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琴軒抓耳撓腮了一會兒,還是抬手設下了一道屏障,阻擋住任何人窺聽的可能。
而后細細把羅和穆家的易給說了。
霍玨聽完也是久久無言,他沒想到自己離經叛道也就算了,師姐的徒弟竟然也……
段琴軒等了好一會兒,霍玨都沒有開口,段琴軒不了,用劍鞘撞了下他的手臂問:“師弟,你說這件事怎麼辦啊!”
霍玨抿了下,開口道:“師姐想如何?”
“我要是知道如何,也就不深更半夜來找你問了!”
“你說你……還有我,這都是什麼命,攤上的都是什麼事兒啊!”
“阿心存死志,愧疚難言,要我說他肯定是被穆家喂了什麼奇怪的東西蠱,若是不盡早拿個主意,那孩子怕是活不了。”
霍玨對于羅大逆不道的愫不予置評,不過倒也沒有覺到焦頭爛額,畢竟北松山現在已經夠,再一些也不能如何了。
“穆家若是給了他鮫人,便說明穆家確實圈養了鮫人。”
這件事之前穆晴嵐也說過一次,穆晴嵐跟霍玨說,那穆家大小姐穆婉然不喜歡他,喜歡一個鮫人,所以才不肯嫁給他。
但是霍玨那時候并未盡信,現在倒是信了。
“穆老宗主發妻死于妖邪之手,生平最恨妖邪,”霍玨說,“想必窩藏鮫人,是穆家大小姐穆婉然一意孤行。”
“到底是正道宗門,若是和妖邪勾連,到時候我們倒不必怕他們打著什麼正義名號上山來了。”段琴軒說,“師弟放心,我會派人再去穆家探查一番的。現在穆老宗主當家,我就不信,穆家為北松國凡間第一大宗門,世代和皇族相輔相,竟敢縱容小輩,窩藏妖邪。”
“嗯。”霍玨應聲。
又把話題拉回來,說,“師姐,其實阿的事不難置。”
“到如今門中連弟子都所剩無幾,倒也不用顧忌什麼門規,”霍玨慢慢說,“這件事只看師姐心中是如何想的。”
“你若覺得將孽徒逐出師門,能讓你心中好過,便也不用顧忌他的死活。”
“若你覺得他死了,你心中不忍,那便將他廢去修為,囚門中。”
霍玨越說,段琴軒的表越白。
霍玨似是能看到的表一般,嘆息一聲又說:“可是師姐,那孩子是你一手帶大,誼更勝你我師姐弟,你當真舍得廢了他,倒也不必夜半闖進雪松院。”
段琴軒了下,但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霍玨道:“左右我現在是個瞎子,門中一應事都是你在持,你審出什麼,怎麼置,弟子們又怎敢置喙?”
霍玨這便是明著讓段琴軒徇私。
段琴軒心驚跳,不明白向來循規蹈矩,半點不曾出格的師弟,怎麼就如此不顧一切了。
霍玨似是知道心中所想,自言自語一般道:“師姐,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生死邊緣走過一遭,我才知道什麼大道蒼生,什麼修正果,不過是煙云過眼。”
段琴軒從霍玨的雪松院出去,也沒找到理羅的辦法,更是什麼也想不清楚。
但是擰的眉心舒展了一些,得趕去看著羅,不讓他尋死。
至不能讓他死。師弟說,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霍玨沒有再休息,索趁著這個時間洗了個澡,而后就對著窗戶,著天一點點亮起來。
他的眼睛又比昨天還好了一點,對的更強了,在晨起的直窗扇的時候,霍玨甚至要用白紗把眼睛遮上,否則眼睛酸疼痛。
他才把眼睛遮好,穆晴嵐就提著香噴噴的、滿滿一食盒的食來了。
雖然進雪松院的時候穆晴嵐大搖大擺,雄赳赳氣昂昂,但是一進屋子看到霍玨,穆晴嵐就有些忐忑。
昨晚上是一定要留下的,也是沒能跑得了,被段琴軒抓了個正著。
怕霍玨會怪,要跟鬧分手什麼的,因此擺開食都小心翼翼。
不過穆晴嵐看似姿態卑微,若霍玨要真的反悔,或者趕走,穆晴嵐是不可能孤獨離去,默默垂淚的。
會把霍玨走,然后以“始終棄負心漢”這個名頭,名正言順把霍玨關在湘君山上。
可不是個會被隨便拋棄的人。
甚至心里暗地期待著霍玨最好負心,這樣供生的事也就不必戰戰兢兢地瞞著了。
現在供生陣啟,兩個人生命連在一起,霍玨連尋死都了奢。
穆晴嵐小聲道:“霍郎,吃飯啦。”
霍玨轉椅轉,循著穆晴嵐的方向來,穆晴嵐推著他到桌邊,低在他頭側沒話找話問:“了沒有?”
