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呢,這不是你的錯,要是有錯,那也是阿娘的錯,走吧,船家在碼頭等著了,等到了碼頭,你就在烏篷船船艙里等著,別怕啊,咱們很快就到阿舅家了。”
婦人攙著年郎往碼頭邊走去,風將的絮絮叨叨吹來,卷了卷又支離破碎。
“玉溪鎮是小鎮,那兒人,山多樹又高,阿彥到了那兒就能快活的玩了。”
“真的嗎?”
“真的。”
“……阿娘跟著阿爹走了,這麼多年沒有回去,舅舅還有外公外婆會不會生氣啊他們會不會拿大子將我趕出去?”
“唔,有可能。”
“啊!那怎麼辦,我害怕……”
“怕也得去,船都要開了”
那廂,馬兒疾蹄,不過是半個時辰時間,孟風眠一行人便到了祁北王府大門前。
王府坐落在祁北郡城的鳴街,幾乎大半的街道都是王府的府邸。
大門坐落兩尊氣勢昂然的石獅子,門庭掛一巨大匾額,黑底金字,上頭龍飛舞的寫著祁北王府四個大字。
點畫之間,氣勢似金戈鐵馬,以目視之,似有磅礴之力涌來。
……
“三公子,三公子回來了。”
門庭的小廝聽到靜,連忙迎了過去,瞧見孟風眠一的濡,頓時驚慌大呼起來。
“哎,公子,你怎麼全都了,快快,快給公子拿干凈的帕子。”
“不用。”孟風眠大步往前,隨手將手中的馬鞭往小廝手中一塞,代道。
“去給馬兒喂些豆料。”
說罷,他便往王府里頭走去。
穿過游廊庭院,遠遠的,孟風眠便看到亭子站著的道人。
只見他約莫三十出頭,腰間掛一酒葫蘆和和竹筒,別著個白玉手柄羽扇,雖然是仙風道骨模樣,此時卻憑欄吞吐手中的大煙斗。
孟風眠:
他腳下的步子重了一些,待道人回過頭,這才加快了步子走過去,拱手道。
“安山道長。”
“啊,是風眠啊。”安山道長笑瞇瞇的回頭,他上下打量了孟風眠一眼,倏忽的手掐算了一番,沖著孟風眠笑道。
“風眠今日是到特別的人了?”
孟風眠有些意外,“有嗎?”
安山道長點頭,“是啊,一生中的宿敵呢,是風眠以后尤其討厭的人。”
孟風眠:
奇奇怪怪,沒頭沒尾,裝神弄鬼。
孟風眠是半點不信算命這一套。
命要是能算,他還活著干嘛,不似那提線的木偶也是提線木偶!
孟風眠沖安山道長拱了拱手。
“道長,此時風眠形容不雅,容我去洗漱沐浴一番,下次再會,告辭。”
安山道長看了一眼孟風眠。
此時的他雖然一濡,卻半點不見狼狽,雨水澆了他的烏發,但這卻襯得他愈發目若朗星。
蒼白的面為他添一分不似凡人的瑰麗。
安山道長:“下次再會。”
……
孟風眠走后,安山道長重新拿起大煙斗吸上一口氣。
他盯著手中的大煙斗,星火將里頭的煙一點點燃燒。
安山道長皺著眉頭,怪嘆道。
“我發愁的時候大旱煙,怎麼這清風也來奪這煙氣了?可見啊,不單單是我,就連這清風也染上了人間憂愁啊!”
他目沉沉的朝孟風眠走掉的方向瞧去。
天下靈涌,人途和鬼道疊影重重,正是人間混沌災禍不斷時候。
下山之前,他占卜的一卦里分明說了,這孟府的三公子孟風眠是七殺星命格。
七殺星主災禍,刑克,雖富貴加卻是早夭命相……祈北城未來的混理應應在他的上
然而現在,他卻看不清了。
一縷若有似無的紅線從西南方向映照而來,然而他上的早夭之兆卻沒有。
安山道人不解,“怪哉怪哉!”
唉,還是他學藝不啊。
“哎,風眠等等,你和貧道好好說說,今兒都遇到什麼人了?貧道給你好好算算,說不得有你紅鸞星宮,未來心上人的消息”
“哎,你等等啊!”
孟風眠走得更快了。
玉溪鎮。
今兒顧昭十分歡喜,這人一高興,走起路來也是虎虎生風。
無他,今兒領薪酬了!
顧昭準備去六馬街的聽雨樓,剛剛當值的時候可是和阿爺許下豪言了,說等發薪酬的時候,那是必須買上一些上等的六安瓜片給阿爺泡茶呢!
