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鑰匙給之后，瀟琪說：“那你自己慢慢整理吧，我們回去繼續睡了，困死了。”

饒是再好的脾氣，需要替別人收拾這一屋子狼藉，也很難心平氣和。

可是確實沒別的辦法。

見時間還早，周芙索直接開始將東西往外搬。

期間，凌路雨打來電話，問晚上約在哪里見面。

得知周芙正在新的住打掃衛生時，便嚷著要過來幫忙。

周芙瞧了眼自己此刻的境，沒敢讓過來，找了好多借口才把人勸住。

快到約定的時間時，周芙匆匆洗了把臉，背上背包便往樓下跑。

凌路雨知道新租的房子離公司不算近，因而將頭地點約在了四環附近的商業廣場。

吃飯的店也是凌路雨提前找好的。

知道周芙自打母親出事后的這幾年，過得應該并不輕松，挑選的地方也十分諒。

是個地道的小館子，價廉。

兩人尋了個位置坐下，凌路雨拿起菜單瞧了眼，便說：“我剛剛在路上沒忍住，吃了倆甜筒，現在已經八分飽了，點碗面差不多了，別想我吃太多有的沒的，我這個月已經胖三斤了。”

周芙一邊看菜單，一邊握著筆認認真真在上頭勾勾畫畫，凌路雨掏出手機來對著專注點菜的模樣拍了張照片，簡單調了調濾鏡，便發到朋友圈上。

照片中，小姑娘握著筆的手指蔥白細長，溫的公主頭披散在后，垂著眸，羽睫卷翹，恬靜優雅，乖得要命，跟幾年前埋頭刷卷子的模樣如出一轍。

搭配的文字是“吃到啦！”

對應的是上午發的那條朋友圈。

——我家粥粥說要賺大錢請我吃好吃的！

——吃到啦！

等發完態，周芙也點得差不多了，凌路雨從手中接過菜單，檢查了下，順手替劃掉幾個貴菜之后，直接回給店員。

等菜的間隙，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凌路雨隨口問：“你和那個陳忌，后來真的連電話都沒再打過嗎？”

周芙眼神睨著桌上倒扣著，用來給上菜倒計時的沙，微微出神：“當初回北臨的時候，我媽不是已經出事了嗎？我叔叔嬸嬸他們似乎已經找我很久了，那天才剛一到家，就把我東西全扣下了。我不知道他們想干什麼，整整小半個月，他們只許我呆在自己的房間里，不讓我添，我沒辦法和任何人聯系。”

“手機到最后也沒能拿回來，有次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打電話，結果每次打過去都是關機。”周芙垂著眸，自嘲地扯了下角，笑并不達眼底，“可能好不容易把我送走，終于能過上幾天清凈日子了，我在今塘的時候，總是給他惹好多麻煩。”

“后來我有聯系我當時那個小姐妹，偶爾也會聽提起陳忌他們的近況，但是每次問我，要不要替我去找陳忌，把電話給他的時候，我又忽然不敢了。”周芙咬了下，“我不知道他到底想不想接我電話，我不知道，莫名其妙再給他打電話，算不算一種打擾，他會不會覺得我有什麼病，沒事找他干嘛。”

“時間越久越不敢。”

“他也說了讓我別找他的。”

凌路雨忙了臉頰：“哎呀，別這麼說自己，算了，先不提這個，怪我。”

收回手，余瞥見朋友圈上多了兩條新的消息提示，隨手點進去，驚訝得出聲來：“臥槽。”

周芙抬眸：“怎麼了？”

“大帥居然給我點了兩個贊！”凌路雨一臉不可置信。

周芙沒懂：“什麼啊？”

凌路雨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就是，大概幾年前吧？好像是你從今塘回來之后沒多久，有次我在私高外面等申城的時候，正好見了個大帥哥，真的賊帥，邊上一群生都在拍他，結果他忽然走過來問我能不能加個微信！”

凌路雨夸張道：“我何德何能啊粥粥！大帥哥！主！要加我微信！”

周芙忍不住笑了下。

“我當時以為我桃花要開了呢，結果……人家加完就躺列了，屁都沒放過一個，我點開他朋友圈，也是干干凈凈一條態都沒有。”凌路雨著被子的手都忍不住收了幾分力道，“幾年了！我都快忘記我列表里有個帥哥了，結果他居然就在剛剛！給我點了兩個贊！帥哥居然會點贊誒，他的微信居然也有點贊的功能誒！”

“雖然呢，點的兩條好像都和你有關，果然釣帥哥還得靠，你說我要不要時不時地發張你的照片在朋友圈，讓帥哥和我頻繁互一下。”凌路雨說著便把手機界面舉給周芙看：“就是這個，頭像是只黃貓的那個。”