“嗯。”霍玨竟然應了這句廢話。
穆晴嵐心中一喜,說:“我做了你喜歡吃的婆娘餅!”
“什麼?”霍玨坐在桌邊,用穆晴嵐給他擰的巾帕細細手。
“就是你喜歡吃的那種咸甜的餅子,哈哈哈哈,那東西在凡間婆娘餅,是子做給家中夫君吃的。”
穆晴嵐手摟住他脖子說:“你吃了我那麼多婆娘餅,你做定了我夫君。”
霍玨愣了片刻,笑了。
這種事,一廂愿之時謀詭計,兩相悅之后說出來,那便是錦上添花的事兒。
穆晴嵐看到霍玨短暫一笑,便如同冰山融化雪蓮盛開,想來他心不錯,趁機開口:“昨晚上……霍郎,都是我不好,你不會生我氣吧?我也不知道我師尊會那個時候來找你。”
穆晴嵐說著,把一個婆娘餅,遞到霍玨手上。
霍玨接了,咬一口,咀嚼后咽下去,這才開口說:“師姐昨夜是有急事,審出了穆家勾結妖邪,才會夜而至。”
霍玨甚至還解釋了一句,“平時不會隨便進我的屋子。”
穆晴嵐聽到霍玨這樣說,眉梢高高挑起,又問:“那……你不會因為事暴了,就跟我分手嗎?”
霍玨迷茫片刻,說:“為什麼?我已經和師姐說明,是我留你過夜,是我……心悅你,你放心,師姐不會為難你。”
穆晴嵐雖然做好了萬全準備,無論霍玨何種反應,都有應對之法。
但是沒想到,霍玨這般坦然,竟然還維護!
其實嫁上北松山的時候,都做好了跟霍玨,卻不被他承認的準備了。
想著霍玨就算是個話本子里面不負責的人渣也沒關系,反正有本事讓霍玨除之外找不了別人。
但無論如何,被喜歡的人維護承認,甚至在對方知道是個“妖”的前提下,穆晴嵐怎麼能忍住不欣喜若狂?
“那你沒有怪我不幫你瞞,還肯跟我好是不是?”穆晴嵐抓住霍玨的手,激道,“我昨晚不是故意被我師尊抓住的,我是跑晚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霍玨角帶著一點糕餅殘渣,說,“你行緩慢,是因為妖丹在我吧。”
“啊?啊。”穆晴嵐應下,心說不,是因為供生陣快把我生機空了。
“你以后都不用半夜來,隨時想來就來。”霍玨出手,拍了拍穆晴嵐,溫聲說:“我從未想過將你我的關系藏起來。”
“這麼……刺激的嗎?”穆晴嵐只在話本子里面看見過差一輩還執著在一起的。
覺得霍玨絕對不會是那等狂浪的人,沒想到啊,他竟然是個慢熱的!
燒起來要人命啊這是。
“那我能名正言順跟你在一起了?”穆晴嵐簡直不敢置信。
“補辦婚禮還要等一段時間。”霍玨說,“現在門中的狀況你也知道,大陣還未重啟,而且我也需要著人準備。”
“最重要的是若我不能重塑,一切都是空話。再者婚禮只能暫時依照凡間禮制,因為你我不能宣心誓。”
一人一妖,不會被天道祝福,還會暴穆晴嵐的份。
霍玨說,“等到門中局初定,我若能尋回重生蓮,便令人籌備婚禮。”
穆晴嵐眼睛亮得了碎星一般,“嗯嗯”點頭。
他要跟堂堂正正婚!
“霍郎。”穆晴嵐起抱住了他,臉著他的臉蹭,把他眼睛上覆著的白紗蹭掉了,黏糊糊地說,“你怎麼這麼好啊?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霍玨被蹭得向后仰,臉皮都蹭扭曲了,他出無奈笑意,耳也有些發熱,抬手拍了下穆晴嵐的后背,輕聲道:“好了。”
穆晴嵐讓開一些,又捧著霍玨的臉“咦”了一聲,說:“你眼睛亮了不哎,能看見嗎?”
霍玨想說能看見一點的,但是穆晴嵐下一句就是:“我長得很好看的,全都很好看,你能看見我晚上就給你看嘛。”
霍玨把能的話憋回去了。
他耳滾燙,不敢想象穆晴嵐讓他看的場面,含糊道:“被魔氣尋瞎了,好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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