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完全不理解為什麼會覺得難過,這是他這些日子以來,到的最奇怪的緒。
顧修義已經把小櫻桃送到了紀阮邊,紀阮習慣張含了進去,酸酸甜甜的味道一下子充斥口腔,甚至一定程度上平了紀阮煩悶的心。
他幸福得微微瞇起眼,仔細著櫻桃的味,直到最后一丁點甜味消失才緩緩睜眼。
然后他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到顧修義懷里去了,一如既然地做出一副非常依賴尋求安的姿勢。
紀阮猛地一驚,幾乎是下意識坐起來,往后挪了挪和顧修義隔出一小段距離。
懷里驟然一松,顧修義手頓了頓,而后慢慢放下來,看紀阮偏著頭回避和自己對視。
很奇怪。
顧修義很了解紀阮,他是非常喜歡擁抱的孩子,有時候能窩在他懷里看一下午電影。
他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突然逃似的從他懷里掙。
沒錯,逃。
顧修義思索了兩秒,沒立刻追問,而是舀了勺小蛋糕喂到紀阮邊,裝作毫無察覺:“來,再吃一口。”
果然紀阮沒像往常一樣張開等待投喂,反而手接住了整個紙杯蛋糕,小聲說:“我自己來吧……”
顧修義神暗了暗,卻沒繼續手,耐心等待紀阮小口小口吃完,從他手里接過空紙杯,又了張餐巾紙自然地要幫他。
紀阮微微偏過頭,再一次打斷了顧修義的作,拿過紙巾自己干凈后疊好扔進垃圾桶。
太奇怪了。
顧修義哪怕再遲鈍,到現在這樣的況也知道相當不對勁,絕不是“看到傷口難過”這麼簡單的理由可以解釋的。
紀阮抗拒肢接就是再明顯不過的信號。
“到底發生什麼了紀阮?”顧修義沉沉道。
又怕嚇到紀阮,強迫自己放緩語調慢慢拉住紀阮的手坐近,聲道:“告訴我好不好?”
一旦在意起來,紀阮就能很明顯地到,顧修義對他是真的溫,甚至可以想見在這個男人三十年的人生中,不會有比現在更溫的時刻了。
可他越是這樣,越是讓紀阮迷茫。
對他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說變就變呢?
顧修義連他的傷口都小心翼翼,重新蓋上敷料時,周圍的邊角都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他。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有人欺負他,卻站在一邊無于衷?
紀阮本想象不到那種樣子。
顧修義的目太容易讓人沉溺,紀阮和他對視著,覺都被灼傷,倉促地低下頭。
但即便理智尚存,他也無法抵抗這種溫,在心底的驚恐怯懦爭先恐后要從嗓子里冒出來。
終于,他鼓起勇氣抬頭,對上顧修義灼灼的目:“……我做噩夢了。”
如果說是夢的話,就算再離譜也不會被當神經病吧?還能借此看一下顧修義的態度。
“嗯,夢到什麼了?”顧修義還是很溫。
他攬著紀阮肩,不聲再次將紀阮攏懷中:“不怕,慢慢告訴我。”
紀阮咬了咬下,五指不自覺收,像是下定巨大決心般開口:
“我夢到你……你要掏我心挖我的腎連眼角都不放過。”
說出了這一句,紀阮堵了半天的氣管一下子順暢了,他閉上眼握著拳頭一鼓作氣:“后面你會遇到一個對你來說非常重要的人,他欺負我!”
“他要我的心肝脾肺腎,你非但不幫我,還默認他的行為,特別壞!”
“……總之就是、特別可惡!”
