真的有這麼大膽?中央吏不如地方吏有油水,不得有時候弄些花頭,書吏將文書上的字略添筆畫,駁回質問原省,以便勒索外省,此事常有聽聞,但多半是在六部裡就結了,把這事弄到年的太子跟前來,這可就有些耐人尋味了,如果太子真退了摺子懲戒了山西那邊的員,會有什麼後果?若是戶部到時反口說是太子這邊的手腳,為了報複前些時日戶部不撥銀的呢?將來太子當差,六部員又會如何?場都是牽一髮的,誰知道誰的後頭站著誰,如今推出個小吏背鍋,大概也是元狩帝出面的緣故,這也就不必追究下去了。此事算是了了,但他心裡卻不免有些失……經此一事,他出宮之心越發急迫,如今卻不能立刻就走,他不免覺得失起來。

楚昭看他又深深低了頭,這是宮裡侍宮們一貫以來表示順服的卑微姿態,他卻想看看這個人到底是什麼神,為何被冤枉不惱怒哭訴辯白,被昭雪也不覺得驚喜慶幸僥倖恩。

他走過去了手強制的擡起了雙林的下年顯然被楚昭這突如其來的舉止嚇了一跳,眼睛猝不及防和楚昭對視後倉促地轉開視線,卻足以讓楚昭看清楚,他眼裡的的確確是沒有那種後怕僥倖喜悅的神……反而眉心微微蹙著,倒像是煩惱失一般,下尖尖的,手冰冷……大概被關的這幾天房裡沒有炭凍到了。

他手上不由用了些力,看著那眉心終於因為疼痛皺了起來,才放了手,有些十分惱怒道:「你和雪石都不可能是做出那當事的人,問題既然不可能出在你和雪石上,那必然就是戶部那邊有問題,孤想到這點,命人找了戶部經手的胥吏來一個個分開審問,果然就問出來了,只是為何你那天不辯白?是太信得過孤,還是信不過孤能還你一個清白?」

雙林一怔,他知道楚昭一向都對雪石信任有加,絕不會懷疑他的,這話的意思……卻是他也是對信任雪石一般的信任他嗎?這是在示恩?

他心裡一直是明白自己的忽然重用和雪石太過出挑引人注目有關,只是他也是人,無端做了另外一個人的擋箭牌,就算他再如何豁達,也不可能心裡毫無怨言,也因此他一直著能趕逃出這宮廷的藩籬。

大概他眼裡的懷疑太明顯,楚昭居然看明白了,有些惱怒,卻吸了一口氣,居然難得降貴紓尊和這個小侍剖白道:「孤確實有時候不太喜歡你心機過於深沈,年紀小小,卻不見天真,過於依賴旁門左道,這些小道可以取巧,卻到底不是正道,也希你慢慢在孤邊待久了,能知道孤一番教誨之心,這次的事,孤相信你,並非相信你的人品,而是相信以你一貫的謹慎周,不致於出這麼蠢的子,所以孤才想著再查一查。」

雙林聽著這也不知是褒是貶的話,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沈默,太子卻道:「這事不論是不是你做的,你不肯辯白,是不是已安排好了退路,想藉此離開孤邊?」

雙林口一跳,眼睛不由自主地避開了楚昭銳利的眼神,楚昭淡淡道:「你算準了孤一貫不會輕易罰人,所以頂多只是將你小懲大誡一番,退回務司,然後以你平日裡人緣甚好,想必又找好退路……興許是茶房,又或是別的什麼地方,是不是?」

雙林默然低頭道:「殿下明察,絕無此事,小的對殿下忠心耿耿,絕無異心。」將來出宮,也算是另外一種效勞的方式吧,這麼說也算不得欺心,他心裡默默地想。

楚昭冷笑了聲,走了幾步,道:「這些日子孤待你甚重,你卻還是一心想離開孤,辦事明顯敷衍不上心,你當孤看不出來嗎?」

雙林啞然,楚昭皺著眉頭看了半天雙林,那種對這個小侍完全無法掌控的覺又湧上來,他心裡其實明白,自己雖然不斷賞他,心裡其實確實有些看不上他,但是他真的沒想到這個小侍竟然如此敏銳,並且立刻著手要離開他,自己為太子,但要人效忠,誰面上不敢奉承,這人卻……他心裡吁了口氣,終於儘可能放溫和了口氣道:「你辦差伶俐,替孤辦了不事兒,孤心裡也是很重你的,雪石是我伴讀,雖然因為家裡進了宮,孤沒當他是奴才看待,這次他也是心直口快,並非刻意對你,他為人孤高,絕不會搆陷於人,也希你莫要放在心上,今後該怎麼辦事還怎麼辦事。」

