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初挽又想起馮鷺希說的那些話。
盡管只是只字片語,但初挽卻仿佛看到了那個桀驁不馴的年,一路狂飆,跑到了永陵村,對上了老太爺,把還是個小娃兒的自己搶走。
那樣的他,是不是也曾揮斥方遒指點江山,也曾張揚激狂無所畏懼?
他是怎麼練就了如今謙卑而斂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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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挽和面,搟面條,搟好面條,就要出去摘一些菜,誰知道陸守儼進來了,手里竟然還拎著一把野薺菜和一把楊花蘿卜。
疑:“你哪弄來的?”
陸守儼:“屋后的野菜地,不是你們家的嗎?”
初挽:“對。”
那片荒地,其實就是平時灑上種,沒管過,讓它隨便長,和老太爺吃不了,村里人經常去薅,一來二去的,自己倒是沒吃過多,沒想到陸守儼才來過幾次,已經門路自己知道去摘菜了。
陸守儼道:“我來做吧,你燒火拉風箱吧。”
初挽:“我可以做,其實我廚藝還可以吧……”
陸守儼對此,沒說什麼,徑自拿過來菜刀,準備切菜了。
初挽見此,也就不堅持了,坐在灶前燒火。
陸守儼果然是炊事班待過的,他作干凈利索,把楊花蘿卜切了細,又把薺菜焯過給切碎了,澆上了香油醬醋,最后見旁邊小陶瓷里有蝦米,也給灑上一點:“這蝦米不錯。”
初挽看了眼:“這還是之前村里孩子撒網撈的,曬干了,給了一點。”
陸守儼又把臘給切了,用水靈靈的野白菜來炒,那臘瘦相間,拌上野白菜的鮮潤,香味很快便飄出來,倒是讓初挽暗暗吞了口水。
誰能想到,那個后來看著威嚴寡淡的陸守儼,做飯手藝竟然這麼好。
這麼拉著風箱,仰臉看過去,他站在灶前,挽著袖子,出半截結實的小臂,手里拿著鏟子。灶房里小,火映襯,落在他線條凌厲的側臉上,這讓他看上去有些過于冷淡嚴肅,讓人覺得他在干一件很正經的大事。
想起之前他臉上的那抹紅。
笑著喚道:“七叔……”
陸守儼正準備攪拌鍋里的小米粥,聽到這個,抬眼看:“嗯?”
初挽仰著臉笑道:“你現在是不是很想表現下?”
廚房里熱氣氤氳,陸守儼垂眸看著笑盈盈的小姑娘,火落進眼睛里,眼睛就有了,便仿佛映在絢爛朝霞的晨。
那翹的鼻尖上還有一點剔的汗珠,小小的一滴。
他結微,抿了抿略有些干的,淡聲道:“我之前也勤快的吧。”
他走過去水缸旁,拿起馬勺,徑自舀了水,喝了幾口。
初挽卻想起陸建晨幾個,他給陸建晨幾個做飯,把那幾個得不行了,當下忍不住笑起來:“對,當時他們幾個見到你,跟見到親爹一樣!”
陸守儼掃一眼:“這是埋汰他們呢,還是埋汰我呢?”
初挽:“幸好我沒選他們,不然不知道日子過什麼樣,這不得天天吃不飽飯啊!”
陸守儼:“所以這意思是,以后就等著我給你做飯了。”
初挽直接笑出聲:“其實我特別納悶——”
陸守儼:“挽挽,提醒下,這是在你家里,老太爺就在眼跟前,這不是你搗的時候。”
初挽卻越發笑起來:“呀,見了我太爺爺,你都順了,好學生了?”
陸守儼面無表:“好好拉風箱,火都要滅了。”
初挽手上拉著風箱,眼睛還是笑看著他:“你是不是怕我太爺爺?”
陸守儼:“不至于。”
初挽憋著笑看他:“可你剛才好像臉紅了,你不好意思了?因為什麼?”
陸守儼陡然抬眸,神嚴肅:“沒有。”
初挽才不怕呢:“就是,我都看到了!”
陸守儼眸沉沉,就那麼垂眼看著。
初挽仰著臉依然是笑。
陸守儼看著那較勁的樣子,最后收回目,無奈地搖頭:“挽挽——”
初挽:“嗯?”
陸守儼:“我這次過來,和以前肯定不太一樣。”
初挽懂了,笑道:“所以你要表現了!”
陸守儼竟然有些拘謹地抿了抿:“差不多,在老人面前,說話得注意,本分一些,不要太隨便。”
初挽故意道:“意思就是要在我太爺爺面前裝一裝,你要裝一下你沒什麼心思,你是迫不得已才要娶我的,而我也要裝一裝,是沒辦法才選你的,是不是?”
陸守儼以難以形容的眼神看了下初挽,最后終于道:“也可以這麼說。”
初挽覺得特別好玩:“所以在沒人的時候,你也喜歡牽著我的手和我說話,但是如果有別人在,你會離我八丈遠?”
陸守儼:“我離你八丈遠了嗎?”
初挽:“好像沒有……”
不過也能裝的。
陸守儼:“好好做飯,別想這些有的沒的。”
初挽看著他這嚴肅拘謹的樣子,卻是忍不住,打量著陸守儼,突然想起來:“剛才我太爺爺和你說什麼了?”
陸守儼低頭將那小米粥盛出來:“其實也沒說什麼,就是問了問我的一些想法,確認了下,然后問起我們以后的生活。”
他看一眼:“老太爺對你肯定不放心,總是要多叮囑下我。”
笑看著他,故意道:“那我太爺爺有沒有怪你,比如你作為長輩,一把年紀,別有心機,竟然哄小姑娘嫁給你?”
陸守儼眼神有幾分無奈:“是不是特別想看我被批評,你好從旁邊看熱鬧?”
初挽:“我就好奇嘛!”
陸守儼命道:“好好燒火,認真做飯。”
初挽見他這樣,只好不說了,不過時不時瞄他一眼,想象著他和太爺爺可能的談話容,他估計在老太爺跟前鄭重地做了一些保證的,要對好,一輩子照顧什麼的。
這本來也是很正常的事,不過初挽心里竟然有一種別樣的喜歡。
這麼胡思想著,飯做差不多了,陸守儼叮囑道:“你再燒幾把火就差不多了,我去和老太爺說下,再把桌子凳子放好。”
初挽:“知道啦!”
陸守儼放下手中的鏟子要出去。
他經過初挽邊時,形頓了頓,之后到底是俯首下來,在耳邊道:“挽挽——”
他聲音很低,呼吸灑出的熱氣讓初挽耳邊更添溫度。
初挽:“嗯?”
陸守儼垂著眼睛,眸鎖著面頰上那抹桃花般的紅:“我剛才臉紅了?”
初挽抿著笑:“好像是呢,你竟然也會害嗎?”
陸守儼聲音越發低了:“可是挽挽的臉也很紅,挽挽也知道害了?”
他用低到只有氣音的聲音道:“是不是想到要嫁給我就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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