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說什麼,我也不能要你的銀子呀,你幫我們伏家已經夠多了,我要是再要你的銀子,我這、這都了那吸螞蟥了……”
話到最后,羅氏聲音哽咽了起來。
虞瀅緩聲說道:“我能對你們好,前提是你們對我也好,是相互的。這種好并不是在于銀錢上,而是在于生活瑣碎上。”
伏家祖孫,包括伏危,并不是害怕離開了后無人幫他們,才會對好的。
真心與虛假意,虞瀅能分辨得出來。
羅氏道:“我們對你好,那全是你對我們好呀。”
虞瀅出手把羅氏手掌闔上,讓握住了二十文錢,說道:“你若不收著,我就給寧寧。寧寧年紀小,若是丟了如何是好?所以還是你拿著吧。”
虞瀅如此勸了一會,羅氏只得收了起來,心里暗道存著,等哪日想要離開伏家了,再還給。
羅氏走了后,虞瀅收好其他銅板,之后把一包三十來斤重的銀錢從屋中抱了出來,見伏安看了過來,手指放在了邊,對他輕“噓”了一聲。
伏安愣了一下后,也反應過來地點了點頭。
虞瀅在屋外提醒了一下伏危,才抱著包裹了屋中。
伏危著進來。
看到懷中的一包重,眼中出微疑之。
待見到往外瞧了眼,謹慎小心的模樣,他大抵也猜到了那包裹里邊裝的到底是什麼。
“你把銀子拿過來了?”
虞瀅步子稍一頓,詫異地看向他:“你怎會知曉這里邊是銀子的?”
伏危:“昨日你端著何首烏進來的時候,雖然神,但并未像現在這麼謹慎。”
虞瀅聞言,也不賣關子了,徑自說:“我有時也不在屋中,不能時時刻刻的守著,總怕出些什麼意外,再者也沒個藏東西的地方,還是放在你這穩妥一些。”
伏危著那澄澈的雙目,沉默了片息,說:“放到我這,你就放心了?不怕那些賊人到我這屋子里來?”
虞瀅想了想,應道:“那也總比無人好,若是有賊人進來了,你只管大聲喊,先震懾了那賊人再說,沒準他心一虛就跑了。”
“不說賊人,就說這些銀子,你信得過我不會監守自盜?”他問。
虞瀅聽他這麼說,默默地看了眼他的雙。
伏危看見的目,反應了過來。
方才一瞬間,他似乎忘了自己是什麼況,他過于看得起自己這麼一個瘸子了。
靜默了一會,他問:“那你想藏哪?”
虞瀅直接往他床上一放:“就這吧,你每日一睜眼就能盯著,也算是有活干了。”
……
伏危一默
這能算什麼活?
虞瀅在桌旁坐下,呼了一口氣,說道:“如你所言,何首烏只換得八兩八的銀子,這些銀子贖回你大兄他們后,剩下也沒有多了。”
伏危并無驚訝,面淡淡的道:“玉縣這個地方便是這樣。”
虞瀅詫異道:“你去過玉縣?”
伏危搖了搖頭,說:“嶺南中蒼梧郡最偏遠,玉縣又是蒼梧縣最偏遠的一個縣,況可想而知。”
聽他這麼一說,好像也是這麼一回事。
“對了,那包裹里邊是五千貫和三兩碎銀,雖說贖銀是七兩多,但我總得多留了一些用來打點。我除了拿銀子過來,也順道過來與你商議一下,看看該什麼時候去贖你大兄大嫂?”
離他大兄出事還有大概一個月的時間,在這幾天安排好了,也是可以去贖了,但對流程卻不悉。
伏危斂眸沉思了一會,片刻后,他抬眸向:“你要去采石場那個地方?”
虞瀅點頭:“不然誰去?”
伏危眉心漸漸皺了起來:“采石場魚龍混雜,有無辜之人,也有窮兇極惡之人,你去,不。”
伏危所言,虞瀅也是清楚的,所以也不會逞強說要自己一個人去:“所以我這不是來與你商量了。”
擰眉思索了一會,說:“要不然,去詢問一下何叔他們,看要不要一同去探何二郎?”
伏危沉一息后搖了搖頭:“這事還需另議,畢竟你們一同去,可到時候大兄和大嫂也一同回來了,只他兒子在采石場做苦役,他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往后恐會生嫌隙。”
說到這,伏危又道:“雖然陵水村是窮陬僻壤之地,但也會有栽贓誣陷之事,更有刁鉆惡人。與村民好,往后就是有惡人誣陷,也能多個人相幫,有利無害。”
虞瀅聽到他說惡人誣陷,便想起了那個被抱錯的真公子。
憂心詢問:“話又說回來,你說伏家大赦的事應是傳到了武陵郡,那個……”想了想,才說:“那個人會親自來嶺南查看你的況嗎?”
