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逸大笑出聲,笑了好一會都停不下來，“年輕氣盛，吃了虧就會做人了。”

　穆冰瑩他影響,角翹起，很喜歡當下這種氣氛，喜歡聽他以前的故事,這樣就能對他更悉。

　“你之前經常上戰場？那是不是了很多傷？”

　“剛當兵那幾年經常上戰場，后來駐守北疆訓練,上戰場就沒有那麼頻繁。”顧長逸頓了頓,突然不想挑好聽的安全的事，說給媳婦聽,讓放心。

　他畢竟是軍人,隨時聽從國家召喚，之后還會有大規模戰爭,得讓現在懵懂的媳婦有心理準備,不能讓覺得婚后會歲月靜好。

　“傷是常有的事,上了戰場,時時刻刻都會遇到危險,不但會傷，還會隨時面臨犧牲。”

　穆冰瑩手上的搟面杖突然頓住，抬頭看向他,“你會保護好自己麼？”

　顧長逸眼神認真，“會。”

　穆冰瑩繼續搟面皮,心頭不可避免變得有些沉重，在此之前,知道他是軍人,已經有了這種心理準備,但犧牲兩個字從他里說出來，仍然不能真的做到輕松面對。

　顧長逸看到媳婦臉上的笑意緩緩褪去后，打趣道：“我會盡量保護好自己，不會讓你有改嫁的機會。”

　“誰要改嫁。”穆冰瑩發現自己的緒很容易到他影響，剛才開心著，被他一句話弄得沉重，而后又因為他一句話變得輕松。

　這種覺不是很喜歡，也不是不喜歡，矛盾得很。

　穆冰瑩余瞥到小侄子正在笑，惱怒道：“你在這聽什麼，出去玩。”

　壯壯捂住眼睛，“我等著吃包子呢，不走。”

　穆冰瑩耳朵微熱，轉頭看向男人，“小孩子在這，你說話注意點。”

　“好，肯定注意。”顧長逸眼里帶著笑，“你繼續問，我繼續答。”

　穆冰瑩沒有立馬問，怕顧長逸又不知道會扯出什麼讓不自在的話，連著搟了十來個包子皮，才做好心理準備，問道：

　“你住在哪里？是什麼樣的地方？”

　“你想住什麼樣的地方？”

　“我想住什麼樣的地方，就能住什麼樣的地方？”

　“說說看。”

　“你要不好好回答，我就不問了。”

　“別，我說。”顧長逸把媳婦逗急了，才笑著道：“我剛回來就遇上了地震災，執行完任務就進了醫院，一直沒去申請房子，暫時住在家里。”

　“家里的房子在部隊大院，兩層樓房，是我爸分配的房子，如果我不申請房子，新房會在樓上，就是我原來的房間，我是不怎麼想和他住在一起，但如果你想住那邊，我就沒什麼問題。”

　“樓房？”穆冰瑩有些驚訝，又不是那麼驚訝，雖然青紅磚瓦房在他們公社，就是最富裕，條件最好的家庭了，但畢竟今天他父親拿來那麼多東西，這不是一般條件可以做到。

　更重要的是他父親上的氣勢，不同于其他人。

　在認識的人當中，只有公社書記有一兩分那樣的氣勢，是一種經常發號施令的人才有的氣質。

　顧長逸點了點頭，“對，房間大概三十個平方，帶衛生間，可以洗澡，臺朝南很好，可以養花，其他都可以按你的喜好布置。”

　穆冰瑩聽了自然心，尤其是聽到有單獨衛生間和很好的臺，心里頓時產生了很多憧憬。

　但沒有忘記他說不想與父親一起住。

　“如果不住家里，你申請到的房子是什麼樣？”

　“這個我還沒去看，不過”顧長逸沉默一會，沉默到把拿起的包子皮，添了餡，了褶子包形，才看向因他沉默而一直盯著他的媳婦。“我這趟回去，沒有變的話，會升到團職，分到的房子不會差，至是兩室一廳，應該也會帶衛生間，帶廚房，不用去鍋爐房打水，與同樓層的人共用一個廁所。”

　穆冰瑩停下手上的作，“有變也不怕，去鍋爐房打水，和別人共用一個廁所都不怕，你不用有力，我就是隨便問問。”

　“這個變不是來自于別人，是來自于我自己。”

　顧長逸也停下作，正視媳婦，“如果有變，你要是想隨軍，很有可能是到某一個各方面條件，比穆溪村還要落后的海邊小島，條件很有可能不如你家，什麼都需要你重新弄。”

