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建昭又說起高考的復習來,這次說了不,比之前耐心多了。
初挽就這麼聽著熱殷勤地和自己說話,卻覺得,真是沒意思了。
找個這樣的男人,不夠自己心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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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陸建時,正耷拉著腦袋聽訓。
昨晚他帶著初挽出去看文藝演出,結果竟然把初挽弄丟了,就這麼被老爺子罵了一通,弄了一個灰頭土臉。
等回到家后,他又被他媽喬秀珺罵了一通。
昨晚他自然沒睡好覺,今天一大早,他想著過去老爺子那里看看,誰知道恰好到陸建昭帶著初挽出去買書了,回來一提,喬秀珺又把他說落了一通。
喬秀珺和其它幾個妯娌不同,其他幾個妯娌和陸家也都是差不多家背景,但是喬秀珺家里卻是戲院出來的。
解放前,喬秀珺媽唱戲的,唱得好,被人捧,喬秀珺從小跟著媽媽學,練了一個好段,模樣也俏。
當時陸守信看戲,一來二去看中了喬秀珺,就娶回來了。
那會兒是六十年代初,大家正缺吃的,一般人家都挨,喬秀珺知道陸家不缺吃的,麻溜兒嫁過來了。
嫁過來后生了陸建時,之后趕上了那十年,唱戲的都被斗,喬秀珺爸媽都被斗了,媽還被剃了頭,也幸好喬秀珺嫁了陸家,一點事沒出,還能稍微護著自己爸媽。
因為這個,喬秀珺行事作風就和其它幾個妯娌不太一樣,覺得自己“想得更深遠”,覺得自己“比幾個妯娌都要明”。
的明之在于,當其他妯娌對于兒子的婚事聽之任之,并且對那個“和初家婚契很不在意”的時候,卻覺得,這是一個要事,必須抓住。
私底下,和自己兒子好生分析過。
“初家太爺爺當年那可是做古玩商的,他們家有錢,別看現在跑村里去了,可是爛船還有三斤釘呢,驢倒不散架,他們家能沒錢?估計都埋屋里了!你要是找了初挽,以后缺不了你錢花。”
對于這點,陸建時仔細想過,他是認同的。
“況且老爺子那心思,你也能看出來,他是要報恩,既然報恩,初挽嫁進來后,就不能委屈,不能讓嫁一個沒本事的,你沒考上大學,現在工作了,將來前途還不知道怎麼著,比起你那些堂兄弟,你算混得不出彩的,你要是娶了初挽,那就不一樣了,老爺子怎麼也得保你一個前程,不能給初挽跌份!你說回頭咱們家老爺子到下面,見了初挽爺爺,他不能說,好兄弟,我把我們家最沒出息的孫子許給你孫了,事不能那麼干,沒臉見兄弟了!”
陸建時猛點頭:“媽,你說得對,就是這麼個理兒,我早把我爺爺的心思得的了!”
他嘆道:“其實挽挽長得還行,小時候可的,估計是這幾年營養跟不上,太瘦了,但眉眼好看,養養子,以后你給打扮打扮,帶出去也不跌份,關鍵是我如果娶了,我以后前途不用心了,我大伯二伯我叔都得照應著我!反正什麼好不了我的!”
喬秀珺聽著,冷笑一聲:“道理你都懂,結果你怎麼做事的,帶初挽出去,你還跑?一天到晚的,你那腦子都不知道想什麼呢!”
陸建時無奈了:“媽,你放心好了,你別看爺爺訓我,可挽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喬秀珺:“我呸,說的跟唱得一樣,你哪來那麼大本事,我看那初挽,主心骨大著呢!再說了,你看今天你爺爺讓建昭帶著出去了。”
陸建時卻篤定地笑了:“媽,今天那景你是沒看著,我八哥本看不上挽挽,我知道他的心思,他嫌挽挽土,覺得娶了挽挽拿不出手。八哥總覺得他自己可聰明了,其實那腦子不活泛,差遠了!”
喬秀珺一想也對:“是,就挽挽那樣子,說實話,放城里就難嫁出去,咱能娶,就著樂吧,你那幾個哥哥,眼界都高著呢,估計夠嗆看上!”
陸建時:“這就是了,挽挽到底是鄉下姑娘,不怎麼來城里,見識也,我回頭帶四玩玩,哄哄也就差不多了。”
喬秀珺也覺得這事行,也就道:“行,你看著辦吧,反正這個時候別不舍得花錢,多照著下功夫,你要是能娶,以后好大著呢!”
這麼說著話,陸建時也就起:“我這就過去瞧瞧,我估著他們這會兒也該回來了,今天建昭肯定不給挽挽什麼好臉,估計背地里說什麼,挽挽在他那里了冷待,我哄哄,這事就差不多了!”
喬秀珺自然催著他,陸建時也就大模大樣地過來陸老爺子這邊。
結果一到胡同口,恰好見陸建昭和初挽一起往胡同里走。
他笑了下,迎過去。
誰知道,就看初挽面無表地走在那里,旁邊陸建昭微微低著頭,和初挽說著話,那個熱乎勁兒,別提了。
反倒是初挽,聽著聽著,打了一個大哈欠,心不在焉的樣子。
陸建時一愣,心想這覺不太對吧?
