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恪從袖中取出一張禮單,遞給。
朱晏亭木然接過,慢慢張開,只見紅底絹書,麻麻,寫著雁璧束帛等納采之。其下落名,果真是吳儷。
角微揚,鼻中輕哼,竟是一笑,翻折絹書,遞還了回去。
朱恪道:“吳儷是丹郡守,家里還有個表哥在長安作千石,門庭清貴,娶你也算得上門當戶對。納采之禮,我已收下了。”
朱晏亭冷笑道:“雁璧都取來了,看來您是早有準備。所謂我與人夜奔,名聲敗壞之事,是否是您順水推舟,特意讓人傳出去,以壞了我的名聲,正好遂了你的意?你這麼迫不及待抓著個由頭想把我嫁出去,是怕我真與天子了婚,返回來報復你?”
朱恪淡笑道:“你的婚事,本就是子虛烏有,你莫不是還癡心妄想,做著作皇后娘娘的夢?也怪你娘沒見識,騙了你這麼些年,天子若要納你,早立了太子妃,何必拖到現在。我已得了信,中宮之位已定了婕妤南夫人,奉常都在選吉日了。”
他袖了禮單,背手回過去:“能嫁給吳儷已經是你的造化,你去白沙渚待嫁吧。”
白沙渚在云澤中央,兩面湍流深水,就算是會水的人都極易被大浪卷下去,可謂上天無路,地無門。
朱恪厲聲喚仆,數個裝力士走進來,竟要押解走。
朱晏亭抬起手,制止他們:“我自己會走。”
最后一希也湮滅于此。
轉過頭,深深看向廳中負手背立的朱恪。
深深吸一口氣,頭至心間連著一片冰涼。
每吐出一個字,亦如一把倒刃,劃撥在口。
“圣人言,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古今天地、君臣、父子之道,莫不循此。”
輕攬袍,緩緩拜倒,躬向前,額冷磚,重重叩了三記響頭。
“今日父親視我如土芥,防我如賊寇,棄我如敝履……天倫恩義,就此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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