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燈火闌珊

兩人一個酒意酣濃，一個心懷鬼胎，倒也談興方酣，卻看到包間門一開，楚昭已走了進來，看到兩人，臉一沈，李一默大奇站起來道：「王爺？您這是？」

楚昭看過去，看到雙林也正看過來，一雙眼眼角潤，暈著紅暈，臉上也通紅的，他反應顯然有些遲緩，正要站起來，結果卻有些力不能支，起了一踉蹌，手裡的水晶杯已落在地上，啪嗒碎碎片，然後整個人都失去平衡摔了下去，匆忙之間用手一撐，卻是按到了那些碎片上。

楚昭蹙了眉已衝了上去半扶半抱了他起來，了他的手，看到手掌冒了出來，忙了手腕，拿了桌上的酒壺對著傷口衝了下，將碎片都衝開了，又微微擡高了止，向後跟著的天微天樞喝道：「藥呢？」

那李一默見狀連忙從自己腰間拿了一香袋來道：「我這裡有，是珍珠和三七等制的特效藥，很靈的撒上去立刻止！」

楚昭皺了眉，心裡卻知道這海盜隨攜帶的傷藥必定是上好的，仍是勉強接了過來迅速撒了上去，看著那藥一上，果然止住了，所幸傷口也不深，只是淺淺的幾道，李一默一邊道：「有效吧？」一邊拿了自己的帕子道：「我給你包紮下。」

楚昭有些嫌惡地避開了，自己解了自己的汗巾子來替雙林包紮上，一下便將雙林抱了起來，冷眼看了眼還有些懵的李一默，淡淡道：「離孤的人遠點。」

然後便抱著雙林出了包間，徑直下了樓進了馬車裡，想了下，卻吩咐馬車回雙林那邊的院子去。

雙林雖然睜著眼睛，卻一直很安靜，楚昭抱著他上了車，看他乖順地靠在他懷裡，紮了紗布的手也老老實實地放在楚昭手裡一不，額頭上微微有些汗，便拿袖子替他了汗，想責備又捨不得，那點醋意更是被心疼掩了過去：「還疼嗎？」

雙林搖了搖頭：「不疼。」

楚昭道：「不是說帶崔大姑娘逛燈？怎麼和那個混世魔王混一塊去了，還喝這麼多酒，也不怕人占了便宜去。」

雙林嘻嘻笑：「妙妙和雷雲出去看草原放燈去了，我沒事，天樞他們就在樓下呢，怕什麼，我自己的地盤，還能被人欺負了去？」

楚昭冷哼了聲，看雙林紅而，忍不住低了頭嚐了嚐：「這酒很甜啊。」

雙林微微張了擡著頭，並不似往日在車裡或是有可能有人的地方推拒避，而是一副任人為所為的樣子，楚昭看他這態，心下又是憐又是，又礙著他的手，又想著在車上，只好淺嚐輒止，眼看車到了，又抱著他直接下了車往院子裡走去。

進了院子裡看到屋裡黑燈瞎火，冷床涼被的，一個人影都沒有，楚昭才想起敬忠和慎事都放了假，天樞也不是個慣伺候人的，笨拙的上來點燈燒炭盆，楚昭將雙林放在榻邊，看他還是一副醉意朦朧的樣子，整個人都乎乎的，忍不住埋怨他：「一個人都沒留，還喝這樣，若是孤不來找你，你就這麼一個人胡睡下？也沒個人照應，這酒後又是容易著涼，大冷天的，生了病怎麼辦？」

雙林看向他，笑得有些恍惚：「我也不過是個伺候人的，哪裡就這樣講究了，一個人的日子又不是沒過過。」

楚昭過去拿了他的手來，拆了出來仔細又看了看，看傷口確實不深，重新給他包好，看屋裡生起炭盆來，漸漸也暖了，便了手替雙林寬了外外袍，了靴子，抱他上床蓋了被子道：「別老給我說這些肺管子的話，你看你醉這樣，還不是孤伺候你？」一邊又倒了杯熱茶給他餵。

雙林斜躺在大迎枕上，喝了兩口茶，笑道：「王爺伺候得好，得賞呀。」

楚昭看他眉目含春，低頭下去抵了他額頭笑道：「怎麼賞？」

雙林道：「小的別無所有，只能將此孑然一以報了。」楚昭本看他手傷了只想讓他好好歇著，如今看他醉後風如此，早按捺不住，笑著低了頭直接吻了下去，一邊替他寬了服，一邊合了下去。

雙林卻掙了掙，攬了他翻過整個人伏在他上，看著他英的眉目，吃吃笑道：「殿下平日老說只有你出力，今兒王爺伺候得這般好，也該我投桃報李，伺候伺候您了。」

楚昭目閃，躺在床上笑道：「你要如何伺候？」

雙林手從旁邊扯了條汗巾子給楚昭蒙上了眼睛，他手上有傷，蒙得並不，楚昭只是笑著，等他蒙好後，就看雙林從他、脖子一路吻了下去，一串漉漉的吻向下印著，直到了那不可言說之，卻並沒有停下來，而是彷彿順理章地繼續了下去。

