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公主的建議下,母倆步行著倒也過去了。
德妃甚走那麼遠的路,行著的時候不免抱怨幾句:“不過是找太后說幾句話,何苦這樣費工夫?早知道還不如不來這一趟。”
即便對兒媳有很大好,走長長一段路疲乏之后也是有些心中不快的。
五公主笑道:“這和四嫂有什麼大關系?也是兒覺得您有這樣走長路的時候,難得一次到花園散散心,恰好想到好幾日沒給皇祖母請安了,過去一趟。皇祖母一定會很高興。”
德妃這般聽著,覺得有幾分道理。再者多走一會兒后倒也舒暢,就沒再抱怨此事。
又過了會兒便來到寧壽宮門外。
早有宮人過去通稟,說得娘娘來了。太后邊的嬤嬤便聞聲前來迎接:“您怎麼得空過來了?太后正說著呢,這會兒有好多話想講,可惜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德妃會意,八太后也聽說了昨日里發生的那件事,想要找人聊一聊。而且這個“找”的人,極大可能是五公主。
畢竟五公主養在太后邊由老人家親自教導著,祖孫倆很好。
而這個當娘和當兒媳的只不過是順帶著的。
德妃有心想要和太后趕說說。可惜走累了腳步快不起來,只能盡量加快一點腳步走到屋。
太后博爾濟吉特氏正在屋吃茶。如今年過半百鬢發花白,神尚好。見德妃來了,忙招呼著坐下。
只是德妃還沒坐定,就有宮人匆匆來稟:“太后,德妃娘娘,皇上來了!”
這下子不只德妃,就連太后和五公主也不由得驚了一下。
——不是說皇上在審四阿哥的那個妾室還有另外被抓的小太監嗎?
怎麼忽然就來了寧壽宮?
德妃正驚疑不定的時候,簾子掀起。
康熙帝已然進了屋。
他原本是不打算親自去審那兩個人的。
不過是兒子們邊的小小妾室和小太監而已,犯了錯打發到慎刑司就可以,無需他親自過問。
誰知今早慎刑司那邊傳來了消息,事居然牽扯到了九阿哥,還順藤瓜到了宜妃那里……
康熙帝這才覺得此事不容小覷,讓人把那倆奴才押到了他跟前,親自問了幾句。
審問過后,他心煩意,便來了這兒給太后請安。
誰知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康熙帝見了德妃也是一愣:“你怎麼在這兒?”
德妃照著之前和兒商量好的話答了:“臣妾去花園走走,正好想著許久沒給太后請安了,便和芷筠過來一趟給太后請安。”
皇帝見額頭上微微有汗,確實是走了許久的路,便點點頭:“這樣。”于是沒再多問。
德妃暗松了口氣。
正要遞給兒一個安的眼神時,冷不丁的,聽到了皇上問:“那個事兒,你聽說了嗎?你怎麼看?”
這事在皇上的默許下,并沒遮掩著,畢竟皇上一開始應該也沒想到事這麼嚴重。
說沒聽過風聲那是假話。
德妃便如實道:“臣妾聽了一耳朵。只是不太真切,不清楚個中由。”
“不用知道太多。”皇帝擺擺手:“就胤禛邊一個妾室,還有八阿哥邊的一個小太監。”
德妃垂眉斂目,輕輕嗯了聲,沒多說什麼。
本就生得極,又是包出,這般恭順的模樣是早先皇帝就看慣了的。這麼多年過去,依然覺得這樣順的樣子十分好看。
皇帝的眉目和了些。
他向太后請過安,問了太后如何這樣的話。又問德妃:“之前你還沒答朕。這事兒,你怎麼看?”
這是又繞回了有關李氏和小趙子的上。
德妃過了這一會兒已經想明白,說道:“不過是個妾和太監罷了。既然私下里買賣宮里了的東西,自然是應該嚴懲。”
“是該嚴懲。”康熙帝道:“這件事上,老四媳婦兒著實了委屈。聽說那個妾室原本在院子里就不安分,子好,平白被個妾室在那邊折騰這麼多年,也是不易。”
他這話一出來,不只是德妃,就連太后和五公主都暗暗吃驚。
按理說,事鬧到了這個份上,皇上應該會怪罪四阿哥和四福晉還有八阿哥。
因為是他們幾個人邊的奴才犯了大錯,按理說應該怪罪他們沒有約束好手底下的奴才,方鬧出來這些事兒。
可如今,皇上居然說四福晉了委屈。
這個說法就有點意思了。
太后試探著問:“皇帝這是不打算追究四阿哥、八阿哥和九阿哥了?”
“再觀看看。”康熙帝道:“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著實不算小。兒子還沒考慮好。”
五公主道:“這些奴才太可惡了。四哥八哥九哥都被他們給蒙蔽不說,甚至于四嫂也被他們欺負著。”
康熙帝微微皺眉:“老四老八到底是沒有約束好下人。只老四媳婦兒頗委屈,被這些勢大欺主的奴才給欺負著。”
聽了他的話,屋里的幾個人面面相覷后,算是看明白了。
皇上到底是怪四阿哥和八阿哥的,畢竟出事揪出來的那兩個人是他們院子里的。
但又不僅僅是這樣。
因為這事兒居然牽連到了宜妃,所以皇上更加不高興起來。
皇上很明顯打算放過宜妃一馬。
他字里行間甚至不愿意提到九阿哥胤禟,也就是宜妃的兒子。
那麼這事兒很可能就是,表面上是嚴懲兩個奴才,但是又要微微松手不繼續徹查。
畢竟這件事牽連廣了勢必要把宜妃給牽扯出來。
甚至于還有宜妃的娘家。
只是倆奴才做了過分的事,至得有個人是“委屈”的吧?
