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點重生吧,我們嗝,生個盈盈……我們生個盈盈嘛,這名字多好聽啊……”
穆晴嵐終于醉倒了。趴在桌子上眼睫。
把重生池放在桌上,就放在自己的面前,輕輕用手指點著,醉眼蒙眬的說:“師尊真吊人胃口,哪有故事說一半兒的?”
“你跟那個村姑,既然互相喜歡,為什麼分開了呢……”
而被絮絮叨叨了許久的重生池之中,重生蓮之上,兩片花瓣悄無聲息地綻放。
這昭示著里面重塑的神魂,正在飛速融合。
霍玨因為穆晴嵐的聲音,陷了一重又一重的境,他幾乎要被這些境撕扯無數個。
他一會兒在某個紅霞漫天的午后,同一個子不知恥地滾在稻草堆里面,生的齒相,心如擂鼓。
轉眼他又同子在山間奔跑追逐,聽清脆的笑聲貫徹山林,驚飛鳥群。
轉眼他又進子的夢中,覺到溫暖平靜的夢境將他包裹。在旁人夢境里面兇神惡煞翻天覆地的夢魘,伏在掌心像個傷的小狗。霍玨不控制拉著那弄夢魘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掌心的滾燙和糙。
他和在房檐下聽雨,聽不遠喜樂歡騰,有戶人家在娶親。
說:“你去兩塊喜糖出來,這家和我家關系不好,我要不來。我想吃!去啊,用仙,你那仙學來是擺設嗎?兩塊糖都不會……”
很快劣質的甜味兒散在兩個人的舌尖,卻一路甜到心底。
為他漿洗不需要漿洗的法袍,騙他吃一種咸甜的餅子。
告訴他:“這可是婆娘餅,吃了,就是我的男人。反悔不了的!”
他沒有吐出來,而是又拿了一個,當著的面全塞進里,腮幫子鼓得像個了干果的松鼠。
他們躲在山中的暖泉親吻,他生得不敢看的臉,被咬破了,了,卻覺得都是甜的。
他給封了靈識的玉佩,承諾砸碎,便來找。
“你一定要來找我啊。”他離開的時候,說,“等我安置好了家里,就去跟你修道。不做你徒兒,做你師妹,師妹可以搞的嘛。”
他面紅耳赤,卻輕輕點頭。
玉佩碎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去了,還是晚了。
他在暴雨狂風之中跑遍山林,只找到了尚未被啃干凈的尸骨。
他殺了整座山的豺狼虎豹,他得知是被追逐山,對凡人了殺念。他對著滾滾天威,無視天雷劫閃,一便便地喊——“我要殺了他們!”
然后他便真的提劍,將害不慎跌落山林遭猛撕扯的人全都殺了,尸全都砍碎塊,他們必須和一樣!死無全尸!
不染纖塵的法袍染了凡人,靈府和本命劍一同破碎。
他因此染上了因果,他注定要以死償命。他心魔叢生,道心破碎,幾墮魔。用束魂束便山林,想要將拘拘魂鼎,投重生蓮。
他以命相挾已經說通了父親。
可是他尋不到。
他又聽人說以骨鑄劍,便能令靈被封劍中,為劍靈。
他以尸骨合自己的魄鑄劍,只求能拘住一意識。
他失敗了。
他去應了因果——濺死去的那片山林。
霍玨從未覺得,肝膽俱裂撕心斷腸的滋味,竟會是這樣的難捱,痛苦到似乎只有撕裂了自己,才能緩解,才能平息。
他呼吸急促環顧四周,一切都是那麼清晰刻骨,他終于明白,這些不是噩夢,而是真的——是他的記憶。
夜風卷來的草木清香撲鼻,不知為什麼如此悉。
霍玨佝僂著清癯的形,府翻攪不休,頭腦渾渾噩噩。他提著以尸骨鑄的本命劍,橫在自己的頸項之上,仰頭天,跪在山林。
他心終于不再埋怨天道不仁,而是祈求天道降下慈悲。
他只求他以償了因果,能與魂靈片刻相逢。
與纏綿魂,歡愉至死。
灑山林,軀倒地。烏云被月華劈開,清輝涼如冷雪,撒在霍玨扭曲的頭顱旁邊的本命劍上,劍被熱澆灌,顯出麻麻的劍銘——盈盈。
霍玨漂浮出外的意識猛地一沉,無數畫面似碎裂的劍刃,鉆他的——魂合一。
重生池里面的重生蓮最后一片蓮葉綻開,已經過了正月十五。
穆晴嵐等得焦心,一天看無數次重生池里面的蓮花葉,恨不得鉆進去把最后一片給開。又怕手開蓮花,要影響霍玨重塑。
來不及同霍玨去看花燈了,于是買了很多花燈,每一天都點亮了掛在山林之中。
山里的怪怪都去瘋玩了,竹屋里面就只有自己,穆晴嵐在一大堆還未點著的花燈圍繞里,趴著睡著了。
和段琴軒傳信詢問重生蓮之中的人重生的預兆,段琴軒告訴重生蓮的花瓣全都綻開,霍玨就重生了。
因此穆晴嵐日日夜夜地守著,一直到最后一瓣,看不清被包裹的霍玨如何了,只能看到最后一瓣薄薄的花瓣之下,一片刺目靈。
不過今夜穆晴嵐親手掛了太多的燈,又熬了太多天,熬不住了。就小睡了一會兒,打了個盹兒。
誰料被闖進山中的人驚醒一睜眼,便看到一群眼的黑袍邪修和著穆家服制的人已經到了近前。
“山鬼快躲開!他們當中有鬼修!”