周芙知道在開玩笑：“你不怕申城從英國殺回來和你的帥哥打一架，你就釣吧。”

說著，眼神隨意往凌路雨的手機上掃了眼。

在看到那人的頭像時，周芙忍不住怔了下。

順手將手機接過。

如凌路雨所說，頭像上是一只黃貓，看品種，其實是只和田園串過的英短白貓，除此之外，畫面上便只剩下男人摟著貓咪時出的半截小臂，手臂被黑包裹，卻難掩結實有力的線條，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看起來確實是個干干凈凈的帥哥的手。

周芙不自覺睨著那只串串白出了神。

從前在今塘的時候，也撿過一只和這個長得差不多的。

記得應該是第一次被陳忌帶到那座古宅院的那天。

看見年臉上掛了彩，想找點藥來給他上，陳忌不當回事。

周芙不服氣地哼哼兩聲，也不管他愿不愿意，自己去外邊翻找起來。

只是藥還沒找到，就被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的貓聲所吸引。

小家伙氣息很弱，音量極小。

周芙仔細尋找半天，最終在院花池角落的石板路上，發現了只奄奄一息白相間的貓崽子。

看起來還不足兩月大，瘦得一個掌心就能捧起來。

陳忌出來喊人吃飯時，就看見周芙一個人蹲在花池邊，小小一團。

“你干嘛？”他走過去。

周芙捧著小貓咪仰頭看他：“你看。”

年眉梢一挑，沒吭聲。

“它好可憐，這麼小一只。”周芙眼神都沒舍得從貓咪上挪開。

陳忌淡淡道：“我看你也不大只。”

周芙：“……”

“陳忌，我能養它嗎？”

年涼涼嗤：“你自己都養不清楚，還養它？”

周芙撅了下：“你沒有心。”

陳忌就差被氣笑了：“周芙，你有點良心，誰把你喂飽的？”

“……？”

小姑娘忽地沒了聲，陳忌說完，也察覺出了話中的歧義，清了清嗓，聲線冷又別扭：“這玩意兒怎麼養？”

周芙立刻聽出了他的讓步。

想到家里正好有他買回來的無糖牛，忽地將他大手握住。

年脊背一僵，就見小姑娘乎乎的小手將他掌心翻過來，而后將那絨玩意小心翼翼放到上頭：“你先抱著它。”

小跑去廳堂將牛拿過來：“能喝這個，你喂喂看。”

陳忌這會兒手背上還殘留著方才握過的余溫，還沒回神，說什麼便是什麼，隨手將牛接過，竟真的喂了起來。

他過得一向糙，這輩子沒干過這種事。

小家伙砸吧著喝得十分賣勁，沒一會兒便“咕嚕”了起來。

片刻的溫馨忽地被年涼涼的嗓音給打破：“這玩意兒怎麼這樣？是不是支氣管有問題？”

周芙差點沒被他這一本正經的問話給逗笑：“是喜歡你。”

小貓咪表達喜歡時就會“咕嚕”。

陳忌忽地沒了聲，半晌后，懶洋洋的語調帶了點，尾音拖得很長：“噢——喜歡老子？”

“嗯。”周芙答。

下一秒才覺得不對勁，臉頰微燒抬起眸：“……？！”

年角微不可查地挑了下。

周芙怔了許久，當年那只小家伙只有掌大，離開今塘時，也才剛把路走穩，算起來到了今天，應該也和這頭像上的貓咪差不多大吧。

周芙深吸了一口氣，才堪堪將眼底的酸了下去。

浮沉建設大樓辦公室。

陳忌擰著眉心，懶洋洋地躺進老板椅中。

桌上手機屏幕亮著，朋友圈的界面還未退出。

偌大的辦公室，幾段錄音不斷地在自重播。

“喂，許思甜在嗎？我是周芙呀，今塘那邊……都還好嗎？”

“你怎麼樣啊？那陸明舶還在追周之晴嗎？”

“你們又換座位了嗎？那……陸明舶和誰坐啊，噢。”

“和陳忌？他又沒來考試了嗎？”

“我這邊……都好的，你不用擔心。”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去一趟，好想你們。”

“啊？陳忌嗎？不、不用了吧，我就和你聊聊天就好……”

著屏幕發出的微弱芒，男人睨著手頭那張簡歷上的兩寸證件照。

半晌，默不作聲將照片撕下來，夾進錢包里。

而后找到公司人事部組長的微信，問：【設計部最新一批實習生什麼時間職？】

人事組長很快回復：【通知的時間是下周一報道。】

陳忌：【你再通知一下，加半個月工資，提前到明天直接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