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架子上雜七雜八地放了舊鞋,鞋油,刷子,還有破子套棉花套什麼的,塞得滿滿當當的。
而就在那些破爛中,竟然有一個蓋罐,蓋罐上也有不煤灰,蓋罐邊沿有一個豁口,還有一條輕微的裂紋從上綿延到罐底。
初挽拿起來,卻見釉質厚,釉中著卵青白,這應該是明青花瓷了。又看了看底下,竟然是有款的,一看這款,便明白為什麼這麼一個明青花瓷竟然放在這麼不起眼的位置了。
這款上寫著“大明正統二年春二月十七日恭造”。
要知道,明朝早年,政局穩定經濟繁榮,鄭和下西洋把中國的瓷推往全世界,又從東南亞帶回了燒制青花瓷的釉料蘇麻尼青,中國的瓷燒制達到了巔峰,中國青花瓷遍布世界。
永樂年間,被國外稱為“blueandwhite”的青花瓷譽世界,以至于如今世界各國的博館里都收藏著明朝初年的青花瓷,各國收藏好者對青花瓷頗為追捧。
有了需求就有價格,永宣兩朝的青花瓷很海外追捧,價格居高不下。
不過眼下這個,卻不是永樂宣德的,而是跟宣德之后的正統年間造的。
宣德之后的正統、景泰和天順三代,景德鎮封窯,止私下開窯,所以這三代留下的瓷存世量極,但其實這三代,特別是正統年間的青花瓷,造型以及澤都不失宣德風貌,比如眼下這件清華蓋罐,依然用了宣德常用的纏枝蓮,青濃艷,造型渾厚。
這三代的青花瓷,甚至因為存世量極,又不帶款,世人本不知。
初挽上一世不著痕跡收了幾件三代空白期的,后來蘇玉杭研究三代空白期青花瓷,恰逢景德鎮址發現了空白期瓷片痕跡,他發表了數篇論文,引起陶瓷界大震,初挽的三代空白期青花瓷也跟著水漲船高。
又因為空白期青花瓷稀缺,價格自然居高不下。
便是這麼一件帶了殘的青花瓷,以后拍出上百萬價格也是輕而易舉的。
初挽不聲地放下這青花瓷,想著這青花瓷是帶了款的,興許就是這麼一個款,才讓這店主大意了,以為是后世仿品,才沒加留心。
畢竟那個年代的,幾乎都沒款。
如果能收了,那自然是撿一個。
只不過若是收了這個,也沒放,一時半會賣不出去的話,回頭永陵村是容不下去自己,自己也沒別的去,還得考慮著將來出路,這麼一件易碎的青花瓷,自己本留不住。
留十幾年再賣,投資期太長了。
況且這麼一個帶了缺的,也不太喜歡,更喜歡完一些的,賣不出去可以自己一直留著的。
但就這麼放過也有些可惜。
心思百轉千回,初挽掃了一眼蹲著埋頭撿珠子的蘇鴻燕。
蘇鴻燕上次買那個玉板子打了眼,雖然有些打擊,但是倒也沒太急眼,看得出好歹也是能經事的。
最要的是,如果自己就此把這個給,到了爸蘇玉杭那里,那是不是有可能,蘇玉杭提前研究出來三代空白期陶瓷,自己發家的機會也能提前了?
再者,給蘇家一個順水人,對自己將來也大有好,畢竟蘇玉杭可是未來京大考古系的系主任,也是北平考古研究所的所長。
就是陳蕾,混得再風生水起,也是掛在他手底下的人。
初挽在生意上,是不會這麼輕易拱手相讓的,凡事總是要講究一個有利可圖。
腦子里的算盤打得啪啪響,一番權衡后,心中主意已定。
抬眸,看向那邊看著電視吃面的年輕店主,心里明白,這是一個看似隨,其實比誰都明的主兒。
怎麼能不著痕跡地從他眼皮底下把青花瓷收走,這是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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