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想到或許很快就要離開今塘,回去北臨的事,心里就悶得慌。
桌上擺了不酒,按陸明舶的說法,陳忌的酒量應該極佳。
只是周芙發現,似乎只要是將自己帶在邊的時候,不論什麼場合,他都不怎麼會酒,抑或是喝得極其控制。
就比如今晚,陸明舶給他開了一瓶罐裝啤酒,整場下來,也就見他意思地喝了一口。
周芙睨著那罐啤酒,不自覺出手去。
隨后果然一下被陳忌住手腕:“你干嘛?”
抬睫:“我想試喝喝看,可以嗎?”
“這是酒。”他板正道。
周芙抿了下:“我知道。”
聽說喝酒能讓人短暫地忘記苦悶,想試試看,是不是這麼靈驗。
陳忌輕蹙了下眉心,總覺得這幾天越發不對勁。
年舌尖抵了抵臉頰,半晌,淡淡道:“只能嘗嘗,不能喝多。”
“好。”
于是眼睜睜看著,上自己喝過的罐口,小心翼翼喝下一口。
陳忌結忍不住了,一時看上癮,竟忘了阻止多喝。
等到反應過來時,一罐酒被一口氣全喝完了。
陳忌差點沒被氣死。
結束飯局走的時候,周芙整個人昏昏沉沉,醉得傻乎乎。
最后還是陳忌背回家的。
好在那酒度數低,喝得也不算多,路上被陳忌背著小睡了一會兒,到家時,意識已經逐漸回籠。
陳忌將送回臥室后,便去浴室沖了個澡。
等出來時,見房間燈仍舊亮著,本想過去趕睡覺別天熬夜,哪想門都還沒來得及敲響,里頭小姑娘對著電話那頭略顯著急的話音便一下傳了出來。
那通電話是申城打過來的,他說他查過了,臨近春節,海上航線也吃,除夕之前的票都賣得差不多了,自己搶應該是搶不到的,不過他朋友有門路,能幫忙搞一張,要是需要的話……
后面的話,周芙甚至都沒打算聽,便立刻開口拒絕:“不用了!不用麻煩你朋友了……等除夕之后吧,等過了除夕,我就回去。”
年眸一下便黯了下來,敲門的手停在半空中,半晌,他還是將門敲響了。
開門的一瞬間,陳忌面沉沉,嗓音也帶著點啞,沒頭沒尾直截了當地問:“要去哪?”
周芙睫了下,片刻后,小心翼翼答他:“回,北臨。”
說完,垂下頭。
年了后槽牙,面無表繼續問:“還回來嗎?”
周芙這會兒都不敢抬眸看他,眼神睨著腳尖,緩緩搖搖頭:“我不知道,可能……不回來了吧。”
不知道媽媽那邊到底什麼況,但似乎嚴重,這趟回去,一時半會兒應該是回不來的。
“什麼時候回?”
“大概……除夕之后吧。”
周芙不記得陳忌沉默了多久。
須臾,他涼涼諷道:“你還會挑日子。”
……
今塘的年味比北臨要濃上不,大大小小的習俗至今仍舊保留。
到了除夕那天清晨,家家戶戶對聯掛燈籠,鞭炮聲四起,喜慶異常。
周芙洗過澡之后,換上了陳忌早早替備下的過年新服。
下樓時,蘇和陳忌一前一后走過來,掐了掐的新服,而后一人給了個大紅包歲。
這是今塘島春節“掐新”的習俗。
周芙覺得有意思,屁顛屁顛跑到陳忌跟前,也往他服上掐了下。
年揚眉:“你看不出來這不是新服?”
周芙抬眸:“怎麼不穿新服?”
陳忌睨著:“沒準備,我記得今天我應該有件新。”
周芙彎彎眼:“有的。”
一整天下來,兩人都默契地絕口不提周芙隔天就要回北臨的事。
今塘島到了除夕這晚,年年都有和對岸互敬煙花禮的習俗。
許思甜和周芙說,今塘除夕的煙花禮下許的愿十分靈驗。
周芙期待了很久,央著陳忌帶去海灘邊上看。
年上嗤:“到底是你生日還是我生日,你怎麼這麼多要求和愿?”
