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皇上過來了，他生怕皇上再以為他和出低的生母關系好，特意躲開。

思及此，珞佳凝忍不住暗中嘆息。

衛答應這個時候只是嬪位，而且還沒有封號。算是有皇子的后宮妃嬪里，待遇里面比較差的一個。

卻不是最慘的。

畢竟境再差，也還有章佳氏墊底。

章佳氏至今連個冊封都沒有。

這個八阿哥，也太看重出和地位了。居然為了這些個虛名，都不愿意和生母扯上關系。甚至不愿讓人知道他和生母有來往。

相比較之下，十三阿哥可就真實多了，毫不在意生母地位低，十幾年如一日地照顧著。

這般想著，珞佳凝跟在皇上之后，來到了章佳氏的住所。

一進院子便是滿滿的藥苦味。

院子收拾得倒是干凈，不似外頭主殿那般還能看到雜草，雖磚墻有些破損了，總卻是干凈整潔。

胤祥大大方方地引了皇上：“皇阿瑪請坐。兒子讓人給您泡茶來。”說著就去吩咐小太監。

章佳氏著帕子，張得有些發抖。

子怯懦，又不懂得琴棋書畫，只相貌尚可算是可以博得皇上歡心一一。

如今子骨不好，就連這點“一一”都然無存。

現在的，實在不知道該和皇上說什麼好。給皇上行禮問安后便沒了話。

珞佳凝看出了的局促不安，主笑著和皇上說：“幸好有章佳小主的教導，胤祥才這般懂事。”

“這倒是。”康熙帝輕輕頷首：“這兒子，你教得不錯。”

后頭那句卻是對著章佳氏說的。

章佳氏忙說：“這都是臣妾應該做的。其實臣妾做得不夠好，是也胤祥自己爭氣，一直在努力。”

“他知道努力也很好。”康熙帝道：“朕有的兒子，連努力都不知道。胤祥比起他那種耍的來，算是非常不錯了。”

在場的人都聽出來“他那種耍的”說的是九阿哥胤禟。

但是大家都裝作沒聽出來似的，表紋不。

章佳氏也約莫聽出來一些，福了福：“謝皇上夸贊。”

而后這便沒了話。

不怪現在想事不機敏。實在是子不適，自然影響到了反應速度。再加上本就不擅長言辭，說了幾句后就沒了話。

珞佳凝環顧四周：“章佳小主這兒伺候的人不多啊。”

“以前比較多，后來有的被其他宮里的主子們要去了，慢慢人就了。”章佳氏邊的小宮答道：“就奴才幾個愿意一直跟隨小主的留了下來。”

珞佳凝喟嘆道：“你們是衷心的，好好伺候小主。”

康熙帝忍不住問：“老四媳婦兒也是第一次來？”

“是，皇阿瑪。”珞佳凝道：“我也是剛才到了園子里，說起來十三阿哥了，才想著過來。”

旁邊一個小太監道：“四福晉常關照十三爺，只是這樣過來，還是頭一回。”

康熙帝剛才還約覺得，老四媳婦兒是不是故意把他引過來。現在聽說是第一次過來，這疑慮便徹底打消了。

珞佳凝站在墻邊，欣賞著墻上掛著的各種刺繡小件：“這都是章佳小主自己做的嗎？”

“是。”章佳氏輕聲說：“閑來無事的時候便做一些，正好墻上空著，就掛上了。”

此時胤祥讓人泡好了茶，他親自端了過來捧給康熙帝，又道：“小主做了好多刺繡。皇阿瑪要不要看看？”

他的皇額娘只能是皇后。稱呼自己沒位分的生母，不能說額娘，又因沒有位分，只好稱小主了。

章佳氏張起來，小聲說：“這……做的不好，就不要污了皇上眼了。”

康熙帝倒是饒有興致：“拿來給朕瞧瞧。”

他看章佳氏全繃著不放松，便緩聲道：“現在各宮主子們都不太親手做這些了。你能親手做，很好。”

東西拿上來后，康熙帝邊看著，邊心里不是滋味起來。

并不是什麼隨意做的無聊的小玩意兒，而是生活必須的。什麼裳的襟繡花啊，袖口的刺繡啊。或者是手帕的繡活兒啊。

雖然都還是沒完的東西，但一看就是要在服之類上面的，并非消磨時間而用。且其中很多還是男子樣式的，顯然在親手給兒子制衫。

“何至于這些就要你親自手了？”康熙帝忍不住問。

章佳氏低頭不語。

胤祥倒是灑然一笑做了回答：“回皇阿瑪，兒子這邊伺候的人，平時送來的東西也，兒子和小主時常自己手，很快也就做好了。”

珞佳凝道：“章佳小主真是心靈手巧。”

四福晉一口一個的“章佳小主”引起了康熙帝的注意。

他本還想著四福晉怎麼這樣稱呼胤祥的生母。

而后他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是了，這人本就沒有位分，四福晉自然只能這樣稱呼。

也正是因為沒有位分，所以宮里各的奴才們都敢欺負們娘兒倆，連裳都得自己手做。

康熙帝朝章佳氏擺擺手：“你過來。”

待近了，他執著的手仔細看。

不似別宮的主子們那般的白皙細，的手指有繭子，又糙。顯然是做慣了活計的。

“那些奴才實在大膽！”康熙帝然大怒：“居然這樣怠慢你們！”

如果不是四福晉忽然想過來一趟，他都不知道那些個奴才居然敢怠慢他的兒子，和一個給他生了兒子的人！

珞佳凝看時機到了，忙福行禮：“皇阿瑪。宮里的奴才們，慣會捧高踩低。我看了今日的狀況，實在心酸難忍。還請皇阿瑪做主，給十三弟和章佳小主個公道！”

