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境之外。

　長老們只看到江魚一行人進古戰場，被一白霧包圍，往前走了兩步,便閉上眼睛,站在原地不了。

　若看不出是被人做了手腳是不可能的,所有人都提起了心。

　任宗主鎮定道：“他們上都有保命的底牌,不會讓那東西輕易得逞的。”

　他話音剛落，那黑袍男子就再次出現在靈鏡畫面之中。

　他離江魚等人有些遠，就站在白霧之外，惻惻地盯著們。

　看了數眼之后,他收回目，“看”向靈鏡外的眾人。

　“從我看到的記憶來看,你們肯定在這些人上做了手腳。”他極為得意地一笑，“我才不會他們。”

　“你們是做修仙者是吧？讓我來看看,你們自詡為正義的,善良的勇士。”

　他古怪地笑道：“不知道，正義的,善良的勇士，在之中掙扎的樣子，是什麼樣的呢？”

　“你們要不要一起看？”

　他雖然在問,卻本不需要得到回答,靈鏡上的畫面陡然變化。

　華麗宏偉的高臺之上,兩名弟子正在比武，臺下，無數看不清面孔的人圍觀著。

　各宗長老們見到這一幕神平靜,并不意外。他們大致料到了這些東西的手段,無非就是蠶食人的心智,弄出幻境也不稀奇。

　任宗主提了一句：“只是太虛仙宗的門比試。”

　這是那十二名太虛弟子里其中一位的幻境。

　趙嘉神冷靜，握靈劍，著對面的“師兄”。

　他很清醒記得自己是被送進古戰場，那麼眼前定然是幻境，眼前這一切定然是假的。

　可他來不及思考更多，對面的同門師兄已經舉劍殺了過來。

　這場比試發生在一百多年前，那一次，太虛仙宗一名太上長老要收一名關門弟子，許多門弟子爭奪這個名額。

　一招之差，趙嘉輸了，輸給了面前的師兄。

　他并沒有拜太上長老名下，而是一名普通的門弟子。而原本同他天賦差不多的師兄，早數年功渡劫，晉升了化神真君。

　這件事，亦是他心中永遠的憾。

　對面的招式太過悉，悉到趙嘉甚至一個恍惚，以為真的回到了一百年前。

　他自然沒有注意到，腳下的比武臺，縷縷的灰霧如猙獰的手，拉扯著他，鉆進他的之中。

　“你輸了，從此，你們之間天差地別。”

　“現在，你有了全新的機會。”

　“殺了他，你就能贏。你就能取代他，為太上長老的弟子。”

　“你再也不用在元嬰境界苦苦掙扎。”

　“……”

　耳邊低語如有魔力，一字一字刻他腦海之中。

　趙嘉神，亦從恍惚，逐漸變得茫然，手上的作卻越發狠辣。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在哪里，也不記得自己負重任。腦子里只有百年前的那一場憾。

　殺！

　境外的長老們卻是心中一沉。

　“他中招了。”任宗主沉沉吐了一口氣，“這幻境，專攻人心最薄弱之，不好過。”

　他們見多識廣，倒不至于因為這種幻境去遷怒弟子。

　那黑袍男子見到這一幕，卻像是看到了什麼極有趣的東西，哈哈大笑起來。

　“這就是你們人類，裝得道貌岸然，骨子里，靈魂深，還不是惡念滿！”他陶醉地

　了鼻子，“嫉妒，不甘，貪婪，殺念……啊！”

　他嘆息：“真是味。”

　他揮揮手，畫面登時變幻。

　這又是另一名弟子的故事了。

　畫面里，那名弟子卻是在人間，為了人間一座城池的城主。日日坐在華的寶座上，猶如一只失去理智的野，瘋狂吃著下屬送到邊的。

　他的師父恰好就在此地，見狀嘆了口氣：“我是在流民之中撿到他的。當時那里發生地，尸橫遍野。我見到這孩子時，他正抱著一丁點都沒有骨頭在啃。”

　想來，這幻境，便是借用此事迷住了他。

　畫面又是一變，卻又是另一番地獄般的場景。

　連著五個太虛仙宗弟子，竟然沒有一個從幻境之中掙出來！

　眾位長老的臉，已經變得十分難看。

　太虛挑出的這十二名弟子，盡皆是元嬰巔峰的修為，實力都差不多，如今已經一半中招，剩下的一半……

　太清仙宗長老們，卻是擔憂地看向姬長齡。

　這些日子，姬長齡和江魚在眾人面前，并未避諱親近之態。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二人十分好。