陸建昭這是吃錯了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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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挽和陸建昭剛進胡同,就看到了陸建時。
兩邊就這麼走了一個照面。
陸建昭出門的時候,還覺得別扭,覺得帶著初挽出去跌份,但是出去一圈,現在回家,他想法就不太一樣了。
他倒是不太想娶初挽,但是他覺得初挽有本事,他應該沒事多和初挽學學,確切地說,他應該拜初挽為師!
所以陸建昭看到陸建時后,倒是沒什麼意見。
自己不想娶初挽,如果陸建時娶了,那也行,到時候初挽了自己弟妹,自己沒事請教請教學習學習,那不是好的嗎?
所以陸建昭熱地和陸建時打了一個招呼:“建時,吃了嗎?”
可惜,陸建時看到自己這八哥,卻是心好不起來,他看著陸建昭和初挽并肩走過來的那距離,還有那親熱勁兒,滿都不自在。
不是出門的時候,八哥還不太看得上初挽嗎,怎麼回來就完全變了臉?這也變得忒快了吧?!
陸建時很快就想到了,八哥一定是被高人點撥了,他一定是想和自己搶初挽了。
如果說,他之前想娶初挽,還存著一些“也許未必是什麼好事”的猶豫,但是現在,看到陸建昭對初挽那麼殷勤的樣子,雄的領地陡然上升,他渾的都炸了。
他一定要娶到初挽,他不容許有人和他搶。
陸建昭本來笑著和陸建時打招呼的,現在一看陸建時對自己虎著的那臉,他就覺得莫名其妙。
想想這九弟的心思,只覺得這九弟是個傻帽,誰要和他搶了?
他也懶得解釋,便隨口道:“這會兒,估計老爺子等急了,我們先過去吧。”
然而他這麼一提老爺子,陸建時便覺得,八哥這是拿老爺子來自己?
當下心里越發憋悶著,皮笑不笑地道:“也是,老爺子惦記著挽挽呢。”
陸建昭看他那傻樣,越發不高興了,便存心想找他不痛快,故意親熱地對初挽道:“挽挽,走,我陪你進去吧。”
陸建時聽得直瞪眼,心想出去一遭就這麼親熱了?當下自然不甘心,連忙湊過來:“挽挽,對,我們趕見爺爺去,爺爺一直惦記著你呢。”
初挽聽著這話,只覺得這兩兄弟莫名,不過沒吭聲,于是三個人往胡同里走。
陸建昭在左邊,笑著和初挽說起今天買的書,陸建時在右邊,殷勤地說著他今天拿到了紅塔禮堂音樂會的門票,說是要帶去看。
兩個人都很有些賭氣的意思,都爭著要和初挽說話。
初挽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沒吭聲。
三個人就這麼往里走著,恰好,陸守儼打對面過來了。
看到這景,他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頭。
要知道常規意義上來說,一個男的一個的并排走在那里,如果距離半米或者以,基本就是默認在談對象了。
現在,他的兩個侄子一左一右,就那麼簇擁著,得很近,爭著搶著討好初挽,分不出哪個和哪個。
陸建昭和陸建時忙和陸守儼打招呼,陸家的家教還是很嚴格的,在長輩面前得有晚輩的樣子。
初挽也跟著一起和陸守儼打了招呼。
陸守儼目掃過他們仨:“你們這是?”
陸建時忙解釋:“這不是八哥陪著挽挽過去買書,這才回來,我過來接挽挽,我想著今晚帶挽挽去紅塔禮堂,我們去看音樂會。”
初挽一聽,立即反對道:“我可沒說要去音樂會,我不去。”
陸建時頓時臉上一紅,不過還是著頭皮哄道:“挽挽,你想去哪里?”
初挽:“哪兒都不想去。”
說完,看向陸建昭:“八哥,晚上我先看看我們買的參考書,回頭有問題我問你吧。”
初挽和陸建時說話時,還一整個不耐煩,轉頭和陸建昭說話,那語氣馬上好起來了。
陸建昭頓時很用,笑道:“好,挽挽,有問題你就問我。”
陸建時那臉就非常難看了。
初挽才不管呢,和陸守儼告別,徑自同陸建昭進院子去了。
陸建時站在原,臉憋了豬肝。
陸守儼看著這可憐的侄子,開口道:“建時,別太在意。”
陸建時一聽這話,委屈得差點想哭:“七叔,我八哥太過分了,他早上還對挽挽答不理呢,結果現在就這樣,這不是故意的嗎?本來之前我就說了,我喜歡挽挽的,要是爺爺沒意見,我要和挽挽談,都是兄弟,他這樣對我?!”
陸守儼對此無話可說,他只是拍了拍這侄子的肩膀:“你不是想去打槍嗎,回頭帶你去西北靶場。”
這算是長輩對這個失意晚輩的一點寬。
陸建時鼻子發酸:“還是七叔對我好……不過算了,不想去,我沒心,心里難。”
陸守儼默了下,聲音辨不出緒:“為這點事難,至于嗎,這麼大人了,別跟小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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