梁九功細觀皇上神，適時道：“皇上。懲治了一批人，也還有另一批。”

“是這樣沒錯。”康熙帝冷著臉道：“不從上幫忙，胤祥他們還是得過這種日子。”

他沉片刻：“這樣吧。朕封你個答應。”

想想剛才經過衛答應那邊，好似境況也有些凄涼。好似這般還是有點低了。更何況，章佳氏還給他生了個十分乖巧懂事的兒子。

而且這個兒子，和他生母關系甚好。這種母慈子孝的景讓他也頗為容。

“還是封個常在吧。”康熙帝道。

章佳氏沒想到會有這樣天大的好事，一時間愣住，居然沒反應過來。

常在的位分并不高，只比子和答應高。在有兒子的妃嬪里，這算是最低等的位分了。

可這個在旁人看來并不高的位分，對于宮那麼多年卻一次都沒有得到過冊封的來說，實在是太太太難得。

素日生活在旁人的冷眼里頭，萬萬沒想到，竟然在久病去世前，還能盼到這樣做個正兒八經主子的一日。

章佳氏歡喜到全僵，雙抖著，連謝主隆恩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康熙帝擰著的眉心還沒有舒展開。

他著手里的那些繡活兒，心里頭還是堵著的。

珞佳凝見狀，福了福：“恕兒臣冒昧。皇上既然來了，不妨給章佳常在賜個字。”

康熙帝眉心略略舒展開：“嗯？”

珞佳凝道：“皇阿瑪應當是已經看出來了，章佳常在子骨不好，纏綿病榻許久。”

朝著皇上燦爛一笑：“兒臣想著，皇上九五之尊，就連病魔見了陛下都要遠遠退去不敢靠近。若皇上賜給常在一個封號，定然能給常在莫大的福氣，病魔必然也要離開這長春宮遠遠的了。”

康熙帝聽后，展一笑。

是了。

這個人再怎樣，也為他誕下了子。

且十三阿哥原本也是不能活的，是在的哺育下方才能夠健康長。

康熙帝終究點了頭：“既然四福晉這樣為你求朕了，那朕就給你個封號。”

他略遲疑了下，記起剛才兒媳的話：“說要給你求個福氣，那朕就賜你一個‘福’的封號吧。”

章佳氏徹底愣住。

沒想到自己眼看著子骨不了，居然還能得了冊封。

這也就罷了。

居然還有了個正兒八經的封號。

歡喜來得太快太多，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竟是呆住。

胤祥歡喜地輕聲催著：“您快謝恩啊！您是福常在了！”

章佳氏這才緩過勁兒來，泣不聲地在兒子攙扶下緩緩跪下：“臣妾謝皇上恩典！”

康熙帝到底是顧念著這個人為他生兒育，上前兩步親自把攙扶起來：“無需這樣客氣拘謹。”

他拍了拍胤祥的肩膀，與章佳氏道：“你把孩子教得不錯。”

而后沒有多待，這便帶了人離開。

珞佳凝福了福：“恭送皇上！”

康熙帝都走出去七八步遠了，聽到的聲音，忍不住回頭：“你啊，就是個多管閑事的。”又朝后擺擺手：“朕去花園走走，你不用跟著。”

眼看著走出長春宮了。

康熙帝再次回頭，朝著那個偏僻的屋子多看了幾眼。

梁九功在旁輕聲說：“四福晉是個念著舊的。十三阿哥與四福晉并不相，四福晉卻還惦記著十三阿哥和四阿哥好，不忘記照顧章佳小主。”

“嗯。”康熙帝頷首道：“老四媳婦兒一向這樣，對待兄弟姐妹都很好。老五媳婦兒也經常夸。”

梁九功：“那……皇上沒生氣？”

他都看出來了四福晉是故意引著皇上去章佳小主，啊不，去福常在那兒的。

英明神武如陛下，不可能看不出來。

康熙帝哈哈大笑：“朕氣什麼。溫順賢良，對待弟弟像自己親弟弟一樣疼，這很好。他們兄弟姐妹眾多，和和氣氣的互相幫助才好。”

不像某些人。

自己做錯事就罷了，還得拖累上兩個哥哥。

思及胤禟之前做的那些錯事，再對比著老四和老四媳婦兒這樣寬厚仁和的心腸，康熙帝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

同為他的孩兒，他們的差距怎的如此之大。

·

珞佳凝心積慮給章佳氏和十三阿哥籌謀了這麼一回，也著實耗去了不心力。

回到阿哥所，覺疲憊，便回屋歇了會兒。

睡之前特意吩咐馥容：“你幫我去找五福晉，說我醒來后再去謝他們。現在子不適，略睡一下。”

等到馥容領命而去了，這才合眼開始歇息。

黑甜夢鄉里，迷迷糊糊睡得不知天地。

等到略微醒來的時候，瞇著眼略略睜開一點兒，這才發現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屋點了一蠟燭，只燃著些許的亮。

在那點點的亮中，胤禛正執著一本書細細翻閱。

很顯然，他怕點的燈多了會擾到休息，便只這樣費力地看著書。

“四爺回來了？”珞佳凝帶著睡嘟囔著開口：“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回來的時候也不過是中午而已。

這一覺醒來都夜晚了。

胤禛聽到的聲音，猛地把書扔在了桌上，騰地下站起，目灼灼地過來。

珞佳凝嚇了一跳：“四爺？”

胤禛一言不發，快步朝走了過來。而后俯到跟前，手把擁懷中。

他用的力氣很大，把摟在懷里，讓無法掙。用力的方式卻很小心，避開了的腹部，不會傷到孩子。