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謝老大，老大慢走。”單婷婷訕訕收回目，尷尬地腳趾摳地。

老余在不遠樂,方欣雖也忍不住笑,還是拍了下他：“別笑那麼大聲，人家小姑娘還是要面子的。”

“那得怪老大,是他不給人面子,又不是我。”老余一邊低著頭整理圖紙，一邊仍舊笑著說,“不過沒事兒，別覺得尷尬,這種尷尬咱們浮沉在座的各位，估計就沒人沒經歷過,老大就是那脾氣，對誰都沒什麼耐心懶得搭理，習慣就好,大家都一樣。”

老余：“等會兒啊，別著急,我這點圖紙整完過來教你們用。”

說話間,周芙用紙巾著手背上的水漬,從洗手間的方向走了回來。

經過打印機附近時,看見那站了一堆同期的實習生,隨口問了句：“你們開始打圖啦？”

“嗯。”李順點點頭，還在茫然地著幾個按鈕。

周芙忙加快腳步回到自己辦公桌前：“那我也得趕調一下出圖比例。”

單婷婷站在一邊干等著,也沒什麼事做，看過來：“沒關系，不著急,這打印機我們幾個都不會用，老余欣姐都正趕著東西，等他倆整理好圖，才會過來教我們，你慢慢調。”

周芙聞言，當即又重新走回幾人邊：“是機子出問題了嗎？”

李順搖搖頭：“不是，純屬是我們幾個太廢。”

單婷婷：“老大看我們像看傻似的。”

周芙差點沒忍住笑，忙從人堆里鉆到前頭：“我教你們打吧。”

單婷婷驚訝：“你會？”

周芙點點頭，隨口聊著：“不過我第一次用的時候也是完全不著頭腦，陳忌……陳總當時在邊上就特別無語，一邊教一邊也是像看傻子一樣看我。”

“對了，你們墻柱線型還有出圖比例之類的，已經調好了吧？”周芙說完，作利落地將紙放好，指尖已經放到按鈕之上了，“那我直接打了？”

“嗯嗯，你直接打吧。”李順忙答，“有淺調一下。”

倒是單婷婷捕捉到了關鍵：“你說你第一回不會用，是老大親自教你的？”

周芙方才不在，兒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麼，這會兒見大家表都帶著點兒驚訝，遲疑道：“嗯……怎麼了？”

單婷婷幽怨地皺著張臉，添油加醋地演上了，憤憤道：“老大剛剛路過，我讓他教教我們，結果他直接讓我滾！”

周芙：“？？”

雖聽起來有些離譜，但想到是陳忌，倒又覺得合理了。

李順笑道：“老大偏心實錘了！”

周芙：“……？”

這會兒大家都還在樂呵呵的狀態，誰也沒想到，兩個多小時之后，每個從陳忌辦公室里改完圖出來的，臉上都或多或掛著眼淚珠子。

周芙是最后一個改圖的，出來時，同一張長桌上的實習生們默不作聲哭了一片。

是唯一一個面不改的。

老余和方欣忙完手頭上的事，正抱著紙盒，心地忙前忙后給新人們挨個發紙巾。

見周芙出來，老余抬眸瞧了眼，隨口道：“你這麼快？”

周芙抿著，也不好吭聲。

“沒哭？”老余驚訝道。

周芙輕點了下頭。

只是老余這話音一出，幾個實習生紛紛的視線紛紛掃了過來，見周芙一臉淡定的模樣，哇哇的哭聲愈發迅猛。

單婷婷是實習生里頭，除了周芙以外唯一的一個孩，從前在家里，也是長輩們捧在手中怕摔了的小公主，長這麼大以來，沒吃過什麼苦頭，學業生活一路順風順水，從沒遇過陳忌這種批評起來劈頭蓋臉毫不留面的況，比起還要點面子的男生們，哭得最肆無忌憚。

此刻見周芙相安無事出來，手里帶出來的圖紙上也沒有太多打圈打叉的紅筆痕跡，委屈道：“老大偏心又添一實錘！”

老余：“……”

“沒事沒事，誰沒哭過，我兩百多斤都被罵哭過。”

方欣手忙腳繼續給大家紙巾，單婷婷已經哭到打鳴了。

老余實在沒忍住笑：“你看看你，就是因為太能哭了才挨訓的，不瞞你們說，老大最討厭的就是沒事不就哭的人，對那種滴滴的，他最沒耐心，不訓你們才怪。”

“你們看小周，多堅強啊，一滴眼淚不掉，老大不偏心還能偏心誰？”

