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車先后離開萬豪酒店。

　柴煜過后視鏡,觀察著軍綠的城市獵人，“老檀，你有沒有覺得謝家的兩個姐妹都很神？”

　檀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柴煜不滿：“你這樣瞅著我做什麼？”

　檀易道：“你總算聰明了一回。”

　“怎麼說話吶？”柴煜毫不客氣地擂了他兩記小拳拳,“我有那麼笨嗎？”

　檀易無于衷，“非但如此，姐妹倆還互相防備。謝家父子的服明顯是謝箐送的，但謝筠巧妙地利用我們都在的場合,制謝箐達到了目的。謝箐剛剛接的電話就是謝宸打的,謝筠給了謝箐兩個選擇，謝箐不要買斷,選擇分了。”

　“臥槽臥槽臥槽！”柴煜穩重皆無,“真的假的，你小子火眼金睛嗎？看一眼就知道誰送的服？”

　檀易道：“我不是看了服，而是觀察了謝家三兄妹的表。謝箐的驚訝，謝筠的張，還有謝宸一瞬間的意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柴煜松了口氣，“這是你強項,我信。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放棄。”

　他從斗里翻出一包煙，點燃一夾在手里,“其實在謝箐說出‘備胎’二字的時候,我就決定放棄了。真沒想到,咱這樣的出居然也能在安海遭遇鐵盧。”

　檀易道：“臭不要臉了,顧凌比你有錢,比你高大,比你英俊，你有啥啊？謝家是生意人，和咱不一路，千萬別被你的柴大稱謂忽悠瘸了。”

　“得，我說不過你，我不追了還不嗎？”柴煜了兩口煙，又忽然想起了別的事，“對了，你送謝箐皮包，是不是喜歡上了。”

　車忽然安靜了片刻。

　柴煜笑了：“我猜中了。”

　檀易道：“我只是沒想到你又提出了這個問題。你最近怎麼了，發期到了？”

　“滾蛋！”柴煜著煙屁在檀易的西服上比劃一下，又按到了煙灰缸里，“只是覺得你對很特別。”

　檀易道：“一個智慧的小子，我很尊重，僅此而已。”

　柴煜又笑了，“想反駁，卻又不知從何反駁，所以你是對的。”他拍了下大，“所以，我眼還算不錯，只是人家不稀罕我。”

　檀易語重心長：“做人不能太挑剔，柴大。”

　政府里的大叔、大伯、大爺、大媽們沒給柴煜介紹一個連，也有一個排了，他自己看不上罷了。

　柴煜點點頭，“我明白，家里早就有安排了，我這不是想自己解決嘛。”

　檀易道：“自己找的未必好，家里安排的也未必差。”

　柴煜道：“講大道理，中年油膩警告，哈哈……”

　檀易沒搭理他。

　柴煜自己干笑兩聲也就收了，又道：“顧凌沒在，你覺得關旸之看到了嗎？”

　檀易道：“你覺得我有三頭六臂嗎？”

　柴煜沉默片刻，“盡管謝筠的方式不地道，但總歸給了錢，而且行事果斷，一個宴會、兩件服，足以給的小公司增加口碑了。”

　“如此厚臉皮，如此有手段，關旸之欣賞還來不及，又怎會因此心生畏懼呢。我只能說，以類聚人以群分吧。”

　檀易道：“孺子可教。”

　柴煜急了，“滾蛋滾蛋滾蛋……”

　……

　桑塔納在一棟小別墅前停下了。

　檀易開了門，換掉皮鞋和外，洗漱一番，進了書房。

　他的書房類似現代重工業風，將近二十平米的房間里，只擺了一張寫字臺，一架角柜，以及一架一米五長的兩面用黑板。

　墻和房頂都是水泥墻面，打磨。

　東墻上著剪裁整齊的報紙、大張大張的人事檔案、案件記錄，以及用筆字補充的案分析。

　西墻上方明確寫明了沈懿案。下面著案件相關的紙報道，沈莫言的履歷，甲一生平，以及四鄰對甲一同伙的描述。

　他先按部就班地把東墻上的資料重新研讀一遍，再看西墻……

　之后坐在椅子上，點燃一煙，把玩桌面上那個已經把玩黑了的掃晴娘。

　島國樣式的掃晴娘——在他哥哥的遇害現場出現過一模一樣的玩偶，一樣的干干凈凈，一樣的潔白無瑕。

　兇手知道他在找他們。

　所以，他們在以此向他示威。

　他們知道他要來安海，知道他什麼時候報到。

　那麼，是他們耳目繁多，還是善于經營呢？

　如今他在安海安頓下來，他們是走是留？

　如果走，去了哪里？如果留，藏在哪里？

　此案涉及毒品、涉及員子弟，省廳極為重視，各地都在排查可疑人員，卻始終找不到任何線索，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

