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切壁村。
石濤揪著紅的手絹,濃妝艷抹的臉上笑容有點僵。男人習慣了叉開坐,但被旁人掃了幾眼后, 石濤發覺以自己現在的份, 叉著坐確實不雅,憋屈并攏了。
“萍萍的婚事, 麻煩你們了。”
蒼老虛弱的聲音從被竹簾遮擋的房間里傳來,夾雜著幾聲咳嗽, 像嗓子里卡著濃痰, 呼吸聲重的很, 仿佛下一刻就會背過氣去。石濤注意到房間里窗戶全都關著, 沒有半點。屋里似乎被草藥熏過, 濃郁到讓人不過氣來。
“村長您放心吧。”
領頭的干人笑道:“萍萍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 一定會辦的漂漂亮亮。”
“咳咳……那就好, 那就好咳咳咳咳……”
又是一連串撕心裂肺的咳嗽,上氣不接下氣,聽起來里面病人都快咳嗽死了。但石濤冷眼旁觀,卻發現屋里人們沒有半點擔憂張的神,也沒人著急。只有領頭人問了幾句儀式要點, 還關心了下里面村長的況。
但村長除了咳嗽意外, 翻來覆去就是幾句話, 囑咐們多關心關心萍萍。
離開這間被草藥熏過度的房子后, 石濤深呼吸了口新鮮空氣, 總覺得自己都了熏。人們離開房屋后就三兩散開,石濤刻意放慢了腳步, 果然不一會就有人從后面趕了過來。
“石阿朵, 有關萍萍的婚事, 我還是想和再你聊聊。”
追上石濤的,正是剛才領頭的干人。石濤了眼的手腕,就見一條花斑小蛇如手鐲般圈在那里,不仔細都看不清。
“好。”
兩人回到屋中,這屋子是專門給們這些被村長請來的人住的,總共有三棟,錯落有致,呈三角之勢,不知是不是巧合,正好把萍萍所在的吊腳樓圍在了中間。
“今天我看到萍萍出去了。”
進了屋以后,干人道,頗有憂心:“我看啊,還是放不下阿誠。”
“是這麼個事哩。”
石濤附和:“要我說,村里人都知道萍萍跟阿誠是青梅竹馬的一對,也是可惜的很。”
石濤和苗芳菲在流報。他們開始第三景點后,便在各自的房屋里醒來。苗芳菲一看自打扮,再看銅鏡里那張頗為陌生的臉,便知道這哭嫁估計是舊景還原,景扮演之類的。
哭嫁是許多數民族新嫁娘出嫁前的傳統,參與者除了新娘以外,就是新娘的親屬們。苗芳菲扮演的份是萍萍的‘姑婆’。當然村長家這支,傳到現在也就只剩萍萍一獨苗。所謂萍萍的‘嫂子’,‘姑婆’,‘伯娘’之類的,大多都是村里替代的。
們從醒來就呆在這屋里,四人一間。苗芳菲很快就認出了石濤。兩人對上了線,奈何屋里還有兩個‘切壁村人’。不好當著們面流,便暫時先各自分散出去收集信息。
“趙嫂子、候嫂子和王嫂子住北邊屋里,林阿婆許阿婆和郁阿婆住西南邊屋”
石濤道,他和苗芳菲在東南邊。不同的稱呼,代表他們扮演角的不同份。
萍萍的‘嫂子’、‘姑婆’,他跟苗芳菲以及屋里這一婦,扮演的是萍萍的‘娘’。
可見村長對獨的關心,家里沒有長輩主持,便請來了村里的婦們,要讓萍萍盛大出嫁。
“可憐的,也不能出去氣。”
苗芳菲道,語氣微沉:“看萍萍天天怏怏不樂,倒不像是新嫁娘,更像坐牢了。”
“苗阿姐怎麼這樣說。”
一個不滿的聲音從門邊響起,正是那個阿桑的切壁村婦回來了,顴骨高,下瘦,一臉刻薄像,聲音尖銳:“萍萍出嫁可是咱們村的大喜事,怎麼能喪氣像。萍萍年輕不懂規矩,難道苗阿姐也不懂規矩嗎?”
