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為了多觀察藥蛋,許晨才耽誤了這麼久。在他的眼睛里,藥蛋就是一團灰褐的怨氣。這種,其實跟胎兒上的怨念很相似。
聽他這麼說,大家都是若有所思。
“把各自的胎兒抓起來,燉了?”
趙宏圖疼的臉蒼白,什麼都吃不下,只喝了點水,攥著弓的手暴起青筋。說話一字一頓,難忍痛苦。
“說不定。”
許晨搖了搖頭,撐著趙宏圖換了個方向,讓他能背靠著畜生,松快點。
“三朝酒會項目還沒出來,現在殺嬰兒應該不可能。”
如果能知道苗隊他們那邊的況就好了。
許晨無奈嘆息,他們這兩邊該是互為鏡像,如果苗芳菲那邊洗三過后鬼嬰沒有消散,他們這邊嬰兒估計也還有用。
但眼下他們被困嬰竹苗寨,苗芳菲他們遠在切壁村,能自由往來兩地的唯有導游丙九。
很快,很快丙九就會來了。
王澎湃道:“先看接下來的項目。”
洗三過后是三朝酒,丙九勢必會過來通知他們新項目的。
“對啊,丙導要來!”
郁和安大喜,原本垂頭喪氣的他立時興起來,著手,連腹中都忽視了,急急道:
“咱們可得快想個辦法出來,讓丙導在畜生圈里看見咱們,這多丟份兒啊。”
許晨角了,沒想到郁和安想的竟還是這種事。不過順著他的思緒一走,想到那畫面,許晨也覺得不忍直視。
但雖是這樣說,短時間他們也沒有旁的辦法。圈外接生婆和胎兒滿地爬,等到洗三時間結束,接生婆終于滿懷怨氣嚎著消失,不一會,丙九從烏老六的吊腳樓里走了出來。
衛洵站在吊腳樓竹階上,俯瞰畜生圈,見了他慘兮兮的,討好沖他笑的旅客們。
他們之間隔著竹階和圈的距離,還有十幾頭大白畜生。雖然旅社的宗旨,項目的講解該是導游跟旅客面對面的,但就算要被殺,衛洵這輩子也絕對,不可能,站到畜生圈里。
更何況這是烏老六樓下的畜生圈,里面不知道藏了多的蟲子,衛洵想想都到窒息。
等他把接下來三朝酒會的規則一說,就到王澎湃他們窒息了。
“帶著嬰兒們去參加三朝酒會……唉。”
這對他們而言,可真不是什麼好消息。
眼下王澎湃他們亟待理的問題變了兩個。
1、如何在不吃藥蛋的前提下,把肚子里的東西弄掉。
2、怎麼在不吃藥蛋的況下,把嬰兒帶到喪魂澗。
洗三已經過去,但留下來的問題還沒有解決,丙導帶來的三朝酒信息已經是對他們最大的幫助,余下的問題旅客必須自己想辦法。
尤其是在丙九講解項目時,吊腳樓吱呀一聲門開了,烏老六沉著臉,拿竹簸箕和掃帚往下走,似是要清理畜生圈。這一瞬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王澎湃幾人迅速背好背包,時刻準備竄出畜生圈。和嬰兒相比,烏老六無疑是實力更強的怪。
他們半點不像再惹到他。
但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這烏老六看到丙九后,竟然耷拉著臉冷哼一聲,然后就轉回屋了!
老天保佑!
雖然不知道丙導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但這給他們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就連王澎湃都下意識松了口氣。
時間寶貴,烏老六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來,他們立刻討論商議起來。
“藥蛋的怨念,和嬰兒上的怨念相似?”
“對。”
許晨肯定道:“在嬰竹苗寨其他地方,我沒見到過這種怨念。”
“那就奇怪了。”
王澎湃著下:“它們會不會是同樣的東西?”
“同樣的東西?”
郁和安濃眉擰著:“也,也就是說,那藥蛋也是嬰兒缺失的肢?”
“不是這個意思。”
許晨搖頭,若有所思:“王大哥,你是說……”
“假設,我只是做個假設哈。”
王澎湃道:“如果那藥蛋真代表‘胎湯’,那和它同源的,胎兒究竟是什麼?”
“胎!”
郁和安失聲道,隨后立馬捂住了。接生婆們雖然消失了,但嬰兒們仍在,它們抱著藥蛋,在畜生圈外游,數對深黑眼瞳幽然向這邊來,邪氣森森如鬼魅般,早沒了半點嬰孩的可。但到底嬰孩們不敢靠近畜生圈,這里暫時還算安全。
郁和安立馬低了聲音,急急道:
“可,可是,當時被吃的那個,不應該是在……”
不應該是鬼嬰嗎?那這些嬰兒又是怎麼來的?
