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盛然自覺坐了副駕駛, 袁季爬上了后座。。

　兩人都坐穩后，黎瑜換了檔，重新開回了路上。

　車一片寂靜, 誰也沒說話。

　五分鐘后, 車子駛離這片商業區，袁季才開了口, 聲音帶著些許迷茫：“不好意思, 雖然有些冒昧。但是，您跟我校隔壁院那位知名校草黎瑜師兄的關系是……”

　黎瑜看了眼后視鏡里的路況：

　“本人。”

　袁季：“…………”

　片刻后, 他“哈哈”地干笑了兩聲，說了句：“原來是本人啊, 師兄好師兄好。”

　然后低下頭，開始給溫盛然狂發消息。

　-我啊我啊我啊

　-救命

　-……我居然在坐黎瑜師兄的車，我要被全X大的omega們暗鯊……

　-不是

　-然兒你說的神仙哥哥是黎瑜啊

　-艸……朋友圈說一聲他就親自來接你, 你快老實代你們什麼關系！

　口袋里的手機不停震，溫盛然面不改，悄悄瞥了一眼一旁開車的黎瑜，然后出手機看了一眼。

　溫盛然：“……”

　他看了眼車后視鏡，看到了袁季眼的眼神。

　他沉默了一瞬，還是認命地開始打字。

　-沒什麼關系

　-不是之前都跟你大概說了嗎

　-你把所有的“我哥”換黎瑜就行了

　對方秒回。

　-那不一樣！

　溫盛然：“……”

　他不太明白。

　這哪不一樣了。

　不就是從一個模糊的指向變了一個的人麼？

　-你知道師兄在學校的那幾年，他們宿舍的舍友幫忙收過多茶零食和書嗎？

　溫盛然：。

　原來是怪他沒有像黎瑜這樣給舍友帶福利。

　-所以收了嗎

　-……

　-你這什麼關注點

　-好像沒有

　-因為師兄沒答應過表白

　溫盛然愣了愣。

　他看了眼手上抱著的巨大的袋子。

　袁季意識到了什麼。

　-但是我覺得他會收你的禮，也會接你的表白

　溫盛然：“……”

　可是。

　他并不想表白啊。

　他開始覺得跟袁季的通有些困難。

　輸框敲敲打打, 他的視線落在“表白”兩個字上，覺得自己的腦仁嗡嗡地疼。

　就在這個時候，耳邊終于響起了黎瑜的聲音。

　“坐車的時候不要長時間低頭看手機。”他淡淡地道, “容易暈。”

　溫盛然一秒收起了手機。

　后排還在等著回復的袁季看著他從按滅屏幕到把手機塞進口袋然后正襟危坐。

　一系列作行云流水, 看得他目瞪口呆, 連下一句要說什麼都忘了。

　“回學校？”黎瑜問。

　其實他已經在往X大開。

　只是確認。

　“……嗯。”

　溫盛然小聲應了一聲。

　袁季看著他的后腦勺，終于回過了神。

　他從對方的作和語氣中，后知后覺地咂出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

　他一向八面玲瓏的好室友見了黎瑜。

　好像變得有點兒慫。

　這個發現的新奇程度幾乎約等于黎瑜來接他們回學校，袁季的好奇心發作，心得不得了，就等回宿舍能好好“審問”溫盛然。

　卻沒想到，車子開到宿舍樓下，溫盛然沒下來。

　車窗搖下，袁季一臉懵地被塞了一大個袋子，剛準備開口，就聽到溫盛然嚴肅的聲音。

　“袁季，生日快樂。”

　袁季:“……”

　雖然他立刻就意識到了，這是溫盛然想瞞住黎瑜而刻意給手里的東西安的說辭。

　但是仍然架不住這句話讓他非常想吐槽。

　可惜，他連吐槽的機會都沒有。

　“禮你拿著。”溫盛然繼續道，然后頓了頓，“我跟……師兄說兩句話，一會兒就上來。”

　說完，他就搖上了車窗。

　*

　車子還是啟的狀態。

　寬敞的車廂，溫盛然終于把手里的燙手山芋找借口送掉，看著袁季上了宿舍樓，總算松了口氣。

　別的就算了，袋子里的東西如果被黎瑜提前看見，那就絕對稱不上生日驚喜了。

　一口氣還沒松完，黎瑜就開了口。

　“所以。”他道，“這麼晚還在外面，是為了給舍友過生日？”

　他的語氣里其實并沒有斥責的意味。

　但是。

　溫盛然想。

　就像他經常利用自己這張臉賣乖討巧一樣，黎瑜這個人，用他那雙淡漠的眼睛看人——

　比如溫盛然自己的時候，總讓他無端地有一種心虛。

　所以，他覺得。

　但凡易誠多了解黎瑜一點。

　都不會把他當omega來喜歡。

　他心虛地點了點頭:“嗯。”