顧昭了荷包中的銀兩。
唔,這銀兩是有點薄……買不了半斤,買個三兩還是的。
……
聽雨樓坐落在六馬街,是玉溪鎮最豪氣最氣派的茶樓了,只見其上下兩層,屋頂四角飛檐,有仙人走坐落其中,掌柜的會做生意,請的是玉溪鎮最好的說書人,特意搜羅了郡城州城流行的話本。
說書人好口才,再加上話本子新穎好聽,說書人說來娓娓聽,引人勝,每日又吊足了人的胃口,聽雨樓每日高朋滿座,掌柜的賺了個滿盆缽。
顧昭走進聽雨樓,意外的發現,今日的聽雨樓居然沒有一個客人!
“小二哥,今兒這是怎麼了?”
顧昭一把拉住憊懶模樣的小二哥,忙聲問道,“今兒怎麼這般冷清,人都到哪里去了?”
“掌柜呢?我想尋他打聽個事兒,他泡的六安瓜片哪兒買的?我在長寧街李氏雜貨鋪里瞧了瞧,味道都不如掌柜家的正。”
“哎,別別。”小二哥攔住顧昭。
他瞧了下周圍,沖顧昭低了嗓子,勸道,“小兄弟,聽哥一句勸,這時候別去找我家掌柜說話,他正煩著呢,你尋到他跟前,說不得他還得拿你出氣呢!”
顧昭瞧著小二悻悻模樣,顯然是他已經被出過幾趟氣了。
顧昭好奇了。
“可是出什麼事了?”
小二哥低了聲音,“咱們茶樓撞鬼了!”
顧昭:“啊!這話怎麼說?”
小二哥張了張,提起神正待說話,倏忽的瞧見什麼,又趕忙閉了。
“咳咳!”
顧昭背后傳來一聲咳嗽。
連忙回過頭瞧了瞧。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聽雨樓的掌柜已經站在門后,眼睛明顯不善的朝店小二看去。
店小二期期艾艾:“掌柜的”
掌柜甩袖:“哼!一會兒再和你算賬!”
他的目看向顧昭,深吸了口氣,勉強調整出一個客氣的生意人笑模樣,“這位小哥,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顧昭瞧見了掌柜前后的變臉:
真不愧是生意人啊。
那廂,店小二已經重新抱著掃帚,低頭一直忙碌著十分干凈的地板。
顧昭幾步走到掌柜面前,將來意說明了一趟。
掌柜聽完嘆了口氣,拉開柜臺最上層的屜,從里頭拿出一個紙包,遞了過去。
“收著吧,左右沒剩多茶葉了,這茶樓我也不打算開了,以前門庭若市,茶樓熱熱鬧鬧的,這兩天就見你這麼一個客人,我打算明兒便歇了這行當,這麼一算,你也是我最后一個客人了。”
他嘆了口氣,“咱倆也算有緣,這六安瓜片,就當做我送你了。”
顧昭:“送,送我?”
有些傻眼。
雖然掌柜的說茶葉剩下不多,但是掂了掂,這紙包里的茶葉起碼還有兩斤。
都說二兩茶葉一斤鹽,這茶葉可不便宜,更何況是聽雨樓的六安瓜片。
這樣一紙包的茶葉送給,沒瞧見旁邊的小二哥眼睛都嫉妒紅了嘛!
顧昭推辭,“不了不了,伯伯,我買個二三兩就。”
“說了送你就是送你,還推辭什麼,是瞧不起我聽雨樓周大千不!”
顧昭:“那便多謝周掌柜了。”
顧昭一臉懵的提著兩斤重的六安瓜片出了聽雨樓。
在大門,回過頭又瞧了一眼聽雨樓,恰好落在的眼睛里,顧昭微微瞇了瞇。
小二哥拿著大掃帚,一點點的挪出來,瞧見顧昭手中的紙袋,一臉酸酸溜溜。
“喲!你這小子,今兒真是走財運了。”
“瞧你也沒啥特別啊,怎麼就得了我家掌柜的青眼了呢?我就沒這個好運道了。”
顧昭了臉,遲疑道,“大該是比你俊俏?”
小二哥的臉猙獰了一下:
顧昭:還真別說,這俊俏還是有些好的,平日里,穿得神些去市集,就連買菜的蔥都比旁人饒回來的多。
小二哥瞪了顧昭片刻,半晌后泄氣了,“是是,真是爹娘給的好皮相,羨慕不得啊。”
顧昭扯著小二哥走到一邊,問道。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唔,我記得我前三四天打這兒經過,聽雨樓還熱鬧著呢,我記得那日說書先生說了一個書生郎夜會娘的故事。”
顧昭回憶了下,沒有聽完故事后續的,到今日都還心呢。
“噓噓!”小二哥一臉驚恐,青天白日的都嚇出了一冷汗,“可不敢再說這個故事了,就是這事鬧得掌柜要關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