當今修真界鬼修猶如里面的老鼠,人人喊打,也難為穆家為了對付穆晴嵐,竟然連鬼修都能找到。
他們已經查到了穆晴嵐并非妖邪,而是山鬼。這鬼修是找來專門對付的。
上一次段琴軒本就沒有把人給穆家送回去,其中邪修直接給尹荷宗,并且給尹荷宗的宗主送了傳信靈鳥,要他清理門戶。
剩下的穆家修士帶回去過了一遍神罰陣,吐出了一大堆穆家現狀。
穆婉然靈府開裂,正瞞著穆家族長在到尋找能修復靈府的辦法。
而且穆婉然常年打雁卻被雁啄了眼。在靈府開裂回家的第二天,為了威脅父親,親自帶著大哥僅存的一獨苗去找穆老宗主。
結果被突然暴起的穆老宗主給一瓷片劃花了臉!現在穆婉然徹底閉門不出,連心的鮫人都不見了。
段琴軒暫時沒有辦法對穆家發難,但是審出這個消息實在是開心極了。
穆婉然活該啊,這都是的孽!
但是縱使是段琴軒也沒想到,穆婉然裂了靈府,還毀了臉,連門都不敢出,怕穆家修士知道狼狽現狀,要地位不穩。竟然還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還能搜集鬼修來湘君山作惡。
這群人的中間,蛇被泛著黑氣的繩索束縛住了,越是掙扎繩索越。對著醒過來的穆晴嵐預警,結果就見一張泛著黑氣的大網,朝著穆晴嵐兜頭罩下。
穆晴嵐剛醒,還眼睛呢,被罩了個正著。
不過反應也算是快,轉眼便化為幽綠靈霧散開——卻在即將飛出大網的時候,被網上的黑霧給彈回去,重新現了本相。
穆晴嵐來去自如慣了,一時都沒能反應過來竟然被拘住了,愣在了當場。
一個和邪修打扮無甚差別的黑袍人見狀走上前,微微彎腰,看著穆晴嵐道:“山鬼?真是好多年沒有看到山鬼了。有趣。”
他的黑袍之下盡是黑霧籠罩,本看不見臉,通常只有修為高深的鬼修或者魔修,才能令黑霧凝化在臉上遮蓋本相。
但是穆晴嵐和他對視一眼,就知道這東西在這裝犢子,他怕是沒那等修為,他臉上戴著四象面呢。
四象面乃是一種低境修者喜歡的面,戴上之后你心中想的是誰,看到的便是誰。
穆晴嵐看到的是黑袍霍玨!
還真別說,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想,霍玨穿黑袍也很好看啊!
“這只山鬼正好給我喂魂燈,其他的給你們了。”鬼修高深莫測地起,剩下的穆家修士徑直上前,對穆晴嵐道,“出重生池和重生蓮,否則我們就將這條蛇筋皮!”
穆晴嵐了,還在盯著那鬼修四象面上面霍玨的臉過癮。
心想穆婉然現在可能真的是狗急跳墻黔驢技窮了,就這幾條狗,再弄個神神叨叨的鬼修來,就敢來的地盤上傷養的小怪?
這網能困住上面,但是困不住地下啊,穆晴嵐只要在這湘君山之中,可以是任何東西。
不過這一次對方確實也換了策略了,總算知道抓個蛇來威脅了。
穆晴嵐沒有急著散地底,而是微微仰頭問那修士:“你還有什麼言嗎?”
修士一愣,很快表一變,聽明白了穆晴嵐在辱他,也是個心狠的,將長劍出,直接朝著穆晴嵐上刺——
穆晴嵐毫不慌,別說這修士本刺不到,即便是能刺到,穆晴嵐本嚴格來說,是山。
只要山在,人就在。
臉上甚至出了一點不屑的表,正要給這位仁兄表演一個當場散靈——突然間這修士劍尖所指的心口位置,綻出了一陣刺目的靈。
這靈實在是太刺眼了,連穆晴嵐都忍不住瞇起了眼睛。
那修士更是差點被晃瞎了,不明所以后退一步。
靈越來越亮,穆晴嵐察覺到靈的來源是心口戴著的法,險些喜極而泣!
是重生池!霍玨終于重生了!
笑著正要捧起重生池查看,便覺到重生池陡然變大,而后掛在穆晴嵐脖子上的鏈子自斷開,重生池綻放著令人無法直視的靈懸浮到了半空之中。
接著山風乍起,天空之中才過了十五,尚且算圓的滿月,被烏云迅速遮蔽,整個山中卷起了帶著水腥氣的罡風。
而濃積在天空之中的黑云,此刻陡然一亮,一道劫閃自半空之中若白虹貫日橫貫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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