雙林磕頭道:「謹遵殿下鈞命。」

楚昭微微嘆了口氣,總覺得對雙林用上那些恩威並施的手段經常沒什麼用,只好打發他退出去。

他得洗刷清白,霧松和冰原都十分高興,去膳房專門花了點銀子點了一桌子的席面並一點子清淡的梨花酒,在下人房裡給他慶賀,並去去晦氣。霧松道:「還是殿下明察秋毫,不然你這次可真的要完了,這罪名一扣上去,只怕都要被罰去做苦役呢。」

冰原本就極崇拜太子,這時道:「要不怎麼咱們都死心塌地跟著這主子呢,但凡隨意些的,咱們早就不知死了多次了,多虧殿下一直護著咱們。可恨那雪石口噴人,偏偏殿下護著他……」話音才落,門口卻一人掀了門口的棉門簾進了來,卻正是雪石聽了個正著,雪白的臉登時漲了通紅。

霧松一看如此連忙站起來道:「雪石來了?我們正給雙林慶賀呢。」正要打圓場過去。

雪石繃了張臉邦邦對雙林道:「前兒的事是我不對,沒有查清楚便指摘你,今兒特意來給你賠不是的,這是賠禮。」說罷將一個包裹塞到雙林手裡,轉頭便走。

冰原本來被人撞破背後說人,有些尷尬,看到雪石道歉也如此倨傲,火又起來怒道:「賠禮?若不是殿下信得過霜林又去查了戶部,只怕霜林如今首都給拉出宮去燒了!好歹也是一同當差的,偏偏如此糟踐人!便是甚麼好出,如今不也和我們一樣?如何偏就引著殿下猜疑我們!以為錯了拿點東西來賠禮便算揭過去了?」

雪石一張臉變白了,站了沒走,都在哆嗦著,霧松見狀連忙和緩道:「雪石也是為了殿下著想,前兒那事也怪不得大家猜疑,如今既說開了,將來咱們四人一條心的將差使當好才算還了殿下深恩了……」

雪石終於張了道:「我知道你們都是一同進的宮,又是一同上的書堂,原比別個好,這幾年來你們都看不上我,我又何嘗計較過,你們只道殿下重,其實我又何嘗不是如履薄冰,怕辜負了殿下的深恩,前兒霜林這事,是我求全責備了,害怕我們侍中出了害群之馬,今後我們幾個如何在殿下跟前立足?這事是我錯了,我認,錯了只管任你們發落便是了,只是說我引著殿下猜疑你們,那是斷沒有的事!旁的不說,冰原你給我使了多絆子說過多風言風語,我可曾在殿下面前提過一句?都是為了殿下當差的,這我分得清!我也不指你們以後怎麼看我,只大家齊心協力都給殿下效勞便是了。」

冰原被他揭了使絆子的黑歷史,有些下不來臺惱怒道:「殿下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殿下,咱們誰不是對殿下忠心耿耿?合著只你一個人唸著殿下,我們都是吃白飯的?不說別的,前兒殿下為了修園子的事傷腦筋,不是我們霜林給殿下出的點子解的憂?話說回來你天天在殿下邊,又做了甚麼?咱們這些賤役你是肯定不會和我們一樣低頭彎腰去做的,哦……幫殿下溫書習字?殿下那學問連大學士都誇的,大本堂也自有伴讀,護衛殿下?那是侍衛的事兒,給他出主意?東宮自有署幕僚清客在,給殿下彈彈琴畫個畫陪著殿下說說話解悶兒?嘖嘖,眼看著殿下就要迎太子妃了,什麼時候到咱們侍服侍啊?我倒是說您啊,可到底想清楚了自己對殿下有什麼用沒?我們這等好歹宮裡宮外的給殿下當你看不上眼的差呢?您呢?就指一輩子讓殿下為著小時候的那點兒分哄著你養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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