　“甚至很有可能自己蓋房子，開墾菜園，種植水果，連供銷社都不一定會有，就算有，會比現在去公社還要遠，需要搭船出去，買什麼都不方便，一切都得重頭開始，你能接麼？”

　穆冰瑩愣住，聽到比穆溪村條件落后，沒有驚訝。

　穆溪村依山傍水，土地沃，不管是農業產量，還是農副產品，都比很多村強。

　就拿工分來說，有的村里一工分只有一分錢兩分錢，雖說是錢，但其實很有可能一年到頭，除了糧食，本分不到錢，只能保證勉強不死，甚至還有的地方連糧食都不夠分，一天只能吃上一頓飯，全家孩子穿一套裳。

　而們村，一個工分是三分錢，春夏分糧幾乎沒有出現過短缺的況，每年還能按工分如數發錢，這兩年景是越來越好。

　不如他們村的，數不清得多，這很正常。

　但是聽到還得自己蓋房子，開墾菜園連供銷社都沒有，真的讓驚訝了，再窮的地方都有人民公社，有公社就有配套設施。

　顧長逸說的，就像是要到一個荒島上去。

　“這只是說說，哪怕真的有這樣的變，你也可以待在城里，住在家里，不用隨軍，我每天都能給你打電話。”

　顧長逸看媳婦半天反應不過來，以為是被嚇到了。

　雖然他非常了解媳婦，知道不是嫌貧富的人，但畢竟上輩子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況。

　上輩子他按著正常的，讓所有人羨慕的軌跡一步步上升，媳婦去世之前，他已經讓媳婦住上了單獨的獨棟樓房，食住行上從來沒有讓覺得不方便過。

　所以他現在真不準的想法，也不敢隨便猜測的決定。

　“我都可以，沒問題。”

　這一句話，瞬間讓顧長逸頭皮發麻，就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從里到外，從每一個孔到每一寸都被震得發。

　他盯著媳婦笑了。

　除了笑，本說不出話。

　因為嗓子被堵住了。

　看他不說話，穆冰瑩放下搟面杖，學他的樣子，轉過來正視他，認真道：

　“人本來就要靠自己的雙手讓生活一點點變好，不論你去什麼樣艱苦的地方，我都會跟你一起去，再說你是軍人，越艱苦，說明越是為了國家和人民，在砥礪前行，我也是人民之一，不可能會嫌棄抱怨。”

　顧長逸忍不住出手，想要一的頭發，最終卻只能停在額前，不到兩秒，又收了回來，“有你這話，我就能徹底放心去做了。”

　“盡管去做你想做的事。”穆冰瑩重新拿起搟面杖，將剩下的面團搟完。

　其實比起在城里住樓房，住兩室一廳，更愿意去他說的荒島。

　本來就在擔心，結婚后不能在村里掙工分了，去城里沒有工作，沒有收來源，每天能做些什麼。

　要是什麼都不做，時間久了，他會不會有意見，他父母又會不會有意見。

　一聽到荒島什麼都要自己重頭開始，親手去做，不但沒有一害怕，反而心里踏實了，總算不是個只能待在家里無所事事的閑人。

　蓋房子，開荒種地，種菜種水果，這都是從小到大做慣了的事，是非常拿手的事，本沒什麼可擔心的。

　何況，大海，一直是藏在心底最憧憬的遠方。

　看著媳婦一臉不在意的樣子，顧長逸心輕松，出笑容，“不一定能做，做不就去不，就算真的做了，我們過去后，開始會辛苦一些，但之后一切就會慢慢好轉，因為過去就是建設海島的。”

　“好，我不擔心。”

　“這些都是之后的事，短時間我們還是要住在城里，你想住家里就住家里，不想住家里，我就去申請房子。”顧長逸也重新拿起包子皮，繼續干活。

　穆冰瑩看他整個人輕松的樣子，忍不住勾起角。

　兩個人一起做，三十來個包子很快就包完了。

　穆冰瑩往大鍋里添水，放篦子蒸布，再將包子一個個放上去，蓋上鍋蓋，往鍋蓋周圍一圈蒙上蒸布。

　顧長逸看媳婦弄好了，將準備好的柴火添進灶點燃。

　忙完了之后，兩人一起坐在灶前面。

　顧長逸搖著扇為兩人扇風，接著聊彼此想聽的事，一點都不嫌熱。

　等到鍋里冒煙，傳出包子的香氣，廚房窗戶也傳來大門外鹵煮的香味。

　天漸暗，下工的人回來了，食堂搖起了鈴鐺，穆家開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