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呃
提了這事,顧春來心煩,他對顧昭揮了揮手,趕人道。
“去去去,不和你閑說話了,你快去歇一會兒,晚上還得當值呢。”
顧昭將拐杖往顧春來面前一擱,討好的笑道。
“阿爺,今兒日頭好,我給你在院子里擱了張長凳,回頭你自個兒出去曬曬太,這樣骨頭也能好得快一些。”
“知道知道。”顧春來擺了擺手,“年紀小小,比你阿還嘮叨。”
……
顧昭關了屋門。
阿爺剛剛說了,玉溪鎮三大謎團。
顧昭掰著手指頭數,“掌柜娘子自戕是一個,姑媽悄悄私奔又是一個,那第三個咧,第三個是啥?!”
顧昭回頭瞪東屋屋門,有心想問,又怕霉頭。
啊啊!到底是啥啊!
都怨姑媽,作甚要私奔啊!
心里再是好奇,瞧著顧春來郁氣的樣子,顧昭是不敢再進去問了。
去灶間拎了腳盆,又拿了皂和刷子,趿拉著一雙木屐,坐在院子里的小杌凳上刷鞋子。
井水涼涼的,漫在腳上十分舒坦。
隔壁王家。
王慧心正在修傘,散漫的落在的烏發,素手上
面容沉靜舒緩。
遠遠的看去,不像是拿著米糊糊在修傘,倒像是京里大家閨秀拿著一只筆,沾了料,細細的描繪傘面,畫一副荷塘月。
顧昭站起來,擰了擰鞋子上的水,暼頭正好瞧見隔壁二樓廊坊的這一幕。
顧昭嘆:人就是人,做啥都是賞心悅目的。
似是察覺到視線,王慧心回頭。
兩人的目一,顧昭臉紅了,王慧心笑了。
的視線落在顧昭手中的鞋子,笑道,“今兒怎麼刷鞋子了?”想了想,“唔,我記得前兒你阿才刷過呀。”
顧昭臉更紅了。
連阿幫刷鞋子這事,惠心阿姐也知道啊。
王慧心似是瞧出顧昭的窘迫,心開解道。
“你夜里當值走許多路,辛苦著呢,你阿時常念叨,說是要有一雙干凈整潔的鞋子,自家孫孫才能走得更舒坦一些。”
顧昭心里。
阿真好。
王慧心不解:“怎麼才刷過又要刷?”
顧昭:
因為剛才有一個伯伯抱著的腳哭,鼻涕眼淚掉上頭了,好不容易才忍住不跳腳的。
顧昭:“咳,踩到臟東西了。”
王慧心拖長了聲音,“哦,踩到狗屎了。”
顧昭幾乎要跳腳了。
“沒有沒有,不是狗屎,就是臟東西而已。”
王慧心笑。
顧昭無奈了。
“慧心阿姐,你又逗我。”
汪汪汪!
那廂,聽到狗字,正在顧昭屋里養魂的大黑從窗欞探出腦袋,朝大吠。
汪汪!
我干嘛呀?
顧昭瞥了一眼,暗地里沖大黑擺擺手,示意沒有喚它。
大黑嗚咽一聲,又回顧昭屋里待著,只見它一個躍撲,魂便鉆進角落的紙傘里,不見蹤跡。
王慧心將修傘的刷洗凈,在墻頭趴著喚顧昭。
“顧昭,這個還你。”
顧昭接過,“這是我家的嗎?”
王慧心:“是啊,早上時候找你阿借的。”
顧昭仔細的看了下,果然,自己上次拿這把刷子修過六面絹燈。
王慧心:“顧小昭,你和你阿爺剛才在聊啥,熱熱鬧鬧的。”
顧昭:“哦,我不是剛發了薪水嘛,就給我阿爺帶了點六安瓜片,他心里高興,聲音就大了一些。”
王慧心:“這樣啊。”
顧昭瞧著面容上似有歆羨之意,知道這是羨慕自己能當值賺銀兩了。
顧昭安道:“阿姐也不差啊,我前兒還聽王阿婆說了,你繡的帕子和香包,繡坊里都搶著買呢。”
“哪呢!”王慧心百無聊賴的撥了撥土墻上冒出的一草芽。
“咱們玉溪鎮的繡坊能給多呀,也就夠家里添些油鹽醬醋罷了。”
王慧心眼里有些憂慮浮上。
顧昭知道的擔憂,王阿婆的年紀畢竟大了。
王慧心:“我打算攢一攢繡活,下一次捎人帶去州城里問問。”
顧昭:“阿姐做的繡活極好,一定能賣出好價錢的。”
王慧心捂著笑了。
顧昭:“對啦,慧心阿姐。”
王慧心:“嗯?”
顧昭四探頭瞧了瞧,見東屋沒什麼靜,這才湊近王慧心,低了聲音,問道。
“你知道玉溪鎮三大謎團嗎?”