楚昭手指忽然向下攪住了床單，起氣來，面上的神既像歡愉又像苦楚，他低低唸著雙林的名字，喟嘆著，覺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巨大幸福，他深深呼吸了下，忽然扯開蒙著眼睛的汗巾，手上用力，將雙林牽了上來，翻重新將對方在下，看年順的黑髮淩的散在臉側，眼角泛紅猶如想哭一般，他溫地撥開他額上的髮，舌深纏綿纏，是極深的吻，舌尖過上顎給對方帶來陣陣慄，雙手十指糾纏，相互挲，帶給了兩人幾乎泯滅一般的極致快樂。

夜這樣安寧，小院的瓦頂能聽到雪粒子落下噠噠的聲音，又下雪了，窗子看出去是深黑猶如絨一樣的夜，想必高有雪花飛旋飄墜而下，舉世安靜這樣，彷彿只有懷裡這個人與他相，相互取暖，覺得到他膛裡撲撲心跳，薄汗也浸染在彼此之間，分不出誰更熱一些，似乎彼此都熱起來。

遠大概還有著屬於上元夜燈火喧囂，他卻莫名覺得斯人憔悴於這闌珊，明明如此契合而幸福，他卻覺得太似幻夢而難以留住。

第二日雙林醒起來的時候，楚昭已有事回了王府，敬忠和慎事又都被了回來服侍他，雙林笑道：「可是節都沒過好？」

敬忠一邊替他穿服道：「王爺說您手上有傷，不許沾水，我們立刻回來好好替您養著，還另外給了銀子賞了家裡，並沒什麼的，其實家裡……也就盯著那點銀子罷了，咱們回不回去，也沒什麼意思。」

雙林笑道：「這點小傷口兩天就好了，哪裡這麼興師眾。」

敬忠道：「王爺張得很，連吃食都有代，還說了這段日子不許您喝酒。」雙林輕咳了聲：「我又不是那等酒鬼。」

洗漱過後，慎事又進來回：「崔大小姐來找您。」

雙林道：「進來吧。」只看到肖妙妙風風火火跑了進來，本有一眼看到他手上包著紗布，忙問：「手上怎麼了？」

雙林道：「沒事，割了下手而已，你昨晚怎麼樣了？」

肖妙妙臉上湧起了紅暈，低聲道：「他賽馬上給我搶了最大的花球，說送給我的。」

雙林看這有戲，笑道：「看來等你大哥回來，這親事就得籌備起來了，噯喲可憐你大哥攢了這麼些年的嫁妝，可算能派上用場了，他走鏢去哪裡，覺得哪裡東西好，就買了說給你做嫁妝，我看咱們鏢局庫房裡，都快放不下了。」

肖妙妙仍然有些困道：「他說他會一直對我好，到時候會分家出來，接了他母親出來住——可是二哥，我還是有點怕，萬一我和他母親相不好怎麼辦？還有他如今也是很得肅王看重，大哥說他以後前程肯定是盡好的，他如果納妾了怎麼辦？」

雙林默然，這婆媳關係，到後世也還是個難題啊！更何況肖妙妙上有個鄉君的誥封，只怕雷雲還不知道，他母親卻只是個胡人姬妾，妙妙格直率天真爛漫，怕是不會討這邊夫人的喜歡，然而也正如此，肖岡才取中了雷雲，這也是他打的小算盤了，真相起來，無非是最好是廝擡廝敬，不好便是各不相干，最差妙妙的誥封在上，沒人能欺負了去，妙妙自己也不是個會主害人的，然而嫁人總不能就把這些小算盤說給妙妙聽了。至於納妾，更是無解，這時代一妻多妾是常理，雷雲大小是個，上司贈的，下邊獻的，父母幫忙納的，想要沒妾，幾乎是天方夜譚。

他想了一會兒才道：「大凡人和人相，大概總講究個真心換實意，你拿真心去和人換，就算有什麼合不來的地方，坦誠相待，慢慢通，只要對方不是那等不講理的人，總能換來相互尊重，我想，夫妻之間相，大概也是這般吧。」

肖妙妙似懂非懂，雙林苦笑了下，他前世到死都未婚，方面一片空白，自己這一世更是一團麻，和自己上司有了不該有的關係，又理得七八糟，有什麼資格去指導人，只好又和肖妙妙聊了些事，引導去想些好的事，比如和雷雲如果婚，宅子在哪裡建，嫁妝還差什麼，妙妙本也是個外向開朗之人，很快也被帶歪了，一心只想著這些事，旁的倒沒想了，更是早就忘了一年前還信誓旦旦非雙林不嫁了，雙林看這般，心裡倒是安心了些。

結果沒幾日肖妙妙又滿眼含怒地衝了過來找他：「雷雲那混帳王八蛋！居然還沒婚就要納妾！」

雙林一怔：「他沒這麼糊塗吧？」

肖妙妙劈哩啪啦道：「聽說就是肅王殿下，將自己後院的幾位姬妾要賞給軍中有功的大將和王府有功的屬，專門舉辦了宴會，讓有意的便求聘，姬妾但有覺得合適同意的，兩廂願，便由王府出陪嫁從王府發嫁。結果聽說雷雲的父親就讓他也去求聘一個妾！說是這樣才能和肅王更親近些！這是什麼道理？肅王不要的人，他們還上趕著好像多大的榮耀一樣，肅王也是的，自己府裡的姬妾，好意思送人嗎？」

雙林看著氣得滿臉發紅的肖妙妙，愕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