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輾轉不得安眠，索起下榻。取出一個小巧的冊子，將其翻開，里面有一個“正”字，在“正”字旁邊，又寫了一橫。

　在數日子，數過年的日子，確切地說是在數封岌離京的日子。只要過了年，他就會領軍出征，他鮮歸家，等他再回來，應該已經不在赫延王府了。

　那些過去，都該放下。

　天快亮時，寒才剛剛睡去，第二天必然起不來。還是寒笙跑過來找姐姐，寒才半睜著眼睛醒過來。

　“笙笙，姐姐還想睡一會兒。”寒聲音綿綿帶著困倦。

　寒笙索著朝床榻的方向走。因為寒笙的眼疾，寒的房中向來布置簡單，東西能就，就是為了避免磕了寒笙。

　看著妹妹朝走過來，寒縱使困倦也強打起神睜著眼，一直到到床邊。

　寒笙爬上床：“我陪姐姐睡。”

　“好。”寒幫蓋好被子，又在被子里牽起妹妹的小手。

　姐妹兩個同時打了個哈欠，在燒足炭火的冬日清晨，又沉沉睡了一個多時辰。

　白日，寒帶著妹妹緩步走在朝枝閣里。到了一個新地方，習慣帶著妹妹先走一遍，給寒笙心里留下一個大致的廓。

　到了下午，府里的幾位小娘子陸續過來坐坐，悄悄寒的新住，又送了些喬遷的小禮。

　蘇文瑤笑盈盈：“這院子好，這院子更近了呢！”

　朝枝閣離四房的住很近。

　許是因為寒把想說的話向封岌說清楚了，心下輕松許多。接下來幾日，白日和蘇文瑤做點心，偶爾出府去青古書齋，又去過李叔提點過的南喬那一片，也會拿出很多時間陪妹妹在朝枝閣適應。每晚臨睡前，又會在那個小冊子上再劃上一筆。

　“姐姐！好不好看？”寒笙舉起小手。

　寒剪斷線頭，給姨母做的裳徹底做完。看向妹妹手上的小銀鐲：“很好看，誰給你的？”

　“是府里的四夫人。”寒笙道，“英帶我去青松園的時候見到了四夫人。”

　寒笙很喜歡聞松樹的味道，最近時常往朝枝閣外不遠的青松園去玩。寒瞧了瞧妹妹手腕上的小銀鐲，見不是多名貴的東西，才放下心來。隔日帶著妹妹過去閑坐，送了親自摘的一瓶綠萼梅。

　轉眼到了三夫人生辰這一日。

　一大清早，寒帶著妹妹去給姨母請安。將制許久的裳送給姨母，寒笙也送了小禮。一個方方正正的小木框，里面是親手雕的一個“壽”字。字跡生，卻工整。不知道花了多心思。

　三夫人過生辰，府里要擺小家宴。寒上有孝不宜參宴，也擔心撞見前來慶賀的程家人。送過禮，便帶著妹妹回去。剛好今日要出府去南喬街。

　姐妹兩個剛從姨母屋里出來，迎面瞧見了來給姨母賀生的生面孔。寒牽著妹妹的手穿過抄手游廊，并沒有與來者正面遇到。

　來者正是程家人，幾道目在姐妹兩個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回到朝枝閣，寒收拾了東西就要出府。

　寒笙忽然說：“姐姐，我想吃糖葫蘆。”

　寒笙幾乎不主跟姐姐要東西。寒一聽，知這是真的犯了饞。溫笑著，弓起的食指輕刮的鼻梁，甜聲哄：“姐姐回來給你買，親自給笙笙挑最甜最好吃的一串。”

　寒笙笑起來，小酒窩立刻深陷。

　寒帶著翠微出門，在南喬那一片待了很久，半下午才歸家。回家之前，找了很久，買了好幾串糖葫蘆再回赫延王府。

　還未到府前，遠遠看見停靠著幾輛馬車。原以為是給姨母慶生的親戚，待走近了，才發現車鸞以明黃為飾。

　管事輕聲提點：“宮里幾位主子剛到，來找將軍議事的。”

　皇家人。

　寒謝過管事提醒，也并不關心，拿著油紙包的幾串糖葫蘆，直接回朝枝閣。

　也不知道小饞蟲等了大半日，是不是饞壞了。

　想起妹妹，寒不由角漾出一笑。

　可是寒笙并沒有像以前那樣站在門口等姐姐歸家。

　寒四尋不見笙笙，又驚覺朝枝閣里一個下人也沒有。寒將手里的糖葫蘆放在桌上，四顧環，心里有一種不祥的預。

　“人都去哪兒了？是不是去青松園玩了？我出去找找！”翠微道。

　翠微剛轉往外走了沒幾步，就看見兜蘭慌慌張張地跑回來。

　“表姑娘，笙笙不見了！”兜蘭快急哭了。

　側立的寒挪了半步，死死盯向：“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就、就是突然不見了……”兜蘭紅框紅紅，“找了半個時辰了也不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