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氣話,我不信。
可江倦真的不氣。他換了芯子,而且死過一次,惜命,知道生氣不值得,氣出病來了怎麼辦。
想了一下,江倦認真地說:“侯爺沒有對不起我,真的。王爺風霽月、溫文爾雅,與傳聞很不一樣,他也對我很好,能進離王府,是我之幸。”
離王是什麼人,安平侯又怎麼會不清楚。他與離王多打過道,知道這是一個多麼危險、暴的男人。
安平侯道:“你不必如此。離王為人荒唐,鷙狠狼戾,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更清楚。”
可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啊,何況江倦又不是沒和薛放離相過,他不想再跟安平侯車轱轆下去了,再次嘗試出手,“侯爺慎言。”
安平侯他許久,只當他害怕,“江倦,你——”
“本王再如何,也比不過侯爺,背后論長短。”
男人淡淡的嗓音傳來,他神懶倦,不知道來了多久,又聽了多。
安平侯神一變。
頓了一頓,薛放離慢條斯理道:“侯爺說了這麼多,怎麼就忘了,三公子是本王明正娶的王妃。”
安平侯僵住了。
薛放離著他,狀似好心的提醒,“侯爺,手。”
安平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還是江倦自己趁機奪回,就覺得倒霉。
撞上了安平侯,還被薛放離當場抓獲,會不會被王爺誤會啊?
這樣想著,江倦瞄他好幾眼,目潤澤。
撒什麼?
薛放離掃他一眼,自然也注意到了江倦的小作,他眉頭一皺,終于又開了口。
“本王為人荒唐,鷙狠狼戾,侯爺日后可要多注意一些,”薛放離緩緩地笑道,“再有下次,本王說不定會要侯爺的一整只手。”
他說得平淡,似乎只是在開什麼無傷大雅的玩笑,但安平侯卻知道,薛放離是認真的。
他在警告自己。
安平侯低頭道:“是。”
薛放離角噙著笑,許久,他才又悠然道:“侯爺可是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三公子?”
安平侯不知他意為何,只得不卑不地回道:“……王妃。”
“原來侯爺知道,”薛放離了眼皮,似笑非笑道,“那方才本王怎會聽見,侯爺喚了三公子本名?”
“都說侯爺有幸過白先生的點撥,為人世亦有其幾分風范,知禮更守禮。侯爺見了三公子,不僅直呼其名,更是糾纏不休,這就是侯爺所謂的君子風范?”
薛放離笑意不減,偏偏眉眼一片寒涼。
安平侯知道離王在借故折辱自己,可他毫無辦法,離王發起瘋來,連當今圣上都無能為力,只能聽之任之,更別說他。
沉默片刻,安平侯道:“是本侯冒犯了。王爺與王妃海涵。”
薛放離抬眼,要笑不笑地看著他,顯然還不夠。
安平侯見狀,咬了咬牙,雙手高舉至額間,深深地彎下腰,行了一個規規矩矩的揖禮,“——王爺與王妃海涵。”
薛放離瞥向江倦,示意他開口。
江倦:“……沒、沒事的。”
他大人有大量,當然選擇原諒。
實際上,江倦也不敢不原諒,他現在心很復雜。
安平侯可是主角攻誒。
可是,咸魚躺平,有人撐腰,好快樂,真的好快樂。
薛放離頷首,再沒施舍給安平侯一個眼神,只對江倦說:“回府吧。”
江倦問:“不用再回去見陛下了嗎?”
薛放離“嗯”了一聲,抬腳先走,江倦連忙跟上他。
安平侯起,沉默地看向遠去的兩人,忍的眉目間閃過一肅殺。
離王。
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
至于江倦,不怪他會與自己置氣,自己終究對他有所虧欠。
他會盡可能彌補他的一腔深。
江倦要是知道安平侯的想法,大概會連夜出逃京城,但是江倦還不知道。
皇城不允許馬車進,他與薛放離還走在路上,江倦心不在焉地回憶劇。
關于離王的去世,書中有這麼一段描寫。
——“那天晚上,離王歇在別莊。夜半時分,他急病發作,咳不止,隨行的醫匆匆趕來,卻也無計可施,天未亮時,離王的死訊已經傳京中,天子聞之震怒,罷朝三日,斬首百余人。”
怎麼斬了這麼多人?
純粹是遷怒,還是……
江倦想得認真,薛放離突然問他:“在想什麼?”
思緒被打斷,江倦下意識回答:“在想你……”
的死訊。
還好及時回過神來,后半句江倦沒說出來,薛放離眉梢一抬,饒有興趣地問:“哦?想本王什麼?”
“可是侯爺說的話,”薛放離道,“本王為人荒唐,鷙狠狼戾。”
這有什麼好想的,江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王爺又不是這樣的人,為什麼要這樣想?”
薛放離漫不經心地問:“你不信他?”
江倦立馬搖搖頭,“我只相信王爺。”
想了一下,他抬起頭,睫眨了幾下,的向上輕彎,他也笑得眉眼彎彎,“就像之前王爺相信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