“寨子里的族長患重病,急需傳說吃了能益壽延年的胎治病……謊稱胎,還大開宴會,請各寨賓客來,妄圖用氣住胎兒的怨氣……”
許晨喃喃自語:“附在苗隊上的鬼這麼說,那寨子的族長要吃胎治病,喝了胎湯的人都死了……”
“胎兒那麼小一個,你們說,會不會還有其他的胎?族長吃的是萍萍的孩子,其他人喝的是其他胎的湯?當初看胎墳的時候,也是有好幾個墳堆。”
“可要是有別的胎的話,這族長就犯不得把自己親生兒的孩子吃掉了吧。”
王澎湃道:“他兒生的孩子特殊也說不定。”
“這里面還有一個問題。”
許晨皺眉:“鬼嬰和嬰兒,是分項選擇,也就是說,選擇這兩邊該是截然相反的結果。”
“如果鬼嬰和嬰兒都是被吃掉的胎,那他們不該是對立關系,恨得都該是吃掉他們的人才對。”
郁和安腦子不清楚,茫然聽了半晌他干脆拿小在地上畫圖。
鬼嬰(胎)—族長—村民 訪客(?)
嬰兒(胎)—村民 訪客
前者與后者有仇。
“小龍義莊的那群腐尸,該是切壁村的村民吧。”
郁和安不確定道:“他們在第一景點,不會到第二景點來?”
“附苗芳菲的鬼講的故事,肯定和這個景點有關。”
趙宏圖勉強提起神,從郁和安手里奪過小,在他寫的字上畫圈。
“你上邊寫的是鬼嬰那邊的,下面寫的是咱們這邊的。”
他們分了撥,面對的對象自然不同。不去想鬼嬰萍萍和族長他們,剩下的線索連起來,眾人立時豁然開朗。
“嬰兒為什麼想喝胎湯?”
許晨道:“他們想找回自己完整肢,去投胎?”
“王哥說鬼嬰和胎兒對立”
郁和安拿小在地上胡連線,喃喃自語:“想喝胎湯,和鬼嬰對立。想喝胎湯,和鬼嬰對立……嘶!”
他突然眼睛一亮,抬頭急急道:“會,會不會是那些來訪的村民——趙,趙宏圖,你要去哪里?!”
“胎湯,胎湯。”
郁和安的驚聲令所有人都下意識看向趙宏圖,心中頓時一驚。只見他竟不知何時晃晃悠悠站起,要走向畜生圈的邊緣。
“宏圖,你要做什麼!”
王澎湃低吼著,直接把趙宏圖抓了回來。但被抓住的趙宏圖卻拼了命的劇烈掙扎,痛苦捂著肚子,渾冷汗痙攣:“我要喝胎湯,我要喝胎湯!”
“他被魘住了!”
王澎湃把趙宏圖鉗制在胳膊底下,拿刀在手指一劃,把往趙宏圖額頭一按,頓時燙的他撕心裂肺慘。候在一旁的許晨連忙捂住了趙宏圖的,一時間他像離水的魚般瘋狂掙扎,悶聲痛呼,聽得人心驚跳,額角青筋繃起,原本茫然的眼神卻逐漸恢復清明。
“醒來了,怎麼樣?”
趙宏圖呼哧急,艱難點頭,他輕晃了晃頭,許晨把手拿開,和王澎湃對了個擔憂的眼神。
果然旅社不會讓他們這麼輕松,趙宏圖剛才被對胎湯的迷了神志,只要他肚子里的東西沒拿出來,就無法徹底恢復正常。現在王澎湃他們還能及時喚醒他,但可想而知,隨著時間的推移,許晨和郁和安他們遲早也得出問題。
到這樣就完蛋了!
趙宏圖也明白,回想起剛才自己神志恍惚,全被對胎湯的控,完全喪失理智,他就驚出了一冷汗。而他自己更知道,這種只是暫時被制下去了,仍舊潛藏在最深,過不了多久就會以更極端的方式卷土重來。
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
不能,不能再這樣——
趙宏圖咬牙,抓住王澎湃的手,艱難道:“弓,我的,弓……”
“冷靜,咱們冷靜下來,況沒這麼糟。”
王澎湃安趙宏圖,把他弓拿了過來,時刻注意著趙宏圖的況。見他抖著手,在手里磕了磕,磕出瓶藥劑,許晨等人稍安了心。
從旅社買的特殊武類道,或者在一些旅程里機緣得到的,確實有類似暗兜之類的地方,能存放些珍貴品。
趙宏圖把中級補劑艱難吞了下去,這是他上最昂貴的藥。醉湘西里道基本不起作用,趙宏圖只能祈禱自己好運。
等到一暖流涌腹中,趙宏圖也養回了點力量。手在鼓脹的肚子上了許久,似是在尋找什麼。片刻后趙宏圖深吸一口氣,趁著王澎湃他們繼續討論的時候,趙宏圖眼里一抹狠、
他咬牙關,倒轉弓,毫不猶豫將鋒利如刀的弓臂刺小腹!
“唔!”
痛呼中趙宏圖臉煞白,猛地拔出弓。鮮飛濺,弓臂尖端竟從腹中扎出來了一只青灰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