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盛然在研究所老老實實地當了一周的被觀察對象。
這期間, 黎瑜讓他做什麼檢查他就做什麼檢查,出奇地配合,讓姚瀚都有些詫異。
“雖然說我們所花平時確實老冷著臉像個冰塊兒吧。”他道, “但是我覺得他對盛然你其實還是不錯的, 其實你不用這麼拘謹,盛然你覺得呢?”
溫盛然心里想其實他也沒多拘謹, 今天早上他還以“冰激淋可以幫助藥吸收”這樣的歪理邪說從黎瑜那騙到了短暫的冰激淋豁免權, 簡直是把耍賴寫在了臉上。
不過,他上還是很謙虛:“應該的應該的。”
他頓了頓, “畢竟我是被我哥寄養過來的嘛,不能給你們添麻煩。”
那天溫琰來看他, 他一早就得知了黎瑜是他的導alpha,對著發小眼神里寫滿了,一句“阿瑜”出口的時候, 溫盛然甚至懷疑他要應景地落兩滴淚。
好在黎瑜開了口,及時打破了這個人至深的場景。
“你擋著輸管了。”他道。
溫盛然當時就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不過溫琰這話也沒錯。
他想。
溫盛然姓溫。
溫家雖然不待見他,勉強也算個家,而溫琰才是他正經親哥。
他上著黎瑜哥哥,厚著臉皮住在黎瑜家,其實他們都知道,這不過是因為溫琰和溫家的關系。
說是“寄養”,確實沒什麼病。
他說完, 就低頭吃了一口冰激淋,沒有注意到姚瀚一瞬間變得有些復雜的神。
再抬頭,黎瑜已經走了進來。
“我回辦公室了。”姚瀚識趣地站起。
“姚哥拜拜。”
溫盛然乖巧地跟他說再見, 在某個瞬間看到了他的臉扭曲了一下。
還沒等他看清楚, 對方就匆匆離開了病房。
溫盛然收回了目, 抬起眼的時候,黎瑜剛好把檢測儀拿出來。
微型檢測儀需要放在頸后,溫盛然自覺地轉過了,出了后頸。
后傳來了儀撞的聲響,隨后,冰涼的覆在頸后。
溫盛然不自覺地抖了一下,閉上眼睛,聞到了一淺淡的蘭花香。
空氣中太安靜了,他了,沒話找話:“哥哥,你信息素的味道真的好聞的。”
放在他頸上的手指微微一。
“是嗎。”黎瑜頓了頓,“很多人不這麼覺得。”
溫盛然明白他的意思。
“誰說花香就必須是omega才能有的了。”他碎碎念,“他們是刻板印象,而且——”
他理直氣壯,“他們有什麼資格看不起花香,真放起信息素,他們本打不過你。”
黎瑜怔了怔,失笑。
其實沒到看不起的地步,畢竟ha是同,一般不會特別關注彼此的信息素。
真正會關注的,是易誠之流,覺得他不應該是alpha的人。
但是,從前確實沒有人因為這一點,專門來安他。
“就是好像太厲害了。”溫盛然悻悻地嘀咕,“我怎麼覺得我有點兒呢……”
黎瑜:“……”
他低頭看了眼檢測儀顯示的信息素濃度。
58.1%。
在正常值60%的范圍。
但是比最開始的數值又高了些。
也就是說,留給溫盛然適應的時間其實不多。
他收了儀:“好了。”
溫盛然乖乖地轉了回去,重新坐回了床頭。
“是因為你已經開始悉我的信息素了。”黎瑜道,“沒發現麼,我了腺,雖然不能完全隔絕味道,但之前你不會注意到。”
就像是連接藍牙一樣,連接了第一次,系統就有了記憶。
加上他們的高匹配度,溫盛然現在對他的信息素敏很正常。
溫盛然懂了。
他突然想到了之前他刺激易誠之時隨口說的歪理。
他當時對易誠說,他是最了解黎瑜的人,所以他們很適合談。
現在看來,適合的地方好像也不止“了解”這一點。
他這麼想著,抬起眼,看到了黎瑜淡漠的眼睛,突然就有點兒心虛。
“那個……”
“晚上有一次導。”黎瑜道。
溫盛然一怔。
“你不是后天要參加轉專業面試嗎。”黎瑜道,“提前一天做了,免得到時候影響考試狀態。”
溫盛然之前已經通過了筆試,只剩下最后一個面試。
溫盛然終于想了起來。
時至今日,他已經對黎瑜的記憶力見怪不怪,謝過他,點頭應了聲“好”。
*
世界上很大一部分的恐懼和心慌,其實都來源于未知,而不是事件本。
溫盛然覺得,這句話其實很有道理。
至第二次開始疏導的時候,他的狀態明顯比第一次好了許多,雖然依舊有被本能支配的覺,但至沒有完全失去意識。
結束的時候他微微著氣,還有些失神。
黎瑜走過來,溫盛然的還對他的信息素殘留著依賴,習慣地去拽他的袖子,卻被不著痕跡地躲開。
他怔了怔,就見對方從他旁拿起了某樣儀,按下了關閉。
然后,他才抬起了頭,語氣平靜地問:“今天的濃度稍微調低了些,好一點了麼?”
