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瀅的狀況要比往年好多了，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醫生檢查過，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臨近年底，瑾榮的事比較多，依依的攪局雖然是明白了跟溫瀅對著干，但還是讓蘇芷理起來很棘手，必須要回去主持大局。

　離開前，還是很不放心姐姐，特意把蘭嫂接了過來，讓幫忙看著點。

　蘭嫂年齡也不小了，晚上睡得比較沉，耳朵也不再像是以前那樣敏。

　更何況，溫瀅連續七天都沒有折騰，每天不是昏睡就是流淚，大家都放下了防備心，又趕上那天是一個周日，所以誰都沒在意。

　可就是在那樣悄無聲息的黑夜，鬼魅一樣走到了蘇瑾的房間里，反鎖上門，快速地跳到了床上，狠狠地掐住了的脖子。

　因為最近睡不好，影響到心臟功能，醫生給大小姐開了一些安眠的藥，才剛迷迷糊糊地躺著了一會兒，脖頸上驟然傳來的疼痛與窒息讓陡然睜大眼睛。

　沒有開燈，除了窗外過的亮，一片模糊。

　可就是這樣，蘇瑾還是能溫瀅赤紅發狂的雙眼，整個人坐在蘇瑾的上，著，咬牙切齒：“都是你，都是因為你！！！你怎麼不去死？？？你應該去死！！！”

　一邊說，一邊控制不住的加重手上的力度，滾燙的淚一滴滴往下流，大小姐只在被猝不及防掐住的時候，掙扎了兩下，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不不躲的，連喊都不喊，平靜又冷漠地看著溫瀅。

　溫瀅的渾抖，披散著頭發，猶如地獄里爬出的鬼魅，氣得渾哆嗦，“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阿蝶會選擇跟我走的……會的……”

　已經不要自尊了，賭上一切，哪怕是破壞人家庭的第三者。

　曾跪在蕊蝶的面前了，抱著的，哭泣著：“阿蝶，跟我走，過往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計較，求求你，我不能沒有你……”

　蕊蝶一臉的淚，跌坐在地上，回抱住溫瀅。

　該是答應的。

　可那時候，正是蘇瑾第一次犯心臟病的時候，還在重癥病房搶救，怎麼離開？

　等想離開的時候，溫瀅已經著孕肚，涼地對笑，“阿蝶，你不肯跟我離開，那我就毀了我自己，一直陪著你，可好？”

　……

　蘇瑾的脖子已經被掐出青紫的痕跡，的臉因為窒息而充，目卻依舊平靜地看著溫瀅。

　其實這樣的話，從很小的時候，就問過自己。

　為什麼不去死？為什麼沒有死？

　似乎，所有人都在恨。

　蘇馳不在意，母親甚至連一個擁抱都不給，生下來，到底是為什麼呢？

　也不想被生下的。

　溫瀅的眼淚越聚越多，房間外，傳來劇烈的敲門聲，到最后，演變踹門的聲音。

　蘭嫂都已經嚇得聲音變形了，“開門！！！夫人，開門！！！小姐！！！”

　溫瀅的手終究是抖地松開了，的像是打擺子一樣不控制地抖著，最后，哆嗦著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哀怨地看著蘇瑾：“還給我……你把還給我……”

　……

　大小姐這次傷很重。

　蘇芷回來的時候，看到姐姐白皙脖頸上那道駭人的掐痕，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

　醫生用鑷子，夾著棉球，一點點給蘇瑾消毒，那傷口太過狼藉，目驚心，讓看著都害怕。

　這都不像是人手能掐出來的程度，就好像是鐵陷了其中，除了紫紅，都有淤了。

　想，再晚一點，眼前的人就香消玉殞了。

　該是很痛的吧……

　可蘇瑾自始至終都沒有什麼表，平靜地讓醫生理傷口，就像是覺不到疼痛一樣，甚至都不曾偏一下頭。

　這樣的姐姐，讓蘇芷害怕極了，緩緩地走了過去，在姐姐面前蹲下，流著淚仰頭看著，“姐……”

　哽咽抖的聲音。

　蘇芷只是看了一眼姐姐脖頸上紫紅的痕跡，就立馬偏開了頭。

　蘇瑾低頭，看著妹妹泛紅的眼睛，抬起頭，了的發，對著聲說：“沒事的，小芷，不要怕。”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蘇芷的眼淚就像是斷線的珠子，徹底的崩塌。

　這一次，是媽媽實在太瘋狂了，蘇馳又去了澳洲談生意，不行，蘭嫂沒辦法了，只能把電話打給。

　那以前呢？

　以前，還小的時候，父親在的時候，還可以理的時候，姐姐又承了多痛苦？

　姐姐是害者，居然還這樣反過來安自己。

　蘇芷悲慟的難以自己，忍著看著理完傷口，默默地回房間封閉自己的姐姐，把兜里的星星掏了出來，住了蘇瑾，“姐姐。”

　蘇瑾停下了步伐。

　蘇芷走到的面前，把星星放在了姐姐的手里。

　“這是秦曦給你的。”

　姐姐剛才的眼神空的讓蘇芷害怕。

　蘇瑾低頭，看著手里的星星，眼里終究不是一片灰燼，點了點頭。

　回到房間，按照老習慣，還是沒有一室的黑暗，知道，秦曦這幾天，已經回家準備和楊素蘭一起過年了。

　所以，沒必要再留燈了，留給誰呢？

　蘇瑾著冰涼的墻壁，閉上眼睛，沒有哭，許許多多的話，瘋魔一樣在耳邊響起。

　——如果不是你，我們會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你怎麼不去死？

　因為你，我錯失所。

　媽媽……甚至都不曾抱過你。

　終究是順著冰涼的墻壁跌落在地板上，涼氣從周圍蔓延而來，沁，包裹了一顆心。

　一切悲傷彌漫化一張無形的大手，和脖頸上狼狽淋漓的傷口一起，死死地攥住的心臟。

　——算是什麼？

　是個什麼？

　就在崩潰窒息到了極點之際，視線向下，蘇瑾著手中握著的星星，抬起手，輕輕地一按。

　一片郁的黑之中，秦曦的聲音是如此的突兀，是那樣的清亮溫暖。

　——姐姐，你是這天上人間，老天賜予我最好的溫。

　那一刻，被溫瀅死死掐住時，毫無反應的大小姐；

　理傷口時，絞痛難忍卻一言不發的大小姐；

　盡了折磨，心如死灰的大小姐。

　終究不再無于衷，一瞬的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