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章看見他也有點驚訝,把碎發挽在耳后笑起來:“小阮你也在呀。”
了白安格的手肘:“你們認識?”
紀阮搶在白安格回答前說:“剛才我校卡掉了,這位學長幫忙撿到了。”
程子章看上去就是隨口一問并不太在意,忽然想起什麼對紀阮說:“對了小阮,今天是你們選課吧?”
紀阮點頭。
“那還不快去,”程子章指了指樓上:“我剛從那里過來,電腦幾乎被占滿了。”
“是嗎。”紀阮提了提單肩包的帶子,沖程子章揮手:“那學姐我先走了。”
擺了白安格紀阮走樓梯去了二樓,和程子章說的一樣,人很多,放眼去幾乎沒有空著的電腦。
紀阮排了會兒隊,才從別人挑剩下的里面搶到了一門還算比較水的選修課。
因為和白安格耽誤的那一會兒,紀阮上課快遲了,跑了幾步才趕到教室。
幸好這是節專業的公共課,烏一堆人在大階梯教室里,講臺的老師也不太注意得到后面的況。
韓小林在最后一排幫他占了座,紀阮彎腰小心坐下,長長抒了口氣。
“你怎麼回事,選個課這麼久?”韓小林把手機放在桌面明正大地玩。
“別提了,”紀阮抹了把汗,“點名了嗎?”
明明氣溫不高,紀阮還是跑出了汗,被后面的空調一吹,起了一皮疙瘩。
韓小林給他遞了張紙:“點了,幫你喊過到了。”
“謝了。”紀阮摘下口罩,接過紙有氣無力地汗。
“不是你真沒問題嗎?”韓小林湊過來小聲說:“臉比早上看起來更差了。”
“沒事。”
紀阮從包里翻出保溫杯,稍稍彎腰避開老師的視線吃了顆藥,顧修義給他帶的都是很常規的冒藥,也不知道能不能管用。
“剛剛我在圖書館到白安格了。”紀阮說著咳嗽起來。
“白安格?!”韓小林順手給他拍背,睜大眼睛:“他認識你?你們說啥了?”
紀阮又喝了口熱水,趴到桌上:“他說想和我朋友。”
“臥槽,”韓小林震撼地拍拍口:“那不就是搭訕嗎,所以他果然是彎的?”
紀阮扯了扯:“誰知道呢。”
“朋友”三個字很巧妙,男生和男生朋友,怎麼就能說人家一定是彎的呢?
紀阮不在乎別人的取向,只是第一印象作祟,對白安格好不起來,不想有別的接。
韓小林也和他一起趴到桌上:“那你們加上好友了嗎?”
紀阮搖頭:“我說顧修義不喜歡我和別人朋友。”
韓小林當即笑起來:“真有你的。”
紀阮也笑了笑,半闔上眼不說話。
后的空調把紀阮的汗吹干了,也吹得他更頭痛,紀阮趴了一會兒,斷斷續續咳嗽著。
到后面開始上涼颼颼的,耳朵卻發燙,頭暈的厲害還一陣一陣地耳鳴。
紀阮暗暗覺得不太對,了自己的額頭,人都木了覺不出來。
他了韓小林的手臂。
韓小林回頭:“咋了?”
紀阮開口聲音就很弱,像提不起勁:“你看我是不是發燒了?”
韓小林立馬手,神嚴肅了些:“燒得不輕啊還。”
紀阮閉上眼,重重嘆了口氣。
“我就說你狀態不行吧,你還不信呢,”韓小林聽起來有點急:“咋說,咱現在去醫務室吧?”
紀阮看了眼手機,離下課還有半小時:“現在?”
“對啊,”韓小林已經在收拾包了:“就是一節水課,哪有你重要,反正都已經簽到了,悄悄溜出去發現不了。”
紀阮琢磨了下,他現在還有點力氣,要是再在空調前面坐半個小時,等下課就不一定走得了。
“行,”他輕輕撐了下課桌:“走吧。”
可紀阮還是,最后被韓小林攙扶著弄去校醫室掛水。
躺到病床上,紀阮全的力氣都用了,得像灘水一不能。
韓小林陪他坐了會兒,又去食堂買了份白粥給他墊肚子。
紀阮其實吃不下,胃里火燒火燎地疼,但他知道如果不吃等下會更難。
他緩了緩,看著上空旋轉的天花板,咬了咬牙坐起來,在韓小林的監督下喝了幾勺粥。
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而后紀阮就靠在床頭捂著胃,努力不讓自己吐出來,他結滾了滾,脖頸浮著一層細汗,閉著眼對韓小林說:“你下午滿課,先走吧。”
“那怎麼行,”韓小林不放心:“我哪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
紀阮緩緩睜開眼,角帶笑:“有醫生啊。”
他燒得眼睛霧蒙蒙的,眼尾有點紅,像哭過一樣,韓小看了會兒,又忍不住在心里罵人。
怎麼有人他媽的能病得這麼好看?