溫盛然怔了怔,恍然。
原來不是他耐力提高了,是黎瑜心了一下。
他想了想,試探:“這樣夠麼?”
“暫時不太夠,但是你的信息素活躍度高。”黎瑜頓了頓,“所以最終濃度低一點也沒事,時間還是來得及。”
溫盛然松了口氣。
進程順利,就不需要提心吊膽,他很快忘了黎瑜剛剛的作,躺回了床上安心地癱著回力條。
黎瑜看著他的側臉,片刻后,收回了目,離開了病房。
溫盛然的面試很順利。
他本來就有學科基礎,加上不怯場,人也大方,最后,面試是全票通過,就這樣通過了轉專業的考核。
林彤盈得知這件事之后,難得地來了醫院一趟。
這一回,沒有再給溫盛然帶核桃糕,而是帶了一大盒子他吃的甜品。
當時溫盛然還沒吃午飯,眼睛都亮了,黎瑜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他埋著臉吃玉米烙,雖然看得出來已經很矜持,但是還是吃得臉頰鼓鼓的,像是小倉鼠。
林彤盈在旁邊,沒有像往常一樣僵,終于放松了下來。
看著他吃得這麼香,眼神里有些訝異,隨后也不自地了下來。
他頓了頓,走了進去。
“阿姨。”他道。
“小瑜來了。”林彤盈回過神,站起,“我還說你是不是忙著呢。”
“還好,今天沒什麼事。”他道,“剛剛在辦公室。”
聽到他的靜,溫盛然也沒抬頭,沖他揮了揮爪子,算是招呼。
這個作很可,黎瑜也沒忍住勾了勾。
林彤盈看得好笑,開了口:“就算跟你黎瑜哥哥了,也不能這麼不客氣啊,像什麼樣子。”
話音落下,自己先愣了。
這話實在是太像一個母親對自己的孩子會說的了。
雖然是斥責,但是因為無傷大雅,所以斥責中沒有多責備。
反而多了些親。
黎瑜沒說話,看向溫盛然,后者吃東西的手停頓了一下。
他還沒說話,林彤盈就又開了口。
“……我還有點事,先走了。”輕聲道,“小瑜,麻煩你了。”
黎瑜頓了頓,頷首:“應該的。”
兩人看著林彤盈匆匆走了出去。
空氣中一片寂靜。
溫盛然收回了目,跟黎瑜對視。
片刻后,他彎起眼睛笑了:“哥哥又幫我。”
他對核桃過敏,好端端的,林彤盈不可能知道,除非有人特地告訴。
知道他核桃過敏,又跟他們家悉,既能不聲地提醒,又讓并不算蠢的林彤盈自己產生愧疚,從而來醫院看他。
這個人是誰,溫盛然都不用猜。
黎瑜沒有否認。
“之前去了一趟溫家找溫琰,撞見阿姨,順便提了一下。”他道。
然后他頓了頓,淡淡地道,“其實,人無完人。或許,有的時候,可能并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
只是差一點消化的時間,和一兩句提醒。
溫盛然怔了怔。
黎瑜頓了頓:“當然,我說的也并不是完全準確。只是覺得,有些可惜。”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希溫盛然能更開心一些。
沉默了片刻,溫盛然笑了笑:“嗯。”
黎瑜的話很委婉,但是他懂對方的意思。
換了別人說這話,他是本不會聽的。
但是他知道,黎瑜不是為了強迫他接些什麼,或者努力些什麼。他只是提出一個可能,選擇權還在他的手里。
就像第一次導治療,在沒有到達絕對危險的范疇時,對方還是尊重了他的意見。
他想了想,說:“我在努力這麼相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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