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八點的三朝酒會,還有一個小時。
“繩索斷了是吧。”
對岸王澎湃了下,沒急著上船,而是把拖在船尾的繩子拎了回來,果然上面斷口還死死咬著條食人魚。拿刀起開魚,他看了眼,拿刀敲了敲,嘖道:“這魚牙齒是蠻厲害的。”
“差點就了,差點船就要了。”
林曦渾打,頭發服全漉漉的,說不清是濺到的河水還是冷汗。他面慘白,死死抱著自己的竹簍,緒有點崩潰,反復道:
“差點,差點船就要翻了。”
剛才河中心繩子被魚咬斷的時候,林曦想去扯繩子,結果手背被魚尖牙了下。那牙比刀片更利,直接剜掉了條來,他手背嘩嘩流,腥氣更引來無數食人魚,瘋了似的撞擊啃咬船。船上只有林曦一人,他又要躲魚又得撐船,還得抱著鬼嬰竹簍,差點他以為自己要死在河上了。
但最危急的時刻,竹背簍里的鬼嬰沖著林曦手背打了個噴嚏。就像被速凍了一樣,他手上的傷口凍結泛白,立刻不往外流了,連腥氣都被氣怨念籠罩。趁著這機會,林曦咬牙猛撐了幾下船,終于將搖搖晃晃的小船撐出了魚群的包圍。
“還沒有水,但再來往幾次就說不定了。”
苗芳菲擔憂道:“你們多小心。”
“嘿,看我胖子的吧。”
王澎湃豪氣揮了揮手,抱起牛皮一抖,把他和許晨的竹背簍提前包好,高興道:“老郁真是個實在人,有這牛皮真方便不。”
雖然林曦被嚇得說話不清,但對岸趙宏圖他們早預料到了,侯飛虎寫了幾張小紙條。雖然被水打了,但王澎湃他們也能看明白。
“王澎湃,你——”
看王澎湃和許晨上了船,苗芳菲住他,言又止。
“苗隊您放心吧,我到那邊看看。”
王澎湃拍脯許諾到,拿起竹竿一撐船:“走嘍!”
嘩——
窄細小船沖破波浪,再次駛向對岸,載著希與擔憂。河面并不平靜,黑水倒映著鉛灰的蒼穹,天昏沉沉的,風中帶著冰冷水汽,就快要下雨了。
“王哥船撐得真穩。”
許晨坐在船邊看著背簍,只覺得這小船竟想航行在波瀾不興的湖面上一般平穩。王澎湃擼起袖子出兩條白胖手臂,撐船如有節奏般,一起一間竟有中特殊的韻律。
“嘿,司機就得什麼都會嘛。”
王澎湃興致:“漁歌我也會兩支,要不是這河上不能吵嚷,胖子我非給你獻兩首不可。”
許晨笑道:“多虧有胎須和牛皮,嬰兒也算安靜。”
離開岸邊,嬰兒果然自出現在竹背簍中。雖然有胎須蓋子和牛皮包裹,但距離胎們遠了,嬰兒果然又開始鬧騰。只不過這種鬧騰是可控的,許晨畢竟是個年男人,胳膊長長,控住牛皮包裹綽綽有余。主要還是王澎湃船撐得穩,不用擔心別的。
笑完之后,許晨又推了推眼鏡,眺對岸,自言自語:“王哥,你真有把握嗎?”
“什麼把握?小許你放心,這船在我手里肯定是不會沉的。”
王澎湃裝傻充愣,許晨心里嘆了口氣,倒是最終沒有開口。
有些話只能心里說,不好真的說出口。沒距離對岸近一分,他的心就沉一分。不是不相信苗隊他們,但是真到了生死選擇的時候,沒有好聽話,誰都更重自己的命。
真的會有人把船再撐過來,接他們回去嗎?
“小許你想,咱們這邊有宏圖,有郁和安。”
王澎湃道,聲音低的如同自言自語:“船是肯定會開回來的。”
不用有旁人,只用有這個郁和安。
就必定會有人回來接他們。
“再者說,還可以試試別的辦法。”
王澎湃道,卻是賣了個關子,在許晨看過來時他喝道:“小心,到河中了!”
往旁邊一看許晨就能看到水下麻麻的銀白魚群,這景象簡直令人頭皮發麻,他們就像航行在魚上!許晨都懷疑王澎湃的竹竿還能不能撐到水底。當不絕于耳的啃噬聲在船周響起時,一向冷靜的許晨都不由得臉發白,手攥了背簍。
忽然間一個大浪打來,猛地把船拍得歪了歪。許晨差點歪倒,上全都是黑河水。顧不得想這河水有沒有毒,他死死抱住牛皮包裹。剛才那一瞬間牛皮包跳了跳,就像活般,要掙他懷抱跳到河里!
“嗚哇——嗚哇——”
許晨用全力量抱住包裹,臉都到了牛皮上,這距離實在太近,在水浪聲與群魚啃噬聲中,他竟還聽到了細細的,微不可聞的哭聲。
許晨臉驟變:“王哥,嬰兒在哭!”
喪魂澗上不許嚎哭,不許高聲語,否則龍王就會掀起滔天水浪,將祭品帶回河底!
“那就讓他哭。”
王澎湃嘿然一笑,雙手撐竿。他渾也被浪打了,那快被沒了的小眼睛里迸出如鯊魚般的兇:“我還嫌這浪不夠大!”
正說話間又一個重浪打來,心急如焚的許晨連忙一手死抓住船邊,牢牢在牛皮包上。手被食人魚啃了好幾下,疼的他一抖,卻狠下心愣是沒松手。
“浪來了——”
王澎湃吆喝著,竹竿一劃,竟不知怎的順著浪頭,撐出了魚群的范圍。河上起了大浪,不僅要掀翻小船,同樣沖散了魚群。王澎湃駕駛著這一葉扁舟在風浪中前進,任憑船猛烈搖晃,卻始終沒有翻船沉沒。不知過了多久,久的許晨的手都沒了知覺,只聽王澎湃一聲:“到了!”
他才終于舒了口氣,先把牛皮包裹的竹背簍遞給上了岸的王澎湃,自己才松手站起。這一站差點栽進水里,他一個姿勢太久,不通,早僵了。
“好家伙,小許你這手趕包扎下,流的忒兇。”
許晨左手背上的幾乎都被食人魚啃沒了,流不止,幾乎能看見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