“是呀,咱們是被挑選出來的,被村長委以重任,可不能誤了萍萍的大好喜事。”
阿桑旁邊的矮瘦婦怪氣,那雙眼狐疑向苗芳菲跟石濤,似是他們表現出半點不愿來,就要去告訴村長似的。
“阿桑嫂,阿文嫂誤會了,對這喜事,我們當然是萬分贊的。只是今日見到了阿誠,他啊……”
苗芳菲輕巧上前,三言兩語解了這兩人的懷疑,看樣子還反倒拉近了不。石濤是不懂人聊八卦增進這種事,他老實閉裝壁花,不給苗芳菲添麻煩。
等阿桑阿文都回屋去睡覺后,石濤側耳聽了聽,確認鼾聲響起,阿桑是睡著了,他這才再回屋里跟苗芳菲說話。
“每人屋里的切壁村人,是監督咱們的。”
石濤低聲道,苗芳菲點了點頭,聲音很輕:“咱們這三棟屋子里的人,是監視萍萍的。”
房間里只有一扇窗,正對著萍萍的房子。趁今天去村長家開會,苗芳菲繞著走了一圈,和趙宏圖他們拉上線,確認這三棟房子里都是正好有一扇窗對著萍萍房子。
趙宏圖他們房里都只有一個切壁村人,還好找空子,他們屋里卻有阿桑阿文兩人,想說點話都得趁們睡著的時候。
“凌晨了,今天就是哭嫁第一哭。”
石濤聲音輕的很,房間里只點這一盞油燈。昏暗燈映在他臉上,掩飾不住擔憂。
“苗隊,有法子嗎?”
“哭嫁項目介紹太。”
苗芳菲語氣凝重:“只是讓我們驗傳統哭嫁,第六日中午旅程結束。”
第四日晚上八點是三朝酒會,接下來就到了哭嫁。他們在切壁村醒來時已經是半夜十點半,十一點的時候就被村長召集過去開會。現在是凌晨十二點半。
算是到了第五天。
醉湘西是六日五晚的旅行,旅程會在第六日中午結束。也就是說只要他們能活著撐過一天半的時間,就算通過旅程了。
距離旅程結束如此之近,苗芳菲跟石濤臉上卻沒有毫輕松的神,實在是信息太太模糊,他們又沒有衛洵得到的萍萍日記,現在對萍萍的生平都只能據現有信息推測。
“萍萍要嫁人了,但嫁的不是心上人阿誠。”
石濤道:“切壁村所有人對這場婚禮都非常看重,熱的有點過了,就算萍萍是村長兒,也不該這麼熱的。”
“重病的是村長,萍萍的父親。”
苗芳菲梳理:“他病膏肓,需要特殊的胎治療。”
洗三時鬼嬰對苗芳菲的好達到滿值,因此苗芳菲額外得到了記憶碎片的獎勵,看到了點萍萍的過往:“萍萍是躲在山里生產的,知道村里人要對的孩子不軌。”
“村長迫切希萍萍婚,是為了讓懷上特殊的胎兒?”
石濤順著苗芳菲話向下推測:“那這個項目,咱們要破壞這場婚禮嗎?”
哭嫁總共有三場,分別是第五天中午,第六天凌晨,和第六天中午。等三場哭嫁結束,萍萍就要出嫁了。他們只有哭嫁的時候才能進萍萍的屋子,接到萍萍。如果要破壞婚禮,必須早做準備才行。
“不。”
苗芳菲卻搖了搖頭,緩緩道:“我們最終的目標,是活到第六天中午。”
無論是促進婚禮也好,破壞婚禮也好,他們的任務,其實就是活到第六天的中午,旅程結束,這就是功。
“破壞婚禮,我們的敵人是切壁村所有人,還有村長。”
西邊的屋子里,也是趁第三人睡覺的功夫,許晨對林曦道,他一邊分析,一邊整理自己的思緒:
“咱們進第三景點前,看萍萍邊哭邊剪紙人的頭,也是說這個項目的危險點,在哭嫁的時候。”
“如果咱們順著歷史進程走,危險點在萍萍,但切壁村里的人與村長,就會是我們天然的盟友。”
許晨分析道,語氣冷靜到近乎冷酷:“無論是破壞婚禮,還是順著再來一次,我們最終目標都是活到第六天中午。選擇哪條路,要看哪條對我們更有利。”
“從前兩個項目來看,萍萍該是最終仍出嫁了,甚至懷了孩子,對村里人的報復從孩子被熬湯開始,到小龍義莊全員覆滅終止。”
“也就是說,在歷史上出嫁的這個時期,萍萍的實力是弱于切壁村一方的。切壁村和村長這方的實力更強,婚禮才會進行下去。”
“但是,咱們這次項目雖然是歷史重現,但不完全是歷史重現。”
許晨一個轉折:“我推測這次大家要遇到的,不是過去那個弱可欺的萍萍,而是厲鬼萍萍。”
進項目前,一嫁的萍萍就是最大的提示。
“原來是這樣!”
郁和安聽得認真極了,見許晨停頓,他追問道:“那我們得怎麼辦啊。”
“也就是說,如果選擇維護婚禮,我們的隊友是切壁村一方,敵人是厲鬼萍萍,危險在哭嫁時,或許還有出嫁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