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道閃電劃過,接著轟隆巨響襲來。
電閃雷鳴間,天空像破了一個窟窿,暴雨噼里啪啦落下,砸得窗子咚咚作響,好像正有無數看不見的手急促地敲打門窗,想要侵這片旅館。
煤油燈閃爍了幾下,房間里忽明忽暗,將百里辛一半的融到了黑暗中。
百里辛食指輕輕扣著桌面,發出有節奏的敲擊聲。
王燦燦目掃過百里辛的手,他的五指白皙且骨節分明,每指節的長短和細都恰到好,讓人移不開視線。
搖曳的燈投下來照在百里辛臉上,濃長的睫落下一片影,蓋住了眼中的神。
周廣急切問道:“兇手是誰?”
指尖叩擊桌面的作微微停滯,百里辛另一只手向前一一翻,出了手掌中的幾張白紙,“剛才窗戶打開,我怕紙被吹走,就收起來了。這張紙應該是我們唯一的答題載,別丟了。”
幾個人這才意識到自己面前的紙竟然不見了。
先是找到信號的喜悅,接下來是楊皓恐怖死亡的沖擊,接著又觀察尸,這一連串的事下來,他們都忘了自己面前還有一張紙。
周廣趕從百里辛手里了一張白紙,激道:“謝謝。”
百里辛:“不客氣。”
剩下的幾個人陸陸續續都了一張白紙后,百里辛又從黑暗中出了幾支筆,笑瞇瞇道:“還有筆。”
眾人:“……”
帥哥,你哆啦A夢嗎?
這筆到底是從什麼地方掏出來的?
等幾個人把筆都拿到手里,周廣繼續問:“你真的知道兇手是誰嗎?”
百里辛淡淡斜睨了藤箱一眼,“申古道說得沒錯,死者脖子上的手印寬大,脖子變形。手和人的高是有一定的比例關系的,可以出推測兇手的高應該在175至180之間,李燦燦的確可以排除。”
李燦燦繃的肩膀放松下來,可隨即又重新僵住。
排除嫌疑有什麼用?這場鬼游戲是要寫對答案,寫錯了也是會死的,本還沒有離危險!
“這些申老剛才就說過了,你還有其他發現嗎?”周廣頓了頓,“申老的年紀都可以當我們爺爺了,還是不要直呼姓名的好。”
百里辛:“……”
我他申老,怕他不住。
百里辛繼續說:“還有幾個小發現,我發現死者的脖子的手印左手重、右手輕,兇手應該是個左撇子。”
一直沉默不語的梁西臉“唰”地一白,“我,我是左撇子,但人真的不是我殺的!我剛才也說了,我是醫,剛才是在做手!”
其他幾個人已經是如臨大敵,周廣厲聲問道:“可這里面的左撇子只有你一個,誰知道你到底是不是醫?”
申古道:“不,應該還有一個人。我剛才注意到楊皓在窗外舉手機的是左手,他應該也是左撇子。”
梁西趕接道:“對對對,申老說得對,楊皓也是左撇子,兇手一定是他!”
百里辛:“房間里的確還有一個左撇子,但不是楊皓。楊皓當時用左手舉手機,是因為他在用右手夾煙。而且他從口袋里拿手機或者華子時都是右手。”
梁西下意識盯著百里辛:“另外一個人是誰?!”
百里辛目掃過眾人,最后落在了一個方向,“是申古道。”
眾人:“?!”
李燦燦反駁道:“這不可能,申老一開始的時候說他在練筆字,他沾了墨的是右手袖口,說明他是右手拿筆。”
只說過一句話的夏池今晚破天荒地第二次開口,“不,不一定的。我也練筆字,看沾墨的袖口沒法判斷哪只手握筆。因為有的人習慣高抬手寫字,有的人習慣用另外一只手把寫字那只手的袖口拽,所以兩個袖子都有可能沾到墨。”
“墨的位置的確無法判斷到底是哪個袖口出問題了,但我不是左撇子哦。”
申古道右手食指沾了一點口水,快速在桌子上寫了三個大字:申古道。
字跡灑張揚,行云流水,一看就是慣用右手寫字。
梁西被扣上嫌疑人的帽子后神已經十分繃,他氣急敗壞地向百里辛,“草,你其實本什麼都不會吧?兇手不會就是你吧?!先故意說一通制造恐慌,引導大家把嫌疑安在我頭上,好最后渾水魚,我看兇手本不是左撇子!”