皇上怨怪幾個兒子,便只能把那個“委屈”的由頭,給了其中唯一牽連其中的兒媳,也就是四福晉的頭上了。
是以他言語中對四福晉是帶有歉意的。
德妃見狀,暗暗嘆息。
一直知道宜妃是得寵的。
卻沒想到皇上疼宜妃至此。
同是包出,同有子嗣。并不比宜妃差在哪兒。
只是宜妃仗著自己得寵,這些年來針對。
也真是夠了。
好在的孩子們都爭氣,不似宜妃的兒子那般不堪,凈做一些連累母妃的事。
思及此,德妃倒是對胤禛的印象好了點。
老四再不濟,也比宜妃的兒子強多了!
最起碼老四從來不會給惹麻煩。
德妃主意已定,決定順水推舟給皇上個臺階下來,就與康熙帝道:“皇上,臣妾覺得這事兒不該嚴懲。”
皇帝聽聞此言,剛才還著溫的面孔頓時微冷:“這話怎麼說?”
雖說他現在看上去好似了怒,可是德妃心里清楚,皇上應當是喜歡這樣說的。
只不過之前皇上已經下令嚴懲,若此時改了口,總該先表現出來對于“不嚴懲”的震怒的。
德妃只裝作自己不知道宜妃牽連到其中,與皇帝輕聲道:“陳答應不是剛剛有孕嗎?胎都還沒坐穩。臣妾想著,這種時候,不好有打打殺殺的事在。看在龍嗣的份上,皇上也是寬厚仁慈一些的好。”
康熙帝聽后,冷下來的面孔重新有了暖意。
“德妃這話言之有理。”太后在旁喟嘆:“皇帝不如把這事兒就簡單理過便罷。”
康熙帝厲聲道:“雖然可以寬厚理。但是,那兩個奴才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不然的話,宮里各個都以為可以隨意私自買賣來路不明的東西!”
他略頓了一頓,想到宜妃,略去東西是從外頭帶來的這件事不提,又道:“若是助長了這種風氣,往后宮里會什麼樣子!”
太后“嗯”著應聲,沒再多說其他。
德妃笑笑:“皇上想得果然周到。”
康熙帝心念電轉間記起宜妃娘家人弄到宮里的這個東西,是給男人用的,頓時心里悶悶的一個字兒也不想多說。
誰知他自己有沒有用到過?
他和五公主說了幾句話,隨意問問兒最近讀了什麼書、和弟弟妹妹平日里玩些什麼,而后離去。
太后叮囑德妃:“你回頭賞賜老四媳婦兒一些東西吧。”
德妃擰著眉:“老四屋子里的人做了這種事,怎麼反倒要賞賜他媳婦兒了?沒這樣的道理!”
德妃固然是樂意幫著四兒媳的。
可是不愿意在這個時候為了四兒子而違逆皇上。
“母妃。”五公主輕輕換了他一聲:“您賞賜些東西,這不是正好讓外人看清楚,事不是四嫂他們做錯了?再者。”
扭頭看看外頭,見皇上果然是走遠了,又小聲說:“皇阿瑪顯然不想讓這件事牽扯到宜妃娘娘。您讓人賞東西的時候,再叮囑四嫂一聲,讓和四阿哥別把九阿哥給說出去。我再在皇阿瑪跟前幫您把這個口風給他,豈不是兩全其麼。”
既全了皇上偏宜妃的小心思,還能讓四阿哥和四福晉撇干凈,又讓皇上知道了德妃顧全大局的做派。
算是三方得益。
德妃絞著手里的帕子不吭聲。
慎刑司那邊好像是審出來了事和宜妃有關系。
不過能夠得知這個消息的人非常。
如果知的幾個人都把這事兒掩住不提的話,宜妃確實可以逃過一劫。
可不甘心。
明明宜妃做了大錯事,憑什麼可以全而退!
太后見狀,拍了拍德妃的手:“你盡可以賞給四福晉。總得顧全大局啊。”
德妃知道太后不過是看在五公主的面子上才提醒的。
眉目稍稍舒展開:“太后您說的沒錯。就賞吧。”
好東西給胤禛,不樂意。
但是給珞佳凝這個孩子,倒是很歡喜的。
·
珞佳凝一天都窩在自家院子里,舒舒服服地吃吃喝喝,哪兒也沒去。
現在正是全宮張的時候。
讓跑出去當眾矢之的?可不干!
還不如就在自個兒的地盤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十分愜意。
眼看著日頭不早了,太開始慢慢西落。
珞佳凝估著晚膳應該要送過來了,正想瞅瞅晚上吃什麼、要不要去小廚房添點東西呢。
冷不防的,清荷苑院門口傳來了喧鬧的聲音。
想著膳房送晚膳也不該那麼大靜啊,就遣了馥容出去瞧瞧怎麼回事。
到底是昨兒事鬧得有點大。
萬一皇上那邊要找問話也未可知。
珞佳凝慢吞吞從椅子上站起。正思量著如果真是皇上派了人來找過去的話,要不要換一正式點的裳時。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翠鶯推開簾子沖進屋里。
珞佳凝:“皇上那邊來人了?”
翠鶯猛點頭。
珞佳凝想,果然如此。
該來的終歸是躲不掉啊。
嘆了口氣,正打算進里屋去換裳。結果還沒來得及挪步子,就被翠鶯給住了。
“福晉!”翠鶯急急地說著,雙眸中滿是開心和歡喜:“皇上!皇上命人來送賞賜給您了!而且是梁公公親自來的!”
珞佳凝:“……啊?”
翠鶯:“還有德妃娘娘!還有太后!三位主子都給您送來了賞賜!”
珞佳凝:???
真是人在屋中坐,賞從天上來。
也沒做什麼啊就吃喝玩樂地咸魚了一天。
那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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