　也不知魚長老……

　半空中畫面再次變幻。

　眾人只覺眼前一亮。

　是字面意義上的眼前一亮，看了好幾個暗沉重的幻境，冷不丁看到碧空白云青草地，仿佛連心頭的霾都了些許。

　下一刻，他們便看清楚了幻境中的人。

　“是太清仙宗的魚長老！”

　“這是在做什麼？”

　丹麟看到悉的影，忍不住道：“那是我！”

　畫面中，江魚沒有穿那莊嚴的長老長袍，而是一輕便俏麗的白長，下墊著地毯，坐在草地上。

　一只態優的白鶴靠在邊，說要吃魚。

　遠一點的地方，白仙君正在放風箏。

　眾位長老看著這莫名輕松愜意的一幕，卻是一個個忍不住將視線投向了負手而立的姬長齡。

　看不出來，青玄真君那麼清清冷冷的一個人，居然還會放風箏呢？

　黑袍男子也看到了這一幕，他面上笑意滯住，似乎很不解地看了江魚一眼。

　他雙目一瞇，長老們就見那些幻境里，弟子們看不見的灰霧從草地里蔓延出來，想要往江魚上鉆。

　——卻不得其門而。

　黑袍男子一愣：“意識毫無破綻？怎麼可能！”

　此話一出，境外的長老們也是驚訝不已。

　從這魔所用種種手段來看，它說的“意念”，大概就和修士們說的道心，是差不多的東西。

　前面那些太虛仙宗的弟子，正是因為道心有破綻，才會被惡念趁虛而，被卷幻境之中無法自拔。

　修士是人，人有凡心，心有破綻，才是正常的現象。

　可這魔竟然鎖，它找不到江魚道心的破綻。

　任宗主恍然道：“難怪你們如此看重。”

　太清眾長老：“……”

　其實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他們也是第一次知道江魚道心毫無破綻這件事。

　但是，好像也沒什麼能解釋的，就這樣吧。

　他們心安理得地接收來自各方的羨慕眼神。

　畫面之中，江魚其實也很苦惱。

　很清醒，知道眼前這一切都是假的。

　可……不知道要怎麼出去啊！

　只能坐在草地上想辦法，方才已經試過用靈力攻擊，試過往這片草地邊緣走，甚至試了試剪掉“師兄”手里的風箏線。

　都沒用。

　看著這這些場景的黑袍男人似乎不愿相信自己找不到江魚的破綻，于是，很快，江魚便發現自己有了變化。

　沉重傳來，低頭，就見自己白皙潔的皮失去了澤和水分，變得枯老。

　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面鏡子，讓一眼就能看到自己此刻的樣子——蒼老，干癟，丑陋，花白干枯的頭發狼狽地散在腦后。

　江魚：？

　有點生氣：“干什麼？你弄個幻境關住我就算了，居然這麼不講武德！”

　還玩神攻擊！

　試著用靈力把自己變年輕，但是好像做不到，但好消息是，靈力可以用。

　見生氣，黑袍男子出一抹得逞的笑，生氣好啊，生氣了，就更容易有破綻。

　然而江魚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嘗試了好幾次，意識到自己沒辦法恢復年輕漂亮的模樣以后，坐在原地嘆了兩口氣，了一碟果脯一口氣吃了半碟。

　黑袍男子：？

　吃完味果脯的江魚回了一半，再次看鏡子里的自己，這次便覺得順眼了許多，甚至興致地對鏡研究了起來。

　“這五，倒是還能看出點我的樣子，難道這就是我老了以后的樣子？”

　看了半天，否定：“不可能，我就算是個老太太，那也肯定是個漂亮的老太太。”

　于是接下來，境之外，數百個大小宗門的長老們，就看著江魚開始用靈力收拾自己。

　換了青碧的裳，又把糟糟的頭發打理好，梳了個講究致的發髻，還從儲袋里拉了兩水頭極好的翠玉簪給自己簪上，搭配服。

　最后，甚至給自己化了個簡單的妝。

　看著鏡子里氣模樣明顯好看許多的老太太，江魚勉強滿意：“這才像個樣子嘛。”

　仰頭對著天空吐槽：“雖然不知道是你個什麼東西，但是你的審真的好差。”

　黑袍男子：“……”

　他氣得一個倒仰，目狠地打量著江魚，片刻之后，江魚眼前場景又是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