　“去宿舍放了個行李。”他道，“今天只有我們兩個人到嘛，所以一起出去吃了個飯，呃……”

　“還有蛋糕。”

　他很說這種善意的謊言。

　說的時候還有些磕。

　他在心祈禱黎瑜不要問他是什麼口味的蛋糕，他一時半會兒真編不出來。

　所幸黎瑜似乎像是隨口一問，對這個話題并不興趣。

　他只是問:“所以，要跟我說什麼？”

　溫盛然的手指蜷了一下。

　頃，他才開了口。

　“其實。”他道，“我那條朋友圈……是開玩笑的。”

　他沒想到黎瑜真的會信。

　但是很奇怪。

　明明之前，他還在跟袁季篤定地說“他又不傻”，但是黎瑜真的信了他開車過來接他，他卻完全沒有趁機調侃的想法。

　相反，他的臉到現在還是熱的。

　連開窗都緩解不了的熱。

　“我知道。”黎瑜道。

　溫盛然怔怔地抬起了眼。

　黎瑜頓了頓，失笑：“我到的時候，你也是這個表。我以為，你的預期是我不會來。”

　溫盛然回過了神。

　他有些局促，像是被無意踩住尾的貓，蓋彌彰：“嗯……我不是針對你。”

　“我以為。”他不知道怎麼說，“大家都會當是玩笑。”

　聽到“大家”的時候，黎瑜的手指頓了一頓。

　片刻后，他開了口：“萬一呢？”

　溫盛然怔了怔。

　他難得地有點沒聽懂。

　什麼……

　萬一？

　他等著黎瑜解釋，對方卻只是角勾了勾，看著他沒說話。

　溫盛然憋了半天，勉強想到了個解釋：“……你是怕萬一，我是真的沒辦法回家，然后出什麼事？”

　黎瑜頓了頓。

　片刻后，他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可以這麼理解。”

　可以這麼理解。

　……那就還是不是這個意思。

　溫盛然抿了抿。

　就在他絞盡腦的時候，他無意中落在后視鏡上的目突然一頓。

　黎瑜察覺到了不對勁，開口問：

　“怎麼了？”

　溫盛然猶豫了一下。

　“我覺有人在拍我。”他道。

　黎瑜愣了愣，斂了笑意。

　*

　X大的宿舍樓不在學校，是租的外面的宿舍區。宿舍區毗鄰校區，中間是一條小吃街。

　此時此刻，他們的車子就停在宿舍區大門的左邊，正對著小吃街，后就是綿延向黑暗深的馬路。

　馬路兩邊一邊是宿舍區的涂墻，另一邊就是一些KTV之類的娛樂設施。

　此時此刻，樓面前的廣場上正三三兩兩地站著卡最后十分鐘門站著吃宵夜或者摟摟抱抱或者單純單純發呆的學生。

　還有，就是后面路兩邊停著的兩排車子。

　黎瑜皺著眉。

　人太多了。

　現在，從他們倆的角度，什麼都看不到。

　不知道是車子里的人拍的，還是人群當中的人拍的。

　“你確定是在拍照麼？”他問。

　溫盛然點了點頭。

　“其實白天也有一次。”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黎瑜，“就在我哥剛把我送到校門口的時候。”

　如果不是那一次，剛剛也不會那麼敏。

　這一回，他并沒有聽到快門的聲音。

　也并沒有閃燈。

　全憑他一剎那的第六。

　對方進步了。

　幾乎是聽到他說白天也有的時候，黎瑜握著方向盤的手就了。

　片刻后，他果斷地啟了車子。

　“先別回宿舍了。”黎瑜道。

　溫盛然明白他的意思。

　兩次他發現的被拍都是在學校，很大概率，拍者是學校里的人。

　在不確定對方份的況下貿然回宿舍，說不定會遇上最糟糕的況——

　如果對方是X大的，可能和他住一棟樓。

　今晚是回不去了。

　溫盛然想。

　他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二十七。

　黎瑜將車子重新開回路上，溫盛然低下頭，給袁季發消息。

　對方發來了一串問號。

　-你不回來了？

　-……不是

　-然兒，是我想的那樣麼？

　看起來三觀到了極大的沖擊。

　溫盛然窩在副駕駛座挑挑揀揀地打字。

　-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

　-遇到變態了

　這一回，袁季的問號更多了。

　溫盛然簡單地跟他說了下況，想了想，又讓他幫忙留意一下宿舍樓里有沒有可疑的人，然后抬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