抑了許久的委屈在這一刻傾瀉,紀阮這大段話可以說是氣回腸,在空曠的病房里都留有回響。
“……”
紀阮頭垂得低低地,等了好久都沒得到回應,不得不再次鼓起勇氣抬頭。
結果看到顧總沉著冷靜的面孔一點點崩裂。
“紀、寶寶寶貝……”顧修義難得的舌頭打結了。
他似乎非常震撼,結上下滾努力調整狀態,試圖把思維轉到和紀阮一個次元,但調試無果慘烈失敗。
“你、怎麼會做這種夢呢?”顧修義竭力使自己的表看起來輕松一點,裝作非常理解紀阮的樣子:“我不會的。”
紀阮那勁上來了,也大膽地和顧修義對視:
“你怎麼知道不會呢?未來的事誰說得準?”
“沒有那種可能。”
“怎麼保證?”
顧修義頓了一下,忽然不說話了,他讓紀阮離開自己懷抱和他面對面坐著,微微俯雙手握住紀阮的肩。
紀阮很清晰地察覺到,顧修義的神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嚴肅。
他眉心一跳,莫名覺得對方即將說出一番非常非常重要的話。
撲通撲通——
紀阮心臟開始加速跳,也像在被加熱一樣涌全,連耳尖都發燙。
他會說什麼?
什麼話配得上這麼認真的表?
會不會說他喜歡我啊?
不可能不可能,小說里顧修義大結局快死了才告白呢,怎麼可能這麼快。
……要是真說了我該怎麼回應?
就算表白了也不代表后面不會幫著白月開,世界上最不可靠的東西就是男人的!
可心還是跳得好快。
有很短暫的片刻,紀阮耳邊只能聽到自己震的心跳,他怕聽不見顧修義的話,捂著心口抑好久才稍微平靜些許。
無比漫長的糾結沖破屏障其實只有短短一瞬。
顧修義結了,微張,紀阮心跳在這一刻到達頂峰。
“——這是違法的。”
顧修義用無比鄭重嚴謹的語氣:“任何易都是在挑戰法律底線,我是守法公民,從未有過任何不良記錄,每年還會按時依法納稅。”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隨時檢查公司的稅務記錄。”
“我不會違法,也不會默認容許他人違法。”
“你剛才夢到的事,不存在一丁點發生的可能。”
顧修義闡述完辯解詞后看向紀阮,紀阮有點呆。
眼睛大大的,睫的,微微張著和自己對視,但視線卻不太聚焦。
紀阮這些日子被養得很好,向來容易干裂的也水潤潤的,散發著自然的淡紅,甚至因為剛吃過小蛋糕而有些晶瑩剔。
顧修義心神微,指尖有些發麻,說出了心里埋得最深的一句話:
“當然,不會有比你更重要的人了。”
說罷,他略含忐忑地看向紀阮。
紀阮:“…………”
有了前面一大段公民基論,紀阮的注意力已經無法關注其他任何事了。
哪怕顧修義最后來了句“你最重要”,在紀阮看來,也不過是顧總對自己跌落峽谷的商的蒼白辯解罷了。
就像跳傘的人在半空中驚覺自己忘了帶降落傘,千鈞一發之際發現還有個備用的,打開后才又發現,媽的,有個大口子!
有用,但不多,并沒能挽回多。
紀阮徹底呆了,本緩不過來。
未曾設想的道路開辟太突如其來,以至于紀阮大腦宕機。
原來古早文的世界也是存在法律的呀!
可怎麼更難了呢?
紀阮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但他知道,他一點都不想看顧修義公司的稅務記錄!
·
這天,顧修義一直到最后都沒能再得到紀阮的回話。
他眼睜睜看著紀阮眼睛恢復神采,好像回過了神。
但他微張的卻漸漸合上,還慢慢抿一條線,連漂亮的珠都被淹沒了。
兩秒后,紀阮的角開始勻速下拉,慢慢撇一個看起來非常委屈的半括號,然后眼眶開始泛紅,整張臉在一瞬間變得皺。
“哇嗚——!”
不到一秒,豆大的淚珠子從紀阮閉的眼角爭先恐后跑出來,接二連三往顧修義手背上砸。
???!!!
顧修義差點從床上彈起來,行快于意識地把餐巾紙得咵咵作響。
“不是……怎麼哭了?!”
“我錯了!”
“不哭啊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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