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都喜歡在他覺到難的時候,給他施清潔。
他曾經驚鴻一現的疑現在都穩穩重合,霍玨過了許久,憋到心臟都開始疼痛,才慢慢開始呼吸。
緩緩地吸,再緩緩吐出。
曲雙罵完了那些叛徒,在等霍玨的吩咐。
霍玨把微微抖的指尖藏起來,在袖口里面,然后平復呼吸,對曲雙說:“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什麼?”曲雙疑。
“穆晴嵐,未必是穆晴嵐。”霍玨一語雙關。
穆家知道送來的傀儡已經不是傀儡,而被什麼別的東西替代了嗎?想必是不知道的,否則他們不會費盡心思地拿送穆晴嵐的母親上山來做借口。
“什麼穆晴嵐不是穆晴嵐?”曲雙腦子時靈時不靈,大多時候是不靈的,聽不懂霍玨的啞謎。
霍玨本應該將一切都告訴曲雙,比如這段時間他能抗住,甚至往好的方向恢復,是因為每天半夜,都有一個“妖邪”用不明在哺育他。
霍玨滿心都是事無不可對人言,一開口卻是:“你看到的穆晴嵐不一定是真的,興許只是妖幻化。”
霍玨心如擂鼓,不敢看曲雙的方向,垂著頭扣著自己的椅扶手,連肩膀都微微塌下來了。
要是霍袁飛還活著,或許能看出來他自小帶大的兒子這樣是心虛。
霍袁飛或許還會覺得稀奇,因為他兒子從小到大,也沒有心虛過兩次。
但是霍袁飛不在了,沒人能看出霍玨是怎麼回事兒,他的面皮上依舊是慣有的沉穩肅穆,沒半點為妖邪開的鬼祟。
他不想讓曲雙知道穆晴嵐的事。
霍玨自己都震驚于自己竟然在包庇一個連是什麼種都無法確定的“人”,但是從他第一次被捆住喂了水,卻沒有告訴任何人開始,這件事就被霍玨定義為他自己的事。
就像生死要自我定奪,穆晴嵐到底怎麼回事,霍玨也想自己弄清楚。
他確定和那些妄圖竊取法的人不是一伙兒的,因為之前他測試過,穆晴嵐本不想要他頸項上的法,只想和他一起沐浴。
剛才他也算測試過,“重生池”就在他脖子上掛著,可依舊沒,而是不斷親吻他的指尖。
霍玨蜷手指,將指尖狠狠進掌心,耳悄無聲息地開始泛紅。
并非是,而是恥于自己竟然對同門撒謊。
“妖幻化?”曲雙道,“可是妖如何能夠到這雪松院之?再說大陣……”
曲雙話音一頓。
霍玨說:“大陣已經崩了,北松山萬里雪原,生些妖不稀奇,帶著靈山氣息,能穿陣法也不難。”
“畢竟我如今目不能視,畫下的符篆作用有待商榷,布下的陣法也未必多麼妙絕倫。”
霍玨的話音剛落下,曲雙還有疑未開口,門外就有弟子來報。
那小弟子進屋,興的沒了規矩,幾乎是喊道:“修律院弟子遭了天罰!靈山怒了,將他們全都困住了!”
“什麼天罰……靈山怎麼怒了,你說清楚!”曲雙喝道。
“就是修律院弟子全都被雪松的樹藤給捆上了!”小弟子說,“修律長老勉強對抗,但是他孤掌難鳴!”
“修律院整個都被靈山的雪松樹藤給吞了,沒了!地面到都是樹藤,有些足有兩人合抱的樹那麼,修律院的弟子們還沒等朝著雪松院來,就怒了靈山,他們全都被雪松樹藤給囚住啦!”
曲雙聞言本不敢相信,上前幾步抓著小弟子仔細詢問,又順帶著問了和澤長老和皇族駐扎的衛兵向。
霍玨聽到雪松樹藤、聽到靈山發怒、聽到修律院弟子都被樹藤囚困、心臟似是那出征的戰鼓,一聲比一聲擂得更響,更加。
霍玨本不信什麼靈山發怒,若當真是靈山發怒,萬里雪原,眨眼之間便能掩埋整個北松國,又怎會只以雪松樹藤困住修律院的人?
若山真的有靈,那冥星海倒置天崩地裂之時,它怎不怒?
他父親被魔神萬俟修殺害的時候,它怎不怒?
