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帶著安安、黎欣過去磕頭時,王濤媽又沖過來朝江哭。
江忙拉起人,“嬸子,你別太傷心了,王濤天上有靈,不會希你這麼傷心的。”
王濤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的兒子命苦啊……”
江又勸了兩句,然后便帶著安安們出去了,走之前看到另一邊沉默跪著燒紙的男孩,認出這是王濤的兒子王大志。
沒說什麼,直接出去了。
從屋子里出來,江抱起安安拍了拍,輕聲哄著讓別怕。
安安乖乖抱住媽媽的脖子。
江出來就看到黎宵和朱強兩人站在角落里吃飯,朝兩人走過去后,就聽到朱強一邊吃飯一邊罵:“韓小娟那個害人,心腸太毒,挖煤廠賠了二十萬,全部卷走了,一分不留,孩子也不要,大志那孩子還在上學呢,以后讓他怎麼活?”
以前他還覺得梅子心狠,丟下那麼小的孩子跑了,沒想到還有更狠的。
至當初梅子跑之前還留下一筆錢。
朱強問黎宵,“哥,那筆錢還能追回來嗎?”
黎宵吃了一口飯,“我已經聯系人了,等等看。”
其實追回來的希不大,要是韓小娟跑遠了,或者錢全都花了,他們也沒轍。
朱強嘆了口氣,“人活著的時候,我恨死他了,現在人沒了,我腦子里全都是他的好,也沒什麼好恨的,換做我是他,恐怕做的還不如他。”
攤上這樣的親媽和媳婦,王濤也是倒霉。
黎宵沒說話。
江在這邊陪了一會兒,四點多的時候,黎宵讓江帶孩子回去,安安還小,別被這些嚇到了。
江便點點頭,讓他記得吃晚飯。
抱著安安和黎欣出去時,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穿著面的男人從外面進來。
細看,和王濤還有幾分相似,不過也只是臉龐五有些像,其他的要比王濤好很多,皮白皙,胳膊下還夾著公文包。
江看了他一眼,下意識順著男人的影回過頭看。
然后就看到他進了屋,屋子里的王濤媽沖上去,想撲過去抱著人哭,哪知道男人下意識側退了一步,從江角度看,就見男人皺了皺眉,臉上毫不掩飾的嫌棄。
王濤媽很委屈,喊了一聲“小寶”。
男人磕了三個頭就出來了,走到門口的時候,從口袋里掏出兩百塊錢遞給王濤媽,“我還有事,先走了。”
王濤媽看著那兩百塊錢,再看看小兒子臉上不耐煩的神,紅著眼睛準備手接過來。
江看到這一幕,皺了皺眉,站在旁邊的黎欣都忍不住小聲道:“親弟弟都比不上姐夫和朱強哥。”
在來的路上,江跟說了王濤家里的況。
黎欣覺得就算過繼出去了,也沒必要這麼冷漠。
當初也是被抱養出去的,但出事時,姐姐二話不說就讓姐夫去找自己,當初要不是有姐姐,現在恐怕還不知道過得什麼樣的日子,甚至可能人都已經沒了。
畢竟是別人家事,江也不好多看,正準備轉過離開,然后就看到朱強生氣的沖上去奪過王濤媽手里的兩百塊錢,直接扔了回去,“打發狗呢?你哥從被送回來到現在,花了不于五百塊錢了,過幾天下葬和酒席還要錢,你有本事就拿出兩千塊錢來,不然別在這里充大款。”
王濤媽嚇了一跳,見對面小兒子臉變得不好看,忍不住委婉勸道:“朱強,他也是剛過來,不知道況。”
意思是讓他不要鬧。
朱強一聽就炸了,憤怒沖王濤媽道:“他不知道況?他不知道況難道不知道張問嗎?怎麼,老子這幾天忙前忙后你還當應該的了?你是我媽,還是王濤是我親兄弟?老子要不是看在小時候的分上會管這破事嗎?”
“老子真是有病,跑上門討人嫌,這破事誰管誰管,現在還吃力不討好了。”
說完直接轉就走。
王濤媽一看就急了,“朱強,嬸子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
要是朱強不管這事了,接下來還真不知道怎麼辦。
看著朱強生氣的背影,又轉頭去看黎宵,見黎宵臉也冷了下來,心里慌慌的,“宵子……”
黎宵沒做聲。
最后還是王大志從屋子里沖出來吼他,“你還想怎麼樣?你比我媽好到哪里去?你把我爸害死了還不夠嗎?現在又想做什麼?讓他連下葬都下不了是不是?”