周芙：“……？”

沒有人察覺到，周芙那藏在披肩發之后的耳廓，正止不住地泛起紅，熱得滾燙。

周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縈繞在耳畔的哭泣聲仍舊此起彼伏。

距離中午下班的時間點，還剩下四十來分鐘，這會兒大家剛完圖挨完罵，手頭上也沒什麼正經事可做。

周芙難得掏出手機來魚，正想找凌路雨聊聊天，陳忌便發了條消息過來。

點開聊天框，就見他問：【我去趟超市，中午想吃什麼菜？】

下一秒，陳忌從辦公室里走出來，懶洋洋地從哭聲一片的長桌前路過，面不改。

周芙抬睫瞧了眼，又看垂眸看了下手機里，他剛剛發過來的消息。

平常到就像這一桌子的人不是他訓哭的那般……

周芙猶豫了會兒，想不出來，打字回他：【想不出來，吃什麼都行，我不挑。】

也沒什麼資格挑，本來就吃人。

陳忌還沒走出辦公室，從的這個角度過去，還能看到他稍稍停下腳步，隨手從兜里掏出手機，低頭點了幾下。

幾秒鐘過后，手機果然又震了震，不用想也知道是他發來的消息。

陳忌：【跟我來這套，你還不挑？】

周芙：……

還沒想好改怎麼回他，他的消息很快又進來了。

陳忌：【收拾一下出來，去超市，自己挑。】

周芙掃了眼屏幕上方的時間，面難：【還沒到下班時間呀……】

陳忌：【那我不是已經走了？】

周芙：【……你是老板。】

陳忌：【老板都走了，你還不敢溜？】

周芙：【……】

陳忌：【那現在老板錢包忘辦公桌上了，能麻煩小周送一下？不然一會兒沒得付錢。】

周芙忍不住笑了下：【你可以手機掃碼。】

陳忌：【那不好意思啊，我們這種做老板的，就喜歡現金支付。】

周芙：……

很好，繼老板不讓加班，到老板踩點催著回家吃飯，再到老板要求遲到早退，周芙越發懷疑，這家公司到底是不是他開的了。

周芙悄悄抬眸掃了眼一桌子仍舊在哭的同事們，心虛地收拾好包包，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輕手輕腳溜進陳忌辦公室。

擺滿圖紙的辦公桌上，還真有個黑皮夾端端正正地擺在桌面正中央。

像是刻意留在那一樣，十分顯眼。

周芙隨手拿起來，正想放進包里，腦海中忽然閃過之前有意無意聽好些人提起的話。

明明長了張渣男臉，但居然還專一，這個年代了，還往錢夾里塞朋友的照片，聽說還是生初中時期的證件照，估計應該是青梅竹馬。

周芙眼尾微微垂下，著錢包的力道不自覺收，指尖泛起青白。

半晌，回過神，隨手將錢包塞進自己的背包里，面不改地出了陳忌辦公室。

方欣見狀，隨口問一句：“粥粥，中午這麼早走啊？”

周芙遲疑地點點頭，多還是有些心虛。

“沒事兒，你走吧，反正都完圖也沒什麼事干，咱們浮沉就這點好，不打卡，出勤管得很松，只要任務能好好完就行。”方欣似是看出來的不好意思，忙寬了句。

周芙笑著點點頭，再打了聲招呼便出去了。

到了電梯口時，陳忌正懶洋洋倚靠在走廊前的落地窗邊煙，見出來了，遠遠的，便隨手將還剩下的半支煙掐滅在垃圾桶上的煙灰盒里。

“這麼久？”他掀了掀眼皮子，按下電梯按鈕，“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真要到下班的點才肯出來。”

“我不知道你在這等我。”以為他都走到超市了，方才拿到他的錢夾時，猶豫著要不要看一眼里頭的照片，回過神來時，時間竟已經過去許久，想了想，隨便找了個借口，“你錢包……太難找了，我找了一會兒。”

“扯呢。”男人居高臨下，偏過頭垂眸睨著，“我就擺在桌面正中央，進門一眼就能看見。”

周芙心跳了一下，很快又想到了什麼不對，抬眸沖他眨了眨眼：“你不是說錢包落在辦公室忘帶了？”

陳忌：“……”

陳忌帶去了不遠一家超市，那地方離兩人住的房子也近，買完甚至還能直接從業主專屬的電梯上到小區部。

就是里頭賣的東西，絕大多數都比外頭普通的小店要貴上不。

周芙已經很久沒有逛過超市了，回想起上一回逛超市，可能都得追溯到當初還在今塘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