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爺子：“這餡調得好，趕明兒咱們也吃這個。”

　陸建冉也嘗了一個，嘗了一個后放下筷子，笑看著陸建昭：“對了，建昭，你那個朋友的事怎麼樣了？”

　這一問，陸建昭也是一愣，又有些尷尬，畢竟他當時也是心里難，便說了，事后一想，覺得很不合適。

　這事肯定不能賴挽挽，和挽挽說，倒是讓挽挽不好。

　陸建冉這麼一提，陸守儼的目便掃過來：“什麼事？”

　陸建冉笑著陸守儼：“七叔，你不知道？挽挽沒和你提？”

　陸守儼眼神淡淡的，沒說話。

　馮鷺希好奇：“到底怎麼了，你們打什麼啞謎呢？”

　初挽本來覺得這事就悄沒聲過去了，沒想到竟然在飯桌上提起，也就只好含糊地道：“也沒什麼，就是八——”

　頓了頓，憋回去那個“哥”字，道：“就是建昭朋友買件，覺得不太合適，當時是我幫著掌眼的，我過去看了看。”

　陸老爺子見此，也好奇了：“到底怎麼回事？”

　陸建昭含含糊糊的，初挽其實也不太想提：“伯父，沒什麼，事已經解決了，無非是看東西掌掌眼，本來就是朋友的事，也不是什麼大事。”

　陸建昭激地看了初挽一眼。

　他也知道自己錯了，如果這個時候給老爺子知道，肯定罵他一頓。

　陸建冉：“解決了？那真好！我當時看建昭急眼了，我都替你們擔心！”

　陸建昭一聽這話，努力地給陸建冉使眼，別提了別提了，提這個干嗎？

　陸建靜低著頭，也不吭聲，裝傻。

　馮鷺希看了一眼兒，笑著說：“你們小孩子啊，就瞎鬧騰吧，不是什麼大事。對了，今天這米粥熬得真好，估計用了火候吧！”

　是有意轉移下話題，誰知道陸老爺子吃差不多了，了，道：“到底怎麼回事，是買了什麼件？來，建昭，你小子好好說說。”

　陸建昭心虛，不過也只好著頭皮把事說了一遍，最后找補說：“其實就是問問，好奇下怎麼回事……也沒別的意思。”

　旁邊喬秀珺本來低頭本分吃飯，現在聽這個，也是疑，打量了幾眼，想著看來這是初挽惹禍了。

　這初挽惹禍了，老爺子是不是還得向著？

　陸老爺子搖頭：“幫你們是分，本來就是好心，這萬一買錯了，還得賴挽挽了？”

　陸建昭忙道：“那，那不至于！”

　陸建冉：“其實這事吧，也就是你們太熱心了，以后還是幫忙，不然買錯了，白白讓人家花錢，那不是平白得罪人嗎，別人也不好意思說，心里肯定膈應。”

　一旁陸建昆見此，微微皺眉，看了一眼自己妹妹，多有些不贊同，不過也沒說什麼。

　陸建靜小聲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就一百多，至于嗎，小家子氣，事兒多！要我說，沒那能力，就別學人家買老件！”

　陸建昭忙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

　陸老爺子聽著，卻是笑了，他向陸守儼：“守儼，這事你怎麼看？”

　他這一問，大家都有些尷尬，看向陸守儼。

　畢竟這件事是初挽做主讓陸建昭朋友買的，回頭買錯了，終究尷尬，這是初挽闖了禍，讓陸建昭也沒臉。

　現在初挽是陸守儼的未婚妻，老爺子這麼一問，自然是在問陸守儼解決辦法。

　馮鷺希看向自己兒，眸中多有了幾分譴責。

　陸建冉微低著頭，沒說話。

　喬秀珺聽著，卻是幸災樂禍得很，想著這下子可有意思了，剛才一群人看熱鬧，現在，可是要看看這老七的熱鬧了。

　就知道護著這小媳婦，結果呢，小媳婦闖了禍，就看你自己拿真金白銀來填補吧，不然終究是個難堪！

　陸守儼著筷子，目疏淡地掃過陸建冉，之后才道：“爸，這件事，沒什麼好說的。”

　馮鷺希忙道：“對，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建靜說的是，挽挽也就是幫襯著掌眼，誰也不是神仙，還能送佛送到西天不！有什麼好說的！”

　陸守儼卻道：“大嫂，我說沒什麼好說的，是我覺得挽挽應該解決了。”

　他這一說，大家都疑起來。

　陸守儼喝了口水，很不在意地道：“挽挽既然給人掌眼，說那東西是真的，就不會看錯。買了，對方留著，那是對方占便宜了，對方覺得是假的，那我們自己出錢買下來就是了，不過是一百多塊的件，還能缺了這個錢不？”

　陸建昭：“七叔，不是，事不是這麼說的，這——”

　陸守儼掀起眼皮，瞥了一眼陸建昭：“建昭，你這所謂的朋友，自己沒眼力，要人掌眼，疑神疑鬼，還不知道恩。這樣的人，你以后打道，和這種人不出好來。”

　啊？

　大家詫異地看著陸守儼，之后，疑的眼神轉向陸建昭。

　初挽也是意外，看向陸守儼。

　陸建昭很茫然：“這……人家說好幾個博館專家都說是假的，上面的款不對。”

　陸守儼著自己這侄子，下了定論：“所以你是陸建昭，是初挽。”

　之后，他看向初挽：“挽挽，以后，家里誰找你掌眼，你就說沒我允許，你不能看，誰要是有意見，讓他來找我。”

