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下來后，理智告訴顧修義，他需要再仔細考慮，到底要不要真的和紀阮結婚。

　他甚至想過讓宋嶺再重新一個人選。

　只不過這個念頭剛一冒出就被打消了。

　他的書組很專業，千挑萬選出的紀阮，從格到學歷，都是一等一的出挑，就連父母雙亡無親無友的家庭都是神來之筆，不會再有比他更合適的人了。

　或者退一萬步，從最淺薄的角度看，見過紀阮的臉后再看任何人，都是相當的索然無味。

　空曠的辦公室里暗昏沉，玻璃水杯在修長的雙手間緩緩轉。

　顧修義出差這幾天，趙阿姨給他發了很多照片，都是紀阮，無一例外的角度不行構圖全無，但都很漂亮。

　聽趙阿姨說紀阮還在家里養了株草，就放在他房間的小臺上，顧修義看過照片了，養得還好，綠油油的。

　草都養了，小安也很喜歡他……

　顧修義食指在杯壁上快速點兩下，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來了宋嶺。

　其實那一點惻算得了什麼呢，一閃即逝而已。

　可能只是因為他沒接過紀阮這樣的孩子，時間久了習慣就好，本不是大事，何必杞人憂天。

　宋嶺到辦公室的時候，窗簾已經被重新打開，整間屋子線充足明亮，顧修義坐在辦公桌前看文件，聽他來了頭也不抬：“去接紀阮過來，帶上證件。”

　宋嶺說：“剛趙阿姨才給我發消息，說他出門了。”

　顧修義抬頭：“去哪兒了？”

　“……我沒問。”

　顧修義挲著手里的鋼筆：“讓老張去接，你去把他的證件帶過來。”

　宋嶺問：“你是要帶他領證嗎？可等下還有個會。”

　顧修義眸了，似乎忘了這回事，他低頭思考片刻，還是強道：“接他過來，在這等一會兒。”

　宋嶺聽完不再反駁，頷首道：“好，我馬上去辦。”

　“——宋嶺。”

　剛走出幾步又被住，宋嶺回頭：“怎麼？”

　顧修義神平靜：“你有紀阮微信嗎？”

　“啊？”話題轉變太快，宋嶺一瞬間沒反應過來，愣了兩秒：“有……當然有。”

　顧修義點頭，重新埋進文件里：

　“推給我。”

　·

　嗡嗡——

　紀阮手機彈出一條好友申請。

　對面的韓小林還沉浸在“紀阮瘋了還是我瘋了”的死亡循環里。

　紀阮“啊呀”一聲，悠悠傳來一句：“他加我微信了。”

　韓小林：“哼，誰？你那個顧總？”

　紀阮點頭。

　韓小林大翻白眼：“都結婚了才要微信？你們平時都神嗎？紀阮你沒事吧！”

　紀阮聲音還是輕飄飄的，點下同意申請，“都說了我們是協議結婚呀。”

　原來顧修義的頭像是小安啊，比現在小了很多，是不是剛抱回家的時候呀？像剛Q版的小老虎。

　韓小林：“……”

　韓小林心急如焚：“紀阮你最近都看什麼小說啊？不能因為考上大學就放肆吧！要不咱還是回家看課本，多接點社會主義的熏陶？”

　紀阮抬頭，出圓圓的笑渦：“你怎麼就是不信呢？”

　[顧修義：在哪里？]

　紀阮低下頭敲鍵盤。

　[和同學在外面玩，十四中那里。]

　那邊過了幾分鐘才回。

　[顧修義：老張就在附近，馬上過來接你，我們去領證。]

　紀阮手一抖，看到領證兩個字，忽然有種強烈的覺——這次是真的要結婚了。

　他了手指，打字：[你不是在出差嗎？]

　[顧修義：剛回來。]

　“紀阮啊……”韓小林一臉愁容，“真不是我信不信的問題，是需不需要送你去看病的問題啊，你清醒一點！”

　紀阮還是安安靜靜的，臉上掛著漂亮的笑，只是沒再和韓小林車轱轆。

　他抬手招呼老板過來，點了碗三兩的牛面，加加香菜。

　韓小林震驚：“你吃這麼多？”

　“給你點了呀，你不是最喜歡吃這家的牛面嗎？”紀阮笑著說。

　韓小林突然寵若驚：“啊？那、那什麼，真請我吃？為什麼？”

　要知道紀阮這人可摳搜了，平時最多請他一兩的，還絕不可能加！

　紀阮結完賬，托著下一臉天真爛漫的樣子：“我等下要去領證了，你自己慢慢吃哦，我得先走。”

　韓小林不大的眼睛緩緩撐到極點，瞳孔里倒映出一個瘋子。

　下一秒，他眼睜睜看著瘋子起，走出小店，上了街邊一輛頂配豪車。

　就像從泥地里換了雙鑲上金邊的鞋，然后走上云端。

　韓小林終于相信了……

　他蹭地站起，在面館強力大電扇的狂風中凌。

　·

　韓小林，十八歲，貧窮的高中畢業生，拿到大學通知書的第一天，擁有了一個為豪門闊太的朋友！

　這位名紀阮的豪門闊太，還請他吃了一碗三兩的、加加香菜的牛面！

　此刻在韓小林眼中，那道揚長而去的奔馳車尾氣，都是金的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