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蔽?是你心臟眼瞎,瞧不出我忍了二十多年。”項明章指著天花板,“這棟大宅曾經是我和我媽的噩夢,我不知道多次夢見一把火將這里燒了,連帶著你這個老畜生!”
項行昭氣短難抒,“哧哧”地,項明章問:“怎麼,要咽氣了?你等的人還沒到呢。”
項行昭了:“項瓏……”
項明章說:“你明明清楚你有多下作,否則不會對項瓏那個窩囊廢愧疚,吊著一口氣也要等他回來,確認他安全。可你兒子是人,那我媽呢?”
項行昭突然涌起強烈的不安,嘶吼道:“你答應讓項瓏回來……項瓏在哪?!”
項明章答非所問:“姑姑找大師看了風水,大伯為你買了全市最昂貴的墓地,聽說安葬在那兒,能保你下輩子繼續風。但我不那麼打算,我要把你的骨灰撒進大海,這麼多年,芙蓉鳥的聲應該聽膩了,聽聽海鷗怎麼吧。”
一頓,項明章說:“就亞曦灣怎麼樣?”
項行昭聽見“亞曦灣”,神怔愣,項明章俯靠近,低了調子:“楚識琛死了,幕后真兇是不是應該償命?”
項行昭瞠目,仿佛回到了癡呆的狀態:“楚識琛……”
項明章重復道:“alan沒有弄錯,楚識琛早就死了。”
項行昭雙手揪著被單,嚨里發出嗚咽似哭的聲音,他面部充,枯槁之中著病態的紅潤。
項明章直脊背,看了眼手表,說:“項瓏應該在路上了,我忘了告訴你,他早就想回來,可他染過毒,為了這一家老小我得把他弄干凈。”
手臂一痛,項行昭抓住項明章,一條一條筋脈在衰老的皮上鼓起,像頂出地面的老樹。
項明章繼續說:“你的兒子在戒毒中心待了好幾年,又關在療養院,崩潰發瘋,給人下跪,什麼丟臉的都干過。”
項行昭濁淚奔涌:“求、求你……”
項明章印象中,白詠緹這樣乞求過無數次,他道:“不用求我,你兒子肯簽協議就快一點。”
項行昭虛弱得有些茫然,屋外傳來引擎聲,他抓得更。
“你還能堅持多久?”項明章說,“不過早晚都無所謂,他來了,在床前哭和在欞前哭區別不大,都是給活人聽的罷了。”
項行昭眼神呆滯,張著,間逸出的聲越來越細微,漫長的分秒中一雙瞳孔渙散失焦。
項明章最后說:“在游艇上我決定,如果活著離開,一定要讓你死不瞑目。”
屋外一陣,腳步聲伴著驚呼聲,涌般靠近門外。
不知道是誰喊,項瓏回來了。
大門開的一刻,項行昭繃的手指猛然一松,停留半空瞬息,然后順著項明章的袖口落下去。
床邊的儀“滴滴”作響,一道鮮紅的橫線駛過屏幕。
項行昭心跳停止,大睜著眼睛。
所有人撲到床邊,屋中霎時響起喊和痛哭,項明章轉過,在眾人背后看見了呆若木的項瓏。
那張臉比項琨還要老一些,頭發很長,翻起的夾克領子擋著下,眼神充滿畏懼和迷茫。
項明章從項瓏旁經過,一臉涼薄猶如與陌生人肩,他走到柜子前,上面擺著他送給項行昭的壽禮。
玉松椿,項明章手,他想做的已經做到了,想得到的也得到了。
“看富貴,有兒孫。”他用當日的賀詞昭彰勝利,亦是與項行昭告別,“爺爺,走好。”
項明章在高高低低的哭聲中離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別墅大門。
屋外溫暖,項明章卻如一匹走失的頭狼,孤踏在蒼茫的雪原灌了滿腔寒風。
忽一垂眸,他看見沈若臻靜立在臺階下,著他,等候他。
項明章一步步走下去,低聲道:“他死了。”
沈若臻只一句話安了項明章的神經,說:“恩仇已盡,到此皆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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