說起武陵郡三字,伏危回想起那個有幾面之緣的男子,眼中多了些冷漠。
“他既已離開了這個地方,便再也不會想回來了,更不想讓別人提起他的世,再者……”
伏危頓了頓,才冷聲說道:“他親生父親是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子是個廢的,在他為太守之子后,他要學的東西之多,多到他難以騰出時間來對付我。”
“他或會在意我的境,可能怕我過得好,所以會派人來調查。”
“若我過得好,他會讓人繼續折磨我。若是我過得不好,他便沒有心思來對付我,或許過個一年半載他便會忘記我這個人,偶爾想起,也覺得我是廢人,不配他記著。”
雖見過數面,但伏危也大概能看那人是個什麼的品。
那人雖沒有大城府,可在幾次見面之后便知不是正派之人,為人心狹隘,錙銖必較。
聽了這話,虞瀅心里頭暗暗松了一口氣,但隨即又愁道:“依你所言,你這一年半載定是不能下地行走了,不然讓他知曉你治好了,肯定還會再派人循環往復的斷你雙。”
伏危略一點頭,這也是他一早便知道的事。
可不知想到了什麼,又補充道:“只是做個假象而已,避開外人便,該做的活還是能做的。”
虞瀅倒是不擔心他幫不了忙,只是總覺得旁的有些事不對勁。
皺眉思索半晌,終于想到了關鍵的問題:“那萬一把你大兄大嫂接回來,他豈不是知道伏家日子過得好了嗎?”
畢竟一下子拿出那麼多銀子贖人,是個人都會起疑。
伏危似乎早以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依舊從容,嗓音沉穩的道:“所以若是還有時間,便不急著去采石場,等一等。”
他視線出了院子外,眸幽深。
虞瀅循著他的目出外頭,卻沒發現什麼,便狐疑的問:“等什麼?”
伏危收回了目,著時,不疾不徐開口:“等他來打探消息的人,那人走了,便可把人贖回來了。”
說罷,繼而垂眸算了算武陵郡到云縣的距離,片刻后,繼而說:“大赦是一個月前下來的,他必會花些時間調查伏家有沒有在大赦的名單上,如此便也就扣去七八日的時間。”
“武陵郡到云縣半個月時間的路程,若無意外,這幾日便會有人來查我的現狀和伏家的現狀。”
虞瀅看出窗外的庖房,說:“那我那兩間新搭的小茅草屋,可會有問題?”
伏危淡然從容的道:“繁華之地來的人,哪怕是尋常人家,在他們眼中一間破茅草屋和兩間破茅草屋有何區別?”
虞瀅搖了搖頭:“也是,那人也不會把伏家原有幾間茅草屋都掛在邊,來查的人肯定也不會留意。”
話到最后,虞瀅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不對,你怎知曉武陵郡的探子有沒有來過陵水村?”
伏危偏頭瞧了一眼,緩緩啟口:“你何時見過陵水村有生人?”
說罷,繼而看出了窗外。
虞瀅頓了一息,隨即反應了過來,一掌,笑道:“明白了。”
陵水村這般偏僻的地方,連個乞兒都不會來,平日還會有什麼人來?
再有這村子里頭就是發生一丁點芝麻綠豆的小事,也會很快傳遍整個村子。
只要讓伏安多在村子里頭走,也每日卻一回何嬸家,多嘮嗑幾句,也能知道有沒有生人來過陵水村了。
虞瀅想到這,不又看向了床上的伏危。
小半個月下來,雖吃食方面還沒跟上來,但因調理得當,所以臉上也已然慢慢恢復了,就是那一雙眼神也不再是死氣沉沉的一片。
時下有淺淺的日頭亮從窗口灑,再而落在他那張臉上,五格外的深邃英,俊得讓人賞心悅目。
伏危不僅是長了一副好皮囊,也長了一顆玲瓏心竅。
即便足不出戶,卻能面面俱到,很難不讓對他生出欽佩之意。
伏危察覺到的目,轉過頭,在二人目就要相的下一瞬,外邊忽然傳來了何叔與羅氏說話的聲音,也就打斷了二人的四目相對。
“大嫂子,我方才聽村子里的老人說這幾日恐會有颶風,所以就想著提前過來給你們的屋子做兩扇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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