然而說歸說,還是騎車將人載到了海灘邊。
只不過他多藏了點私心,帶去的是人較的礁石岸。
周芙在礁石上走得踉踉蹌蹌,最后還得他背著走。
陳忌選了塊視野極佳的石面將人放下,而后坐到邊上。
兩岸煙花在天空炸響之際,周芙興地扯著陳忌手臂,要他一塊許愿。
年仍舊拽:“許個屁,又實現不了。”
“你不許怎麼知道?快點。”
陳忌無奈地閉上眼,默念了遍心愿。
一場煙花禮盛大,絢爛。
可結束得卻也十分落寞。
須臾,周芙拿出織了許久的黑高領,塞到陳忌懷中,有些不好意思:“織好了,送你,你別笑啊,這是我能織的最好程度了……”
“干嘛!很難的好不好?們都是織圍巾,我這可是!”
“你就知足吧你!”
“陸明舶都沒收過,足夠你顯擺幾年了。”
周芙一句接著一句替自己挽尊找補。
年著手中只有領子還稍微像點樣的,忍不住低低地笑出聲來。
笑聲落下之后,兩人又默契地陷沉默之中。
須臾,周芙開了口:“生日快樂陳忌。”
年沒吭聲,他不知道這生日該怎麼快樂。
“陳忌。”周芙手扯了扯他袖,“我到了北臨,能經常給你打電話嗎?”
“不能。”年懶洋洋道,“給我幾天清凈日子吧你,被你煩了小半年了,換個人折騰,比如你那異父異母的親哥哥。”
周芙當沒聽見,繼續道:“我之后肯定會再來找你的。”
“來,還嫌麻煩我麻煩得不夠?”
周芙氣得牙,開始他當場把那換上。
陳忌被磨得沒辦法了,著頭皮穿了上去。
其實還好,他臉長得好,型又過分優越,本就是個現的架子,即便拿個麻袋往上一套,也丑不到哪去。
周芙滿意地掐了掐他手臂:“掐新!這回是新服了。”
年扯了下角,不不慢的:“掐新要給紅包的。”
周芙坦地賴著:“那先欠著吧,以后再還你好了。”
反正也不止欠他這一點。
陳忌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來,他們,哪里還有什麼以后。
他忽然想起先前,自己不知好歹地催著趕把給織好,省得到了來年盛夏再他穿高領。
如今想來,夏天穿也不是什麼難事,他有什麼可催的。
隔天一早,陳忌起了個大早,按照往常一樣和一塊吃過早餐之后,面無表地放了串鞭炮,隨后載著去了碼頭。
小姑娘上了船,扭頭對他道:“你放心,到了北臨,我發小他們會來接我的,你不用送我了。”
陳忌面不改點了個頭:“我馬上就走,你自作多了。”
說完,他下了船。
兩分鐘之后,年著剛找人弄到的船票,懶洋洋坐進了離幾排之遙的后座。
兩個多小時的海上航程,他就這麼睨了兩個多小時。
最后目送著,被那異父異母的親哥哥接走。
年淺淡地扯了下角,他有什麼可不放心的。
前十多年的人生,他也沒參與過,不一樣還是活得好好的。
回到今塘,陳忌平靜地往床上一躺,一直躺到夜里□□點鐘,才擰眉坐起來。
起床看了眼時間后,第一件事便是習慣地下樓去了廚房,把周芙先前每天要喝的中藥拿出來熬上。
中藥苦的味道很快溢滿整棟老房子,片刻后,陳忌盛了一碗出來,懶洋洋往二樓走廊盡頭的房間走。
到了門前站定,他抬手輕敲了兩下房門:“出來把藥喝了。”
“聽話。”
許久,里頭不再響起悉的向他奔來的腳步聲。
年垂眸睨著那沒有一亮的門。
下一秒,像是才反應過來,抬手將碗砸到了墻角。
而后無力地在門前坐下,看吧,他說什麼來著,許個屁的愿,一點兒都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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