蛋的是那人還是他兄弟。
更蛋的,他兄弟的貌不能共。
“行吧,”韓小林站起來,低聲音:“那你睡一覺,我晚上再帶飯過來。”
紀阮闔上眼,這已經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幅度的回應了。
韓小林走后,校醫來喂紀阮喝了口水,紀阮自己下午也是滿課,休息了會兒,拿出手機給老師們發消息請假。
頂上彈出一條好友申請,是白安格,紀阮皺了皺眉,按下拒絕。
沒過兩秒,又彈出一條。
紀阮燒得眼眶都痛,一直盯著手機讓他有點想吐,他按按太,直接忽略這條申請。
·
“嗡嗡——”
韓小林上了一下午的課,突然收到顧修義的短信,混沌的腦子瞬間清醒,也不去猜顧修義怎麼會有自己的手機號,戰戰兢兢點開。
[韓小林同學你好,我是顧修義,我聯系不到紀阮,請問他和你在一起嗎?]
顧總不論表現得再怎麼親民,總還是有殺氣在上,韓小林隔著屏幕手都哆嗦兩下,連忙回復:
[他有點發燒,早上我陪他去了校醫室,可能掛著水睡著了,我在上課待會兒下課還會去看他的。]
那邊停頓了兩分鐘,韓小林盯著屏幕完全沒工夫管老師。
[我知道了,不耽誤你上課,我會去接他回家。]
韓小林看到這行字,立馬腦補出自己好朋友在全校的注目禮下,被帥氣的男人抱上豪車的瑪麗蘇畫面,有點控制不住角的上揚。
[好的顧總,那我等下就不去校醫室了。]
那邊回得很快:[多謝。]
·
紀阮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睡得很難,耳朵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口也悶得不上氣,卻怎麼都醒不過來。
有人在拍他的手臂,還晃他的肩,紀阮倒吸口氣終于睜開眼,像被人從昏暗的沼澤里拉出來,意識混沌,視線不聚焦。
校醫站在床邊一張一合像在跟他說話,頭頂的白熾燈晃得紀阮看不清的面容。
紀阮閉上眼,想聽清校醫的話,耳后卻突然襲來一陣劇痛牽連起強烈的耳鳴,像從耳道深炸開一座火山,燙得紀阮痛呼出聲,眼前泛起一道道白。
校醫著他的胳膊安,可紀阮完全聽不見說的話,耳后的神經胡跳躍讓他頭痛裂。
“我怎麼……”
紀阮張口就愣住了。
他也聽不見自己的話了。
耳朵里有聲音,卻像是老舊黑白電視閃著雪花的滋啦聲,時而強烈,時而又弱下來伴隨著陣陣轟鳴。
校醫在他后背拍了拍,掏出手機快速打字:[現在你家人接你回家,可以嗎?]
紀阮眼眶很熱,努力吸了吸鼻尖,眨眨眼。
頭頂又被校醫鼓勵地拍了拍。
他出手想撥通顧修義的電話,界面卻突然彈出來電顯示,正是顧修義。
校醫用詢問的目看了他一眼,紀阮點點頭,校醫便直接接聽電話。
紀阮只能看到開開合合,卻什麼都聽不見,抬起手背擋住眼睛。
這是他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到滅頂的恐慌。
原來聽不見聲音真的很可怕,就像被隔離在真空罩子里,和整個世界永世隔絕。
紀阮都能想象到,自己張時發出的聲音會是怎樣怪異的語調,說出的話大概不能稱作為話,只是一段難聽的音符。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修義好像來了,開門時外面的空氣飄到臉上,接著耳畔覆上一只溫暖的大手。
“輸了一下午溫度降了些,但燒一直退不下去,”校醫來到顧修義邊:“我看他戴了人工耳蝸,怕再燒下去會影響聽力,我們這里條件不夠,家屬還是帶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床前的男人穿著件素凈的黑風,是很不好親近的長相,但年耳廓的作卻很輕,聲音很低地說了聲謝謝。
紀阮已經沒打吊針了,剛才耳朵痛掙扎時回了,校醫掉針頭后給他理了傷口,手背上了塊醫用膠布,但此刻滲出些出來。
顧修義輕輕握住紀阮的手腕,把他擋著眼睛的手拉下來,才發現紀阮哭了。
他好像很害怕,滿臉都是淚痕,薄薄的眼皮腫起來,睫噠噠的。
校醫看到床前男人的脊背都僵了僵,角抿得的,卻用指腹很輕很輕地年通紅的眼尾。
然后將人抱了起來。
在你最需要愛的時候,我成了刺在你身上的墓志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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