霍玨從未聽說這世上哪座山真的有靈。
霍玨久久無言,曲雙聽了小弟子的說法,迫不及待去印證。
不到一刻鐘,曲雙便又急匆匆地殺回來,然后得意忘形手腳并用的和霍玨說了現如今門派之中的所有形勢。
穆家弟子中計、修律院弟子被困、和澤長老散了集結的弟子已然歇息、皇族衛兵默默回到了各自往日駐守的崗位。
危機解除了。
不僅僅危機解除,因為“靈山發怒”的震懾,一些本有反叛之心的弟子,開始搖,被困的修律院弟子之中,有幾個甚至嚇壞了,直接道心破碎。
霍玨聽完了一切,終于開口,聲音有些暗啞,十分干道:“以我手中的掌門令召集弟子,修復大陣。”
“是!掌門!”曲雙接過霍玨的掌門令,興匆匆朝著外面跑去。
危機解除,但要重新啟大陣并非易事,弟子們今夜注定無眠。
霍玨慢慢了脊背,靠進椅里面,對著窗戶的方向,久久發呆。
今夜星月原本暗淡無,但此刻烏云被罡風刮得褪去,皎白的月順著天際撒下來,映在窗扇之上,輕窗至今驚魂未定的人。
今次危機過去,等段琴軒回來,門中應當能好生穩固一陣子。穆家弟子伺機擅闖北松山,也算是被拿住了把柄,兩家徹底撕破臉,往后想要輕易混上北松山已是不能。
霍玨最開始思緒很,但是這會兒大腦是一片空白的。
直到他的腰背都坐得僵疼痛,他也還是坐在那里沒,修復大陣他幫不上忙的,但是霍玨也沒去休息,仿佛在等什麼人。
而他等的人,其實早就在窗戶上了。
悄悄出一截樹藤鉆進窗戶,在“看”霍玨。
修律院的弟子暫時解決了,局勢算是穩住了。
但是外面的弟子還在忙活著呢,今晚上霍玨肯定是所有事拿主意的那個,穆晴嵐心疼他,想進去給他加個餐,又怕霍玨心太差,要是這會兒出現,說不定要被討厭。
畢竟今晚上鬧起來的都是些“妖魔鬼怪”,這個非人搞不好要被霍玨反。
萬一霍玨心一狠,要把也給收了,肯定不舍得讓他失手,那就只剩兩個選擇,束手就擒,或者自投羅網。
穆晴嵐撤回藤蔓散去,回宿霜閣換本相。
猶豫了一下,沒敢拌得太花枝招展,畢竟今晚太,不合適。
穆晴嵐穿了一素白,頭上只戴了幾個玉簪子,當然也是有心機的,要想俏,一孝嘛。
從宿霜閣朝著雪松院走,想了想,又回去加了一件斗篷,畢竟大陣破了,現在罡風呼號,大雪紛飛,本是知不到冷的,但穿得太單薄了,引人懷疑。
還兢兢業業扮演著弱小無助又可憐,修為低微且被穆家拋棄的傀儡,今晚上自己給自己定的戲文是一出“棄暗投明”。
只要霍玨今晚不遷怒,不把趕走,就能名正言順賴在北松山。
說不定這樣朦朧又風雪飄搖的夜晚,他們之間能生出一點別樣的愫。
穆晴嵐想得很,特別。
本不知道自己剛才被曲雙給看到了,已經的連個肚兜都沒了,還以為自己瞞的特別好。
想著所謂患難見真嘛,還是得真本相上,要不然什麼時候才能把人弄到手!
穆晴嵐裹著斗篷到了雪松院外面,想著找一個弟子通報。
結果雪松院守門的弟子們都不知道哪里去了,穆晴嵐等了一會兒,著急,就默默走了進去。
很順利,未來得及撤下的各種肅殺疊陣,因為上的符文令,對毫無作用。
穆晴嵐全無阻礙走到了霍玨的屋門口,總算到了兩個小弟子。
不巧,這兩個小弟子之前就是跟曲雙一起行的,在符文境之中看到了穆晴嵐冒犯掌門,這會兒看到穆晴嵐大搖大擺出現,立刻拔劍相對。
“站住!”
穆晴嵐抬起雙手,慌忙解釋:“我醒過來就看到到都是風雪,我的婢都沒有了,我好怕,我是來找……”
“妖孽,還敢胡言語!”其中一個弟子親眼從符文境里面看到穆晴嵐,又親眼見證消失在掌門屋子里,喝一聲,提劍要砍。
穆晴嵐都準備好不輕不重挨一刀,好演個苦計了。
霍玨突然在屋子里開口:“住手!讓進來。”
小弟子形一滯,頓時收劍,但看穆晴嵐的面還是很不善。
穆晴嵐走進去,心里念著還是霍郎好啊,邊走邊眼淚,然后一進屋,就嚶嚶唧唧撲到了霍玨椅前面。
哭道:“霍郎,我母親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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