　陸建昭目瞪口呆，他這七叔怎麼了，這是有了一個小未婚妻腦子壞了？竟然不分青紅皂白就為挽挽說話，這可真是開眼了！

　周圍幾個也都是無言以對，滿臉懵，他為什麼會覺得大家會找初挽掌眼？這也太把自己未婚妻當回事了吧？

　難道從小就喊著寶寶的，長大后娶到手，那腦子就覺得他家寶寶什麼都是寶？

　喬秀珺更是皺眉，護短護到這份上？？這還像話嗎？

　下意識看向陸老爺子，老爺子不是一向自認公正嗎，做錯了事得罰吧，哪能這樣護短，把黑的說白的？

　其它人也都向陸老爺子。

　陸老爺子看著這場景，卻是笑了，他滿意地呵呵笑起來，卻是側首對初挽道：“挽挽，我就說吧，你選守儼，那就選對嘍！守儼說得對，以后，你們可別找挽挽，誰找挽挽，讓我知道了，不是守儼那里，就是我，也饒不了你們！”

　初挽聽陸守儼那番話，其實明白他的意思。

　他話里嚴厲，仿佛是霸道管著，但其實是把擋后面去了，以后萬一誰找掌眼，也不用為難，直接推說他管著就是了。

　一時只覺得心就像被什麼了一下，酸酸漲漲的。

　老爺子這麼一說，更覺得口滿滿的。

　就在大家的疑中，陸老爺子嘆了口氣：“你們啊，哪懂這個，挽挽如果不是有十足把握，又怎麼肯輕易替人掌眼！這是心善，送個人，奈何那人有眼不識真金，倒是錯過這機緣罷了！”

　陸建昭一聽，也是呆了：“爺爺，什麼意思，意思是那是真的？可，可人家博館專家看的，這也能有假？”

　陸老爺子聽這話，呵呵笑了下：“博館專家又算什麼，當年琉璃廠竄貨場行家云集，一個個都是爺，可見了初老太爺，還不是低頭喊一聲初爺，哪個不是恭恭敬敬的！初老太爺看瓷，他斷在永樂，誰敢說是雍正？那時候，那些博館專家估計還沒出來呢，他們又見過幾個好東西！挽挽傳承了初家的缽，陶瓷那是初家的兒，這麼一件明朝小蓋罐，還不至于打了眼！”

　陸老爺子一番話，可是說得一群人驚詫不已，都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初挽。

　他們知道初家是做什麼的，但是初挽平時本不怎麼提，他們也覺得初挽看上去不太起眼，連高中都沒上完，現在為了考大學在那里犯愁，哪里想到，竟然被陸老爺子這麼夸！

　唯獨喬秀珺，頓時眼睛都亮了，就知道初挽家是有家底的，果然是，老爺子都這麼說了！

　只是很快，又開始心痛了。

　初挽那麼有本事，就這麼錯過了？本來這媳婦是給自己兒子的，這就是一個能下金蛋的，就這麼便宜了老七！

　而其它人等，自然更是吃驚，陸建靜好奇：“挽挽，那到底怎麼回事，你說說！你問建昭要了地址，你真去看了？”

　陸建冉蹙著眉頭，打量著初挽，沒吭聲。

　陸老爺子笑呵呵地著初挽：“挽挽，我以前，特別喜歡聽你太爺爺講故事，今日咱飯吃差不多了，你說出來聽聽？”

　初挽也就笑了，把事經過講了，最后道：“那件已經托朋友在賣，怎麼也要賣一個好價，賣出去正好置辦嫁妝，賣不出去——”

　陸守儼道：“賣不出去放我這里。”

　馮鷺希聽著，也笑了：“我看這事，左右也是守儼沾大便宜了！”

　初挽聽陸守儼這麼說，心中激。

　從蘇家手里買了，什麼港商不過是托辭罷了，陸建昭陸建冉等都知道這事，自然也知道沒港商。陸建冉猜到是買的，必然傳出去，不可能留著招惹是非，必是要想法理了，哪怕過一道手也行，反正不能讓大家知道留自己手里了。

　陸守儼說這話，自然是為解圍，確保沒有后患。

　其他人聽得云里霧里，特別是陸建昭：“可那個怎麼就是真的？挽挽你講講里頭的理，不然聽著真是懵。”

　初挽也就解釋了一番，順便說了明三代禮儀規制，以及明朝祭祀習俗，最后道：“大明正統二年春月十七日恭造，這麼一個款，字字句句都是講究，能編出這個的，不至于這麼一個怯，能出這個怯的，也編不出這句話。”

　陸老爺子聽得笑了：“這些老玩意兒，就是從細摳，從這字里摳，四書五經，歷朝歷代的歷史文化，全都得裝到肚子里，當年我跟著你太爺爺也干過一段，后來發現，我本不是那塊料，讀書就把我腦子讀糊涂了，倒是你爺爺，他那腦子瓜子才好使——”

　這一番話，聽得大家面面相覷，就連陸建昆陸建星都敬佩地看向初挽。

　“挽挽沒讀大學，可這學問，比大學生不差！這學問，一般人本沒有！”

　陸老爺子嘆道：“大學里那些歷史學教授，挽挽和對方比劃比劃，不見得欠了什麼。我一直說，要苦其心志其，要韜養晦憶苦思甜，只是到底年代變了，條件不一樣，你們一個個的，都福習慣了，老太爺是怎麼磨煉挽挽的，你們是不知道，當然不能懂。”

　陸守儼聽這話，突然道：“爸，飯吃差不多了，我記得胡同志今天還約了你吧？”

　陸老爺子看著小兒子，嘆：“瞧，還不想讓我提了，提起來往事你心疼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