“尸就擺在那里,兇手是不是左撇子你自己去親自看一看就知道了。”百里辛也不生氣,繼續開口,“申老,你真的不是左撇子嗎?剛才十幾分鐘里,你暴自己是左撇子的時候起碼有三次。”
“第一次是剛進來的這里的時候,那時你是用左手汗的。”
“第二次是楊皓站在窗邊說找到線索時,你一開始左手拄著拐杖出去,走出去幾步才換右手。”
“第三次就是剛才,我說找到了兇手時讓你們拿回自己的紙筆,你兩次都是用的左手。”
“平常的慣用手可以偽裝,但在神極度張、大腦無法思考的況下會無意識使用自己的慣用手。”
“第一次是因為對未知的恐懼,第二次是對求生的熱切期盼,那第三次的?”
“我提到兇手,你為什麼會激到大腦失去思考?”
窗外,一道閃電劈下。
幽藍的芒剛好落在百里辛的臉上,將他那張昳麗的臉襯得異常詭異和妖冶。
申古道微微抿,他渾濁的目定定看向百里辛,片刻后才開口:“沒錯,我以前是左撇子。但我因為上課時用左手寫黑板字不方便學生記錄,所以刻意練習了使用右手。我從三十多年前就一直在用右手,真沒想到你觀察得這麼細致,時間過去這麼久,我自己都忘了自己骨子里竟然還是個左撇子。”
“你是懷疑兇手是我?別忘了,你剛才也說過兇手是175-180之間力氣很大的人,我高才170,而且我患有帕金森,手本沒有足夠的力氣做那種事。”
“是啊。”李燦燦了一聲,“我們這里面誰都可以懷疑,唯獨申老最不應該被懷疑啊。他這麼大年紀,別說把人脖子扭斷,就是掐人都留不下印子吧?”
驟雨咣咣砸在玻璃上,狂風大作,窗外一片詭譎,旅館卻分外寂靜。
在無聲的沉寂中,百里辛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都骨悚然的話:“如果,兇殺案是發生在三十年前呢?”
百里辛站起來走到了收音機前,“一開始讓我起疑的收音機提供的信息。在最后的聯系方式里,失蹤者家屬留下的是座機號碼。而這個座機號碼開頭編號是‘01’的兩位數。”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們國家最開始的一批座機只有兩位區號,直到九幾年才改了三位數編號。”
夏池想了想,補充道:“是95年,全國統一改了三位座機區號。”
見所有人的目齊刷刷看過來,夏池張地咳嗽一聲,“我高考復習綜合常識的時候看到過。”
百里辛繼續道:“裝死者的藤箱編法是幾十年前的老制作手藝,死者上的鞋也都是三十多年前的款式。我們所在旅館的房屋結構,燈款式,線路結構等等,都是幾十年前的老古董了。”
“死者看起來很年輕,只有二十歲左右,和收音機里的年齡相符,說明死者失蹤和死亡時間很接近。”
“看到尚未腐爛的尸出現在這里,我們會下意識認為兇殺案就發生在最近,從而忽略了時間,”百里辛走到尸旁,閃電隔著窗戶落在他后,彌漫開一道幽藍的神芒,“但實際上,這是一場至發生了三十年的超時空案件。”
“各位,三十年前,你們都多大?”
眾人悚然一驚。
三十年前他們多大?
出生早的也就穿了個尿戒子,出生晚的連個胚胎都不是!
梁西的聲音有點發,“申老剛才說他的高才170。但他現在是個老人,隨著人老化,骨骼也會萎,如果回到30年前,他的高起碼在175以上!”
周廣猛然一驚:“他一直在引導我們去懷疑楊皓,一開始也是他言語激怒楊皓的。游戲規則是得票最多和填寫錯誤者都要到罰,如果最后我們都寫了楊皓,他就可以安心地寫上自己的名字。這樣他既寫出了正確答案,又不是得票最多的人。”
李燦燦頭皮發麻:“而我們都會死。”
所有人齊齊看向申古道,眼神中還著不敢置信。
他們從一開始就被這個人耍的團團轉!
申古道一直是他們首先排除的對象,老人和小孩一向是最能讓人放下戒備的兩種人群。
他們實在想不到,眼神清澈溫的大學教授竟然會是殺人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