王慧心:“知道。”
顧昭來了神,“是什麼?”
“我知道了兩個,一個是聽雨樓掌柜娘子的事,一個是關于我大姑媽那事,還有一個呢?”
“剛剛因為不經意捎帶了姑媽的事,阿爺有些不痛快,嚇得我趕跑出來了。”
王慧心斜睨顧昭:“你怕你阿爺生氣,就不怕我生氣啊。”
顧昭:“啊?”
莫名,“阿姐干嘛生氣。”
王慧心冷哼了一聲,拿出纖纖玉手點了點顧昭的頭,“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第三個謎團說的就是我啊!”
“走了,不和你閑聊了。”王慧心跳下大石頭,拍拍手朝灶間走去。
顧昭凌了。
是哦,玉溪鎮的人也都在好奇,到底王婆是哪里撿回來的王慧心,畢竟慧心阿姐這般漂亮。
王慧心的爹娘,到底又是何方神圣!
……
顧昭悻悻的往自家屋走去,一邊走,一邊還不忘拍兩下自己的。
瞧今兒這臭,盡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顧昭進了屋子,不見大黑,的視線落在角落的紙傘上,兩步走了過去,將傘撐開,一只通黑的大黑狗憑空掉了出來。
“汪汪!”干嘛!
顧昭沒好氣:“沒干嘛,喊你吃飯了。”
……
人吃五谷雜糧,鬼卻吃不來實,狗魂也一樣。
它吃供奉,往往貢品瞧過去好好的,實際上里的華已經進了鬼的肚子。
顧昭一個打更的,自然是不能大魚大的供著大黑,更多時候是燃三清香。
顧昭從木柜頂上的小匣子里翻出三清香,掌心攏過,三清香騰的起了火苗,接著,三縷煙氣從香里冒了出來。
顧昭瞧著大黑吞香,盤坐在地上,支著腦袋瓜,問道。
“怎麼樣,香吧,這是我昨兒去桑阿婆那兒買的,用過的都說好。”
大黑空汪了一聲,“一般般吧。”
“怎麼會?”顧昭詫異了。
低頭看匣子里的香,只見香腳直且長,上頭的香細膩均勻,這樣的香,燃燒的時候速度不急不緩,清香馥郁,煙氣裊裊輕盈。
還有提神之意,最是玉溪鎮百姓的喜歡了。
大黑睨了一眼,“汪汪!”
又不是你們吃!你們自然只要看漂亮就,哪管味道好不好。
顧昭:“此言有理。”
好奇道,“這是什麼味道的?”
大黑吐舌,沒啥味道,沒有味。
顧昭失笑,“是絕對沒有,我自個兒都吃得呢,這樣吧,我今兒發薪水了,過兩天趕集時候,我去姚嬸子那兒買幾攤豆腐,回來后給你做豆腐拌飯,怎麼樣?”
大黑:“汪汪!”
它親親熱熱的搖著尾繞著顧昭,眼見著還要撲過來嬉鬧,顧昭連忙制止。
“好了好了,別鬧。”突然,耳朵了,急急道,“大黑快吃,我阿回來了。”
話才落,就見大黑張大了,加快了吞吃煙氣的作。
香爐上,星點燃燒的清香瞬間加快了燃燒的速度,不過是頃刻間,三枝清香便只剩香腳。
顧昭將香爐藏了藏。
家里養著大黑的魂,顧昭還沒和老杜氏和顧春來說過。
原先想著送大黑走,大黑卻賴上了。
它也振振有詞,說是自個兒欠了顧昭好幾張符,必須好好償了債,到時債務消了,它自然會離開。
顧昭能怎麼辦。
只能就這樣養著了。
偶爾夜里當值時候,大黑也會跟前跟后,倒也有那麼兩分可。
酉時時刻,顧昭已經差不多吃完飯了。
“對了,阿,這個給你。”顧昭從懷里將那兩個荷包掏了出來,將它們往桌上一擱,這才繼續吃飯。
“都放在阿這里啊,自己不留一些?”
老杜氏已經從聽顧春來那兒聽說了荷包的由來。
顧昭點頭,“放這兒,家用。”
老杜氏心里熨帖,了顧昭的腦袋,拿了顧昭薪水的那一份,將周掌柜給的綢布荷包推了過去。
“拿一個就好。”
“剩下的,咱們昭兒自己攢著。”頓了頓,有心想說以后做嫁妝,卻又說不出口。
眼瞅著這個孩子有機緣,現在走上了修行路,以后更不可能平平常常的嫁人生子了
老杜氏嘆了口氣,罷罷,嫁人生子也就那樣,其實也沒什麼好。
兒孫自有兒孫福吧。
老杜氏覆上顧昭的手,拍了拍。
“別和客氣,也沒有和你客氣,家里的銀錢夠用,不夠的話,自然會向你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