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尚宮局一大早就將誥命服送來了宋國公府,青槿穿上青羅繡翟,戴上四珠花釵冠,由孟季廷的護送下到了宮門口。
孟季廷因要忙別的事,將給門口等候的宮人,由貴妃宮里的宮人領著了宮,先前往藻宮磕頭謝恩,然后去了福寧宮。
福寧宮跟多年以前比起來,并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青槿進來時,孟貴妃正坐在上首,四皇子坐在側,母子兩人說著話,明明兩人都努力的像以前一樣的親近,但中間卻又有隔著難以消解的疏離,于是兩個人都顯得有些不自在,直到宮人領著青槿走進來。
四皇子回過頭來,看著青槿,臉上帶著笑意,道:“姨母穿戴這一翟和花釵冠真好看。”
青槿對他淺笑了一下,先跪下行禮問安。
另外一邊,在淞耘院的正院里。
孟承暉輕聲輕腳的走進正房,然后便看到胡玉璋半斜靠在榻上,閉著眼睛,仿佛是已經睡著了。的手里還執著一本書,平放在的膝蓋上,似要掉落又不掉落。
孟承暉走過去站到了的側,然后他看到了的眼睛,帶著潤的水。
孟承暉鼻子酸酸的,將手上的書拿起來放好,然后手輕輕的抹掉眼睛的淚。
胡玉璋聽到了邊的靜,睜開眼來,看到了孟承暉,于是將撐在頭側的手放下來,聲道:“是暉兒啊。”
并不想讓兒子為自己擔心,對他溫的微笑了笑,問道:“今天怎麼沒在外院書房讀書?”
“我許久沒有陪娘了,所以回來陪著娘。”
他嗓子有些微啞,像是有什麼堵著嚨似的,看著母親又輕聲的喚了一句:“娘,莊姨娘……”
胡玉璋含笑對他道:“娘沒事,莊姨娘為你爹爹生下三個子,又是四殿下的親姨母,得到這份面是應該的。”
“可是您哭了。”
孟承暉垂下頭來,心里無比的難過。
“娘,是不是兒子做得不夠好?雍兒做得比我好對不對?”
他就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無措的站在那里。
是因為他做得不夠好,所以爹爹才會與娘疏遠,娘才會傷心嗎?是因為他比不過雍兒,是因為他不像雍兒那樣會討父親歡心,所以母親才會委屈。如果他做得夠好,比雍兒還要好,父親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是不是也不會這樣對待母親。
胡玉璋看著他難過的樣子,連忙雙手放在他肩膀下的手臂上,十分認真的對他道:“暉兒,你千萬不要這麼想,你很好,你比母親所期待的做得還要好。你并不比雍兒做得差,你萬不可這樣想。”
“反而是娘,是娘不懂得討得你父親的歡心,帶累了你。”
倘若暉兒是莊氏生的,國公爺一定會迫不及待的為他請封世子吧,而不會像如今這樣,一而再的找理由推請封世子的事。
的話并沒有讓孟承暉高興起來,他垂著頭,有眼淚從他眼睛里掉落下來,一滴又一滴。
胡玉璋手將他抱住,手放在他的腦袋上,輕輕的喚道:“暉兒,娘的暉兒……”
心里也同樣有些難過,的孩子沒有做得不好,相反,他做得很好。是這個做母親的做的不好,才會讓他覺得自己做得不好。
母子兩人抱在一起,在地板上映照出長長的影,直到許久之后胡玉璋才放開了自己的孩子,手為他抹去眼淚。
胡玉璋知道孟季廷并不喜歡讓孟承暉經常在正院,也不想讓他到的緒影響而傷心,因此并沒有讓他在正院逗留太久。
孟承暉從院回到棣棠院,走進自己的房間里,看著墻上掛著的那把弓,看了許久,然后他突然憤怒起來。
他拿起那把弓,匆匆走到了校場。
那里孟承雍正在做熱活,準備等一會就去練武。他看到孟承暉過來了,高興的對他招手道:“暉兒,你終于來了。你快過來,我一個多月沒筋骨了,你跟我比試比試,看我退步了沒有。”
孟承暉走過去,恨恨的瞪著他,將手里的弓扔到他的腳邊,聲音冷冷的道:“你的弓,還給你!”
孟承雍臉上的笑容斂了起來,看著他不解的問道:“你怎麼了,暉兒?”
孟承暉抬頭看著他,目帶著從未有過的恨意:“你為什麼要向陛下請封你姨娘,你為什麼這樣做。”
孟承雍臉上也不高興起來,道:“我憑什麼不可以,陛下都同意了。”
“哪家府上的側室可以請封誥命的,你姨娘已經得到了父親的寵,這還不夠嗎,為什麼這麼貪心。我娘,我娘,才是父親的嫡妻,只有才可以封誥命,你們不能這樣對……”
他像是到了極大的委屈,臉上落下了淚來。
孟承雍看他哭了,也有些無措起來:“你怎麼哭了,你別哭啊……”
“我給我姨娘請封誥命,又沒有不認你娘是父親的嫡妻,上也有誥命,我又不是搶上的誥命。”
說著走過來,要給他一臉上的淚。
孟承暉卻用力的揮開了他的手,怒道:“你姨娘就是不可以有誥命,是側室,還是奴婢出,就是不可以……,”
孟承雍聽出了他話中對青槿的輕視,臉上也有些生氣起來,冷聲道:“孟承暉,你不許這麼說我姨娘,你再這樣說,我可生氣了!”
孟承暉早已失去了理智,口無遮攔起來:“我就說,我就說,你姨娘是奴婢,是賤婢,賤婢……”
“當初不過是服侍父親的丫鬟,就因為有父親的寵,就可以什麼都有,霸占了父親的寵,現在連我娘的面都要奪走,怎麼可以這麼壞,是個壞人……”
孟承雍氣得臉上黑了起來,目同樣寒冷起來,推了孟承暉一把:“你住!”
他推的這一把并沒有收力,孟承暉被他推得踉蹌的倒在地上,然后他抬著頭憤恨的看著孟承雍,然后突然像頭憤恨的獅子一樣沖過來,將拳頭揮在孟承雍的上,孟承雍也跟著還手,于是兩個人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