“你就知道偏心,我爸死了他沒回來,是朱強叔錢忙前忙后給我爸買了棺材買了壽,家里這些都是朱強叔買的,黎宵叔人還在g省呢,他都回來了,這個人呢?他在哪里?我們家不欠他。”
“誰稀罕你的假好心,誰稀罕你的兩百塊錢?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初就是你指使你媽讓我爸出去買東西,替代我爸跟人進城過好日子,你們一個個都不是好人,這是我家,你們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們。”
說著把他也往外推。
王濤媽被說得臉發白,不想走,“你這孩子,也沒說什麼……”
“滾,我討厭你,你和我媽就知道嫌棄我爸,嫌棄我爸沒本事,既然他有本事,讓他給你養老去。”
“大志……”
王大志咬牙切齒的將往外推,他已經十歲了,十歲的男孩長得壯壯的,力氣很大,一路將人推到門口。
王濤媽想反抗都做不了。
王濤那個弟弟大概是覺得丟人,扔到地上的兩百塊錢也沒撿了,直接轉走了。
走到門口的朱強聽到靜,還是停下了腳步。
王大志將他推到門外后,直接跪在朱強面前,紅著眼睛給朱強連磕了三個頭,“叔,這些錢我長大后都會還給你的,我是我,我是我,我記著您的恩。”
朱強看著他,嘆了口氣,彎腰扶起了人,“起來吧,叔不生你的氣。”
王濤媽被推出去后,干脆癱坐在地上哭。
院子里過來吊唁的親戚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上前勸了幾句。
畢竟是人家家里事,也不好說太多。
不過王大志就是不讓他進門,看著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
江不好再待下去,抱著孩子帶著黎欣走了。
家里什麼東西都沒有,晚上也是在外面吃的。
吃完飯回到家已經是五點半了,隔壁王嬸也回來了,江敲了敲隔壁的門,王嬸過來開門看到江還愣了一下,然后驚喜道:“你們怎麼回來了?”
然后反應過來什麼,忙讓們進門,“快進來,吃了沒有,我們也是剛到家,這幾天我娘家出了點事,跟你叔回去了一趟,現在家里有點。”
江就抱著孩子進門了,說了這趟回來的緣故。
王嬸聽到王濤出事了,直接震驚住了,難以置信道:“怎麼會?這孩子比黎宵才大幾歲呀,前段時間我還看到人了,怎麼就突然沒了?”
江解釋了一番,說了王濤去煤廠挖煤的事,然后補充道:“我跟黎宵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也不敢相信,就連忙趕了回來,今天上午到家的。”
又把剛才王濤家發生的事跟王嬸說了,“以前我還覺得王濤這人臉皮厚,蹭吃蹭喝的,現在看著,他那樣子已經很不容易了,至沒有變壞,換做一個心眼不正的,還不知道會了什麼樣子。”
王嬸對王濤有印象,“這孩子小時候就是個老實子,每次看到我都乖乖喊人,人是不錯的,就是有個拎不清的媽,聽說他媽總是拿家里的錢補過繼出去的小兒子,那小兒子過繼出去的那戶家里條件好,大概是怕小兒子過上了好日子忘記了自己。”
最后嘆了口氣,“唉,沒法說,父母都偏心小的,就像你叔,干得最多,最孝順敏君,可還得不到老太太一句好。”
聊了幾句,江就拿了鑰匙回家了。
回到家里,先把被子收回房間,然后帶著孩子去浴室洗漱。
晚上江也不知道黎宵什麼時候回來,就把院子門關了,屋子大門沒關,抱著安安先睡了。
睡到半夜的時候,黎宵輕手輕腳的回來了,江迷迷糊糊察覺到了什麼,但因為太困了也沒醒,翻過繼續睡。
第二天早上,江起來的時候,黎宵已經走了。
在老家這邊呆了三天左右,王濤下葬了,江帶著安安又去了一趟。
王濤是土葬,埋到山上后,每個人都跪下磕了頭。
今天天氣還有些不好,回去的路上還微微下了點小雨。
安安摟著江的脖子,不太開心的小聲問:“媽媽,這個叔叔是不是再也不會醒來了?他要一直呆在山上嗎?”
小丫頭看到早上爸爸和幾個人將那個睡覺的叔叔放進棺材里,之前一直不明白他們在干什麼,直到那一刻才模糊意識到了死亡是什麼,覺得很難過。
江親了親小臉蛋,“不怕,媽媽在呢。”
安安抬起小腦袋,“媽媽能不能不要死?我想你一直陪著我。”
江對上真誠的目,心里一,然后認真道:“每個人都要死,但媽媽會努力陪你久一點,比如等你長到王那麼大,媽媽依舊還在你邊。”
小丫頭歪了歪腦袋,想想王的樣子,覺得那還要很久很久了,但還是貪心道:“不夠,媽媽要活一百二十歲,跟安安一起死,安安可以活一點。”
江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后面跟上來的黎宵就聽到了們說“死”字,立馬呵斥,“什麼死不死的,不許說。”
安安哼了一聲,“爸爸活一千歲,我跟媽媽都不陪你了,讓你一個人打。”
江:“……”
真是親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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