　檀易以為，他們肯定是打散了，三三兩兩分開居住。

　如果他是對手，換位思考的話——即便離開安海，也會留在附近市縣。

　只有這樣，才能及時掌控他的消息，挑他的敏神經，找到機會殺掉他，一了百了。

　檀易靠在椅背上，目落在沈莫言三個字上。

　他們殺掉沈懿絕不是無緣無故，一定還有其他目的，所以，關于沈莫言的背景和過往必須再往深挖一挖。

　……

　謝宸開車，謝筠坐在副駕的位置上，舒緩的小夜曲緩緩流淌著，卻沖不淡心理上已經型的隔閡。

　謝筠道：“哥，你生氣了？”

　謝宸沒吭聲。

　謝筠道：“我知道我不該不經箐箐允許，直接拿走的設計，但我也是沒辦法，今天是我打響公司名號的最好機會，能利用的我一定要利用。”

　謝宸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急切，爸媽給你的錢和疼不夠多嗎？”

　謝筠脹紅了臉，爸媽是給錢了，但不想為聯姻的籌碼，也不想靠臉蛋和段活一輩子——舞蹈家，說起來好聽，可有些男人真的懂藝嗎？

　謝箐雖然只是個小法醫，但靠學識和工作得到了領導的認可，父兄的認可。

　這種認可，也迫切地想要。

　但這樣的話沒辦法說，在父母邊長大，幾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果說了，幾乎等同于貪婪。

　關掉錄音機，正道：“哥，我錯了，箐箐的那一份我不會給的。”

　謝宸道：“那樣最好。筠筠，不要以為只有你聰明，明白嗎？”

　謝筠一怔，“哥，誰跟你說什麼了嗎？”

　謝宸道：“且不說柴煜，那檀易是什麼人？28歲的刑偵大隊長，不是靠家世上爬去的。不是哥嚇唬你，他要是看不出來，我謝字倒著寫。”

　謝筠的手在大上了，“哥，是不是他們看出什麼了，所以早早地走了？”

　謝宸道：“那倒不至于，人家只是對安海的人脈不那麼看中罷了。”

　“哦……”謝筠松了口氣。

　謝宸嚴厲地看了一眼，“你若是喜歡顧凌，就一心一意地待人家，那關旸之不是什麼好人，你搭理他。”

　謝筠道：“哥，是他一定要湊上來，我有什麼辦法？不然你幫我敲打敲打他？”

　“這……”謝宸有些為難，“他跟你說過什麼嗎？”

　謝筠道：“約我吃過一次飯，但過程中沒說過什麼？”

　謝宸無奈了，“那你為什麼要答應呢？”謝筠道：“哥，他家做地產，我想看看房型，將來買兩套房子，如果能拿低價，總比拿高價強些。”

　“糊涂！”謝宸怒了，“他為什麼給你低價，你難道不明白嗎？”

　謝筠泣了起來，“哥，我錯了。我以為咱家經營廣告公司，他家有啤酒廠、房地產，大家互惠互利，沒想到這一層。”

　謝宸看不得孩子哭，只好耐下子，“妹妹，男人肯犧牲利益幫助人，一般只有三種況，一方面是至親，沒辦法；二方面是扶貧，圖個好名聲；三方面是有利可圖，你除了你自己，還有什麼利能讓他看上，他要互惠互利不會找我和咱爸？你長點心吧。”

　謝筠點點頭，“哥，我知道了。”

　……

　謝筠的厚臉皮對謝箐影響不大。

　警局里每天都在和謀丑惡暴力打道，作為法醫，看淡了生死，也看清了人。

　人心都有一桿秤，涉及利益時，大家都會稱稱斤兩，分一分孰好孰壞。

　謝筠多一分明，謝宸就對多一分防備。

　很信服某音里的一句話：年人要做選擇題，選擇自己的圈層、朋友，而不是教育別人為自己的圈層、朋友。

　謝筠不是的圈層，沒必要教育，也沒必要在那個場合之下弄得大家都下不來臺。

　再說了，西服款式是抄的，如果謝筠不弄出這一出，沒有賣版權獲取分的想法。

　包子也好，窩囊也罷，總歸得到了實惠。

　等錢下來了，再去京城